《论单身狗的恋爱经验》初氢

2、瞧，多新鲜啊

　　姜澜直接略过那个已经被自己摸过好几遍的卫衣口袋，在大红色欢迎光临防滑垫底下，门框上面还有电箱上面反复摸了一手灰，她看着指尖上沾满的灰咬牙切齿地正要找系统，却听面前灰色的防盗门发出咔的一声开了。
　　“我看你站半天了，钥匙上次不是给你一把了吗，又弄丢啦？”门从里面被利索地拉开，只见一张看不出确切年龄，皮肤温润泛着暖白色的脸。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偏爱，只在笑起来时，眼角才漾开几道浅浅的纹路，那一头深栗色卷发松松挽着，垂在两侧肩上翘起柔软自然的弧度。她身穿一件淡蓝色连衣裙，说话时眼中带着的俏皮和温柔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平易近人。

　　“是啊，弄丢了……我没好意思说。”姜澜与不变应万变，眼睛盯着面前高度疑似她母上大人毫不心虚。

　　「孙曦，这个世界里你的妈妈，今年37岁，B区第二中学教导主任，数学老师，记忆方面不用担心，我会给你讲解。」

　　“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

　　「！不要怀疑我的专业能力」

　　“哦。”

　　“进来吧。今天你爸不在家，出差去了。咱娘俩只能吃外卖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回来吃午饭，没点你的，诶，点的时候发消息你没回啊，不能怨我啊。”孙曦嘴上不停地转身进门，随脚把一双拖鞋提过来，往沙发上一躺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又开始追剧。

　　“系统，我手机呢？平时‘我’是怎么跟妈相处的？会不会说错话发现她女儿被夺舍了？”姜澜带上门，一边扶着柜子穿上拖鞋，一边头脑风暴，这要是被发现可就增加任务难度了。

　　「放心吧。系统会将宿主一切行为在别人的脑海中合理化，现在你什么性格以前就是性格，以前你……」

　　“行。”

　　“手机呢。”

　　「书房，电脑桌上。」

　　姜澜满意了，抬脚往里走，路过沙发朝母上大人回了句话“我手机忘带了，不是故意不回消息的，那我自己点外卖了。”社交这种事能不交就不着急。

　　「左手边第二房间，黑色门。」

　　她按下门把手，抬脚往里走，身后传来孙母的声音“多点一份西瓜晚上吃，再买两斤草莓吧，我想吃。”

　　“好”

　　门被轻轻合上，将背后电视传来的经典桥段“你们不要再打啦”彻底隔绝在外，她略过那一整面墙的书柜和正前方那张显得些许气派的长型猪肝色书桌，右手边靠墙有个乳白色小型电脑桌什么铺着几本乱放摊开的书和试卷，直觉告诉她应该是作业，手机在作业底下压着，看形状那本蓝色边的有很大嫌疑。

　　「这有啥好直觉判断的。」

　　“学生的事你不懂。”

　　「……」

　　手机倒是和自己的世界里的一模一样，当然她指的是风格。把孙母要的水果和外卖点好，她就撑着下巴坐在电脑桌前在脑袋里和系统聊天，手机没什么重要信息，微信联系人三十多个，就只有母上大人那个备注有个红点，问她回不回来吃饭，此外手机跟新的一样。

　　“今天是八月十三号，我是17岁，开学高二，这暑假作业……还有一半，不会要我写吧？”她翻了翻面前摊开的几本作业，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当然！这可是剧情的一部分。你要趁这个机会和男主接触，因为男主在16班属于纯理科班，而你在二班纯文科班，一个一楼一个五楼，这恋爱怎么谈，高二开学有一次再选科的机会，只要你想选的科目参加理科方向总排名在前200就可以转班，16班人数少到时候肯定会转到那个班的，你放心好了。」

　　“放什么心？九月一号开学……”

　　「八月二十五开学。」

　　“……啊”姜澜抓狂地拍了拍桌子表示不可置信“系统，你好……”

　　“虽然我是理科出身，但高中知识我有五六年没接触了，你怎么对我这么有自信呢？！”如果系统有身体的话，可以暴打一顿吗，实在不行她继续心梗，系统回炉重造吧。

　　「这不正好找男主补习吗，他赚补习费，你培养感情，开学转班。一箭三雕，皆大欢喜。」

　　“……也不是不行。”她转念一想也是，虽然不补习她也有自信能过，但任务是谈恋爱嘛。

　　外卖电话打过来，她接通的同时往外走，“好。”

