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梦华妃》上官君易

20、勤政殿对弈

　　俞宁心头一跳。皇帝竟连这个都知道？她不动声色地跟上，在皇帝对面坐下。棋盘是上好的和田玉所制，黑白二子温润生光。

　　沈君唯执黑，落子天元。俞宁执白，谨慎应对。起初十几手，二人皆沉默不语，只闻棋子轻叩玉盘的脆响。

　　"你父亲俞卿，近来可好？"沈君唯忽然开口，手中黑子落在三三位。

　　俞宁指尖微顿，白子轻悬："托陛下洪福，家父一切安好。"她将白子落在四四位，"家父常言，陛下勤政爱民，实乃邺朝之福。"

　　沈君唯唇角微勾："俞卿倒是会说话。"他忽然话锋一转，"你觉得明嫔此人如何？"

　　俞宁执棋的手在空中凝滞一瞬。皇帝这是在试探她？她轻轻落下白子："明嫔姐姐性情温婉，待人和善，臣妾很是敬重。"

　　"哦？"沈君唯黑子一压，断了白子一条退路，"朕听闻你们在芳华宫时并无深交。"

　　俞宁额角渗出细汗。皇帝竟对芳华宫中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她稳住心神，白子一立，做出一只眼来："同在宫中为妃，自当和睦相处。"

　　沈君唯忽然抬眸，目光如电："那你可知，她为何会突然晕倒？"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俞宁感到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似要穿透她的伪装。她轻咬下唇，白子落在边角："臣妾不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明嫔姐姐案几上，放着一支白玉蝴蝶簪。"俞宁声音几不可闻，"蝶翼上......似有血迹。"

　　沈君唯执棋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黑子"啪"地一声落在棋盘上，杀气凛然。俞宁的白子顿时陷入绝境。

　　"你眼力倒好。"沈君唯声音冷了下来，"此事还有谁知道？"

　　"臣妾不敢妄言。"俞宁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只告诉了陛下。"

　　沈君唯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伸手拂乱棋局："罢了，今日就下到这里。"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是个聪明人，当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俞宁连忙跪伏在地："臣妾明白。"

　　"起来吧。"沈君唯语气缓和了些，"明日皇后设宴，你且好好准备。"他顿了顿，"朕会再召你下棋。"

　　俞宁心头微震，这是......皇帝对她的认可？她恭敬行礼："臣妾告退。"

　　退出养心殿，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俞宁却觉得浑身发冷。方才的对弈看似平常，实则步步惊心。皇帝每一问都暗藏机锋，若非她谨慎应对，恐怕早已......

　　"主子？"堇青担忧地迎上来，"您脸色不太好。"

　　俞宁摇摇头："回宫再说。"

　　回到霜华宫，俞宁立刻命人备水沐浴。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她才觉得那股寒意稍稍退去。浴毕，她换上一袭素白寝衣，靠在窗边软榻上出神。

　　"主子，喝点安神茶吧。"堇青端来一盏茉莉花茶，"今日......可还顺利？"

　　俞宁接过茶盏，轻啜一口："陛下问了许多关于明嫔的事。"她犹豫片刻，压低声音，"我见到一支带血的白玉簪，陛下似乎知道些什么。"

　　堇青倒吸一口冷气："主子，这事咱们还是别掺和为好。"

　　"怕是已经晚了。"俞宁苦笑，"陛下说......会再召我下棋。"

　　堇青瞪大眼睛："这可是天大的恩宠！"

　　俞宁却无半点喜色："恩宠背后，必有代价。"她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明日觐见皇后，怕是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