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香油茶

35、暖意

　　李二蛋脑袋懵懵的，没听清楚司机最后喊的那句话，只是愣愣地瞅着司机把车开远，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李二蛋回想了一下，他刚才应该没有听错，司机是说他是来接他的，还是沈清让他来接他的，那他为什么不等他上车就把车开走了呢？

　　他在逗他玩？

　　不可能，他看着那么焦急，迫切，逗他玩干什么？

　　那他到底为什么要把车开走，不等他上车呢？还有他最后离开时喊的那句话是什么，是让他站在原地等他？还是让他赶紧想办法回去？

　　李二蛋在来到城里以前几乎就没有见过汽车，更别提开汽车了，所以他当然不清楚开车是需要遵守交通规则的，是不能随心所欲的。

　　司机生怕李二蛋不听他的话再乱跑，所以车开得非常快，已经掉了头，朝李二蛋的方向过来了。

　　李二蛋确实并没有打算在原地等司机，因为李二蛋最后觉得司机不让他上车就把车开走其实就只是为了告诉他，让他赶紧想办法回家，沈清等得不耐烦了，而不是别的其他的什么原因。

　　司机远远地望见李二蛋欲横穿马路，急得又狂按起了车喇叭，然后一狠踩油门停到了李二蛋眼前。

　　李二蛋观察到他对面的小人儿绿了的时候，车就停了下来，然后有人就过起了马路，他就想或许小人儿绿了就是为了提醒人们可以过马路了，于是就打算尝试一下。

　　然而他才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试他一试，司机的车却突然像是变魔术一样停在了他眼前。

　　“快上车！”司机朝李二蛋喊着的时候已经把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

　　李二蛋便什么都没想就快速地钻到了车里，而且还学着早上司机给他关车门的方式把车门关上了。

　　司机便一踩油门把车开出去了。

　　他们已经行驶了很久，但司机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专心地开着车，李二蛋就道：“谢谢啊。”

　　“不用谢，我也是奉命行事。”司机不愧是沈清的司机，跟沈清一个模样，冷冰冰的。

　　李二蛋原本是还想问问司机他是不是已经来了很久了，但偷偷一瞥司机冷峻的侧脸，就放弃了。

　　反正他说的话，问的问题司机肯定不想听，也不愿意听。

　　司机和李二蛋双双沉默着回到了沈清的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夕阳已经落下了。

　　沈清忙完了工作，下楼一问才知道李二蛋还没有回来，就打算给司机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而就这个时候，司机载着李二蛋的车徐徐开了回来。

　　“回来了少爷。”冯妈很高兴。

　　沈清就把电话随手装到右裤兜走到了门口。

　　司机没想到沈清会在门口出现，所以一看见沈清脸色就大变。

　　他是没有忘记，沈清一直是坐副驾驶的。

　　副驾驶是绝不能让任何人坐的！

　　这是沈清下的命令。

　　可是他。。。。。。他刚才是在情急之下才让李二蛋坐的，他不是故意让李二蛋坐的。

　　李二蛋当然不会没点儿自知之明，还等着司机给他开车门迎他下去，所以在车停稳以后就在想法子打开车门。

　　可是他找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车门打开。

　　他一直在努力地回想着他早上下车时的情况，但那时他的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现在想起来的时候竟然什么都没有想到。

　　冯妈搞不清楚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司机不下车，李二蛋也不下车。

　　但沈清是谁，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司机是为什么不下车，李二蛋又是为什么不下车呢？

　　于是，他就慢慢地走向了李二蛋那边，把车门从外边打开了。
　　李二蛋喜不自禁。

　　沈清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转而走向了还在跟自己的思绪作斗争的司机。

　　他轻轻地敲了敲车门，司机没有下车，却是把车窗的玻璃摇了下来。

　　沈清冷笑了一声：“你也想让我给你开车门？”

　　司机的脸色便登时失去了颜色，忙手忙脚乱下了车。

　　冯妈已经在热情地关心李二蛋，沈清没理会他们，径直越过他们进了屋。

　　司机一看就知道沈清不高兴了，就想跟着沈清进去给沈清解释一下，但是转念一想沈清的平日作风，解释那是根本没用的，就认栽了，想着算了，等着被扣工资或者被解雇吧，就一脸有气无力地开着车出去了。

　　冯妈带着李二蛋进了屋以后就去给李二蛋盛饭了。

　　李二蛋拘谨地站在餐桌一角，不敢坐下去，因为沈清在沙发那里坐着，而且他也听张叔给他讲了很多在沈清家要遵守的规矩，已经知道他这个下人是不能坐在沈清用的餐桌前吃饭的。

　　沈清在摆弄他的手机，不知道是在玩还是在给人发消息，李二蛋默默地看了他几眼，就望向了厨房的方向。

　　他希望冯妈能快点儿出来，这样他就能快点儿离开沈清，就不用再担惊受怕地跟沈清处在一起。

　　沈清忙完了，把他的手机放在了茶几上，看向了李二蛋：“不用感谢我？”