　　“外卖我放桌上了，吃完把垃圾拿楼下丢了，还有厨房这个。”孙母在厨房正拆开包装盒洗草莓。

　　“知道了。”姜澜走到餐桌边拆开袋子拿出她点的辣椒炒肉，“妈，我下午去趟图书馆，有个实践活动要做，晚饭前应该能回来。”

　　“实践活动？我怎么不知道，我记得级部没布置实践作业，你们班自己布置的啊。”孙母拿着两盘草莓过来，放了一盘在她手边。

　　“呃…对啊，我们老师自己布置的，就查查资料什么的，我挺感兴趣就去一趟。妈……”姜澜握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将嘴里的饭咽了下去，有些心虚地叫了一声。

　　“有话说，有屁放。”孙母靠在沙发上歪过头看了她一眼，又扭过去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我开学想换科……选生物，化学。”她埋头苦吃有些不想面对当教导主任的妈，太造孽了，倒霉系统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安排一个班呢，简直害我。

　　“你……想通了？”意外的是，孙母语气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诧异和惊喜，甚至还抬手暂停了追剧。她的反应里唯独没有她预料中的生气和不解，说着语气轻松释然起来“这才对嘛，之前不管怎么劝都不听，哎哟，自己想通了就好。”

　　“……对，我想通了。所以这几天我得准备开学的考试，可能得经常去图书馆自习。”

　　“家里书房不行吗？行吧，你想去就去，中午回不回来吃饭，要不然我给你订营养餐，到时候你自己去餐厅吃好吧。”孙母拿起手机开始找订餐电话，说着抬起头看了看女儿“浪子回头金不换，妈妈全力支持你！”

　　“谢谢妈妈，妈妈真好！”姜澜感激地甜甜喊了一声，有这样的妈妈有什么做不成的。

　　吃完饭，回到卧室。

　　“顾……小顾暑假在打暑假工吧，有地址吗？”

　　「顾行川。现在在云谷路147号仓库运货，你要是现在赶过去估计来不及，直接去佳乐广场能看遇到他发传单。」

　　“他…一天打几份工？铁人吧这是，太厉害了。”

　　「四份，早上一个6点到11点的，下午两个1点到五点，晚上一个最晚得12点。」

　　“……太拼命了，是没人给他交学费吗，他一直都要这样吗，会不会影响上学？”

　　「没有人管他，今年他妈妈总共给他卡里打了500块钱，社保和医保都不够交的。你这样想嘛，现在你来了他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你想太多了。作为男主肯定不会吃嗟来之食。难办哦……”姜澜说着痛苦地在椅子上斜躺下去，“谈恋爱，谈恋爱，谈恋爱关我单身狗什么事！酸鸟，酸鸟，我就当度假喽。”

　　「宿主能这么想也算苦中作乐。」

　　*

　　“小川，忙到现在，吃饭了吗。”一个中年大叔从车厢阴影中直起腰，随手抄起搭在倒车镜上的一条看不出底色又浸透汗水与污渍的擦汗毛巾。他朝车厢里满不在意地问了一句，也没等回音，就一边抹脖子上和脸上不停滚落的汗珠，一边朝外走，“我先去垫垫肚子，你婶子给我送饭来了。”

　　八月的下午，已经末伏过后，空气却还是稠得化不开。夏末的蝉，用嘶哑到近乎干涸的嗓音，将最后一曲唱得人耳膜发嗡。天地间仿佛让人恶意地扣着密不透风的透明玻璃罩，热浪黏在皮肤上极为不适，呼吸间也带着灼人的闷热。

　　顾行川弯下腰，关节布着茧的手指深深扣住塑料筐粗糙的孔隙里，用力抬起，单薄的身体随着塑料筐的重量晃了晃。汗水像要榨干他一般成股地从额头，脖颈流进那件洗得发灰的黑色短袖，浸得整件衣服都泛着暗色。几绺被汗浸透的黑发湿漉漉地垂落，黏在额前，不断滴下的汗珠模糊了视线，也藏住了他眼底深处惊人的倔强。

　　下午三点他还要赶去下一个地方发传单。每次吃饭，刘叔都会消失大半个小时，回来时也不会和他解释什么。原本两人分担的量，他只能多承担了一部分，多争执一句只会让他丢了这份零工。而他能做的也只是俯身，将又一层塑料筐稳稳叠上去，下一个零工，迟到要扣一半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