　　“啊？”李二蛋太过害怕，紧张，所以脑袋一直糊里糊涂的，所以沈清不吼不叫说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

　　沈清就起身向李二蛋走了过去。

　　李二蛋拘谨地直往身后退去，没几步后背就碰到了餐桌一边。

　　沈清在李二蛋眼前三步停了下来，微微弯着腰，盯着李二蛋的双眸：“你在害怕我？”

　　李二蛋忙干笑，躲闪着沈清的眼神直视。

　　沈清就轻蔑一笑：“一个人在大城市里乱跑也不见你害怕，我一个大活人，给你吃，给你喝，还让人带你回来，你怕成这个样子？”

　　李二蛋生怕沈清突然来个情绪大爆发，于是忙道：“少爷您对俺的好，俺记在心里，俺不敢忘，也不会忘记。”

　　“课上的怎么样？能听懂吗？”沈清背对着李二蛋，在摆弄落地窗旁放的一大盆像是树一样的绿植。

　　李二蛋便想起了他上课时的混沌，还有其他学生对他的冷嘲热讽，犹豫着就想把他心中的想法如实告诉沈清。

　　沈清等不到李二蛋的回话，笑着看向了李二蛋：“听不懂？”

　　李二蛋就打算把他好不容易酝酿好的话说出来，但这时，不凑巧的，冯妈端着一盘饺子笑着走了过来：“来，快坐下吃，饿坏了吧。”

　　“冯妈我带回去吃。”

　　“就在这吃吧，带回去到什么时候了？一会儿就凉了。”

　　“不了，俺不怕，俺回去吃吧。”李二蛋的表情已因为紧张慢慢扭曲了。

　　沈清站在一边，双手抱胸，面带微笑看着李二蛋，但是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是肉饺子，凉了吃了会拉肚子，就在这吃，我还熬了汤，再喝点儿汤。”冯妈没看出李二蛋的心思，坚持不懈地挽留着李二蛋。

　　李二蛋急得都快哭了。

　　但沈清的嘴角却咧得越来越大了。

　　冯妈不管不顾李二蛋的抗拒，拉着李二蛋就坐了下来：“这是少爷给你留的，赶紧吃吧。”

　　李二蛋一听是沈清特意给他留的，心不觉又慌了慌，但却没敢看向沈清，只是埋头赶紧吃了起来。

　　沈清坐到了李二蛋的斜对面，但是因为李二蛋一直在埋头往嘴里送饺子，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沈清已经坐下，还面带微笑地望着他。

　　沈清当然看出了李二蛋为什么会如此拼命地往嘴里塞饺子，于是道：“你在我家工作，我想什么时候叫你到我跟前你就得到我跟前，你想躲开我，你觉得可能吗？”微微笑了起来。

　　李二蛋就有些茫然地看向了沈清。

　　他嘴里的饺子还没有咽下去，右半边脸被饺子撑得圆圆的，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

　　而他的眼神又太过蠢萌，所以沈清一看，就不禁笑出了声。

　　冯妈很少看到沈清大笑，而且还是这种比较正常的笑，所以就多看了两眼李二蛋。

　　“来，喝汤，是冬瓜牛骨汤，特别好喝，还是少爷让我给你留的。”冯妈把汤放到李二蛋眼前，“慢慢吃，小心噎住，我去厨房忙了，有事叫我啊。”看了眼还在微微笑着的沈清，笑着离开了。

　　李二蛋这下是再也不敢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忽略沈清了，而是深思了一会儿，垂着眼帘道：“谢谢少爷。”

　　沈清好像今天心情特别好，好像也一点儿都不忙，他用左手撑着他的半张脸，懒洋洋地趴在餐桌上，笑着道：“你不知道道谢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吗？这样才有诚意。”

　　李二蛋那不甚强大的心，瞬间就慌乱了。他不自然地慢慢抬起眼帘匆匆扫了眼沈清，轻轻道：“谢谢少爷。”

　　“嗯，不用谢。”沈清的眼里像是一汪深潭一样，幽深，神秘，吸引着人不自觉地一直看着。

　　但李二蛋可不敢大刺刺地一直盯着沈清的眼睛看，他只敢匆匆地扫一眼，然后在心里无限的感叹，赞美。

　　沈清一边旁若无人地注视着李二蛋，一边深思着。

　　过了一会儿，李二蛋把饺子吃完了，准备喝汤时，沈清坐了起来：“以后叫我沈清，不要再叫少爷。”

　　“那可不行，大家都是这么叫的。”

　　“那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大家的？”沈清站了起来，似乎是并没有打算听李二蛋的确切回答，已经朝着楼上走去了。

　　李二蛋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沈清在楼梯口停了下来，然后回头望向还注视着他的李二蛋：“以后会有人接送你上下学，不要再乱跑，至于学习的事，慢慢来。”就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