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车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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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晏余负隅抵抗，任肖允如何逼问，咬死自己跟陆庭舟以前没有任何关系。
肖允也没拆穿她，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就看你怎么编”。
晏余磕磕巴巴地强行解释完为何陆庭舟会挑最苦的药给自己，肖允挑着那双狐狸眼：“嗯嗯好的你说的都对。”
……
您好歹收起那副听鬼话的眼神好吗！
这次陆庭舟出的是个长差。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趁他不在，也许因为心里还压着火，斯蒂文给晏余派了许多专业不对口的活儿。
譬如放着专业的人手赋闲不用，信口称配合游戏主题设计制作贝雕这工作量太小，使唤晏余一会儿传个文件，一会儿拿个奶茶，围着策划部所有人打杂。
而肖允虽然在名义上跟斯蒂文平起平坐，总归是新官上任，她不爱搞职场关系那一套，说话不如后者有威慑力，帮不上晏余什么。
万幸陆庭舟出差留了个“信物”——他没带小白一块去。
那家伙深谙狐假虎威之道，张口闭口就是“陆总说”，把斯蒂文派活的嘴堵的死死的。
偏偏他还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陆庭舟现在堂而皇之地怀疑自己，两人关系尴尬，小白的话无从考究。
至于陆庭舟到底下没下这些口谕，晏余觉得99%是小白胡诌的。
那天在医院里话都说得很清楚，那人最后离去的背影，就是现在两人关系最浅显有力的证明了。
除了上下级，没有别的。
小白在公司一直算半个自由人，他只听陆庭舟一个人的，哪个部门都蹿过，碰见谁也能聊两句。
陆庭舟不在的这周，他往策划部跑得那叫一个勤，天天奶茶早餐换着花样给某个工位上送，看向晏余的时候，像只摇尾巴的小狗。
被献殷勤的人愣愣的，随机举起桌上一样原本不属于那的物品，直白道：“你给我这个干嘛？”
每当这时，小白就会变成一只红透的番茄，小狗眼躲闪着，又带点隐秘的期待：“这个味道很好的，学姐你快尝尝。”
不过，后面那句压低的“喜欢的话……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店里打卡”，总被咀嚼或吞咽声盖过，只换来晏余一头雾水的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明眼人肖允一眼看出小白揣的是什么心思，看他一个大活人快被话憋死了，出来帮了一句：“小白帮你扛了斯蒂文那么大压力，你该请他吃顿饭表示表示。”
于是周六这天，晏余挑了家烤肉店，正式邀请小白共进午餐。
“学姐……这铁板五花真是绝了……”小白嚼嚼嚼，“你是怎么找到这么远的店的啊……都偏到机场旁边了……”
“你喜欢就好，他们家用的是黄土烧的烤炉，比较特别。”晏余笑笑，又从铁盘中夹了一片生菜叶。
这店还是当年和陆庭舟一起来的。
那会儿两个人刚恋爱，陆庭舟喜欢她喜欢得紧，恨不能自己拴人家身上。晏余代表贝锦去外地参加一个非遗交流活动，刚下飞机便碰上来接机“给她一个惊喜”的陆庭舟。
还没习惯生活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当时晏余有点没反应过来，在陆庭舟怀里被问到想吃什么的时候，呆呆地顺手一指，就指到这家连店名都没有的烤肉店。
意外的味道还不错。
“学姐，学姐，”小白掰开五指，在晏余眼前晃啊晃，“你在想什么？”
“抱歉，走神了。”晏余朝自己大腿掐了一把，盯着小白眼睛，有些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小白显得颇为小心翼翼，边对手指边说：“我想问问你——”
“觉得陆总怎么样？”
“咳咳！咳咳咳……”
这个问题实在出乎晏余预料，她两眼一黑，放下手里的水，接过小白慌忙递来的纸巾。
咳得过猛，激出了生理性眼泪，晏余眼角泛起一片淡红，好半天才镇定下来。
这群人一个个的怎么回事！
都盯着她和陆庭舟不放？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学姐你反应会这么大。”小白迅速滑跪。
晏余咳得脸都红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俩关系很铁呢，你说你们上学的时候有交情嘛，而且看我哥对你挺好的，”小白有点不好意思，“那次从医院出来以后，我哥就不对劲了，浑身自带低气压，对你也闭口不谈，我也不敢问他，这不就来问你了嘛。”
他忧心忡忡道：“是不是闹什么误会了？赶紧说清楚啊！”
晏余眼前又一黑，强颜欢笑道：“什么也没发生，我跟他本来也不熟。”
“学姐你也糊弄我，我可以帮你俩劝和啊。”小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之前帮宣发那边干活，娱乐圈也认识些人，可以安排你俩上个什么《金牌调解》啊，爱情保……”
“啊不对不对，那个跟你俩状况不符。”他捂住嘴。
晏余装死，尬笑回应。
真是个好建议。
适合直接贴脸舞到陆庭舟面前。
小白就能懂得人心险恶，获得他人生中第一笔N+1。
手机突然响了，小白的。
他接起来就叫哥。
晏余心里跟着咯了一声。
在小白走到包间外面的几分钟里，买单偷溜的念头在晏余脑海里一闪而过，最终被理智阻止，她还是坐在座位上，只是手里拿筷子夹菜的动作慢了些。
“学姐！”
包间门被推开，小白咋呼着跑进来。
晏余捂着心口，听他说：“陆总回鹭岭了，让我去机场接他，饭吃差不多了，你也一起吧！到时候我俩回公司，把你顺路送回去！”
“不必不必，我坐地铁回就可以了，”晏余敬谢不敏，“这是工作，带我不合规矩。”
“没事的！”小白热情未褪，“最近陆总没那么忙，车上不会聊啥不应该的。”
见晏余还想摆手，小白狡黠一笑：“学姐，你自己说了你俩没矛盾，你要是不去，我可真联系《金牌调解》节目组了。”
这招数，怎么看怎么像当年她对付舒宜那一套。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晏余太阳穴隐隐作痛，认命似的跟小白去停车场。
可谁知快走到车边，这小子又忸怩起来，嘀嘀咕咕道：“学姐，我听过一个说法，副驾驶都是给对象坐的。”
“是吗？我之前没听过哈。”
本来晏余担心坐后座和陆庭舟碰上，两个人干瞪眼又是死亡场景，手都放在副驾车门的把手上了，听他这么讲，以为是在委婉地点自己，只好换到后座。
小白不知怎的突然蔫了，一路上怏怏不乐。
晏余瞟了一眼，以为他还在纠结她试图坐副驾的无礼行为，就也没跟他搭话。
一路无言。
直到车窗外，陆庭舟的身影越来越近，听到小白雀跃的一句“来了来了”，晏余沉闷的心跳才开始复苏。
割席断义刚不久，又上赶着出现在他眼前。
陆庭舟会怎么想自己？
最坏的结果是捏着鼻子赶她下去。
她沉溺在幻想中的时候，有人跨步如飞，五官倏地在她眼前放大。
诶？
等等——
别从这边开门啊！
“砰。”
上天没有听到晏余短促匆忙的祷告，或许这是个客观唯物的世界，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单向车窗会教她做人。
她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龟速偏头，声如蚊蝇：“陆总好。”
陆庭舟打开车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两秒，晏余没敢看陆庭舟的表情。两秒过后，砰砰两声。
陆庭舟坐到了副驾位，声音听起来兴致缺缺：“小白？怎么回事？”
晏余理亏，大气不敢喘。
上一次坐上这辆车，还在心里放下大话，这辈子都不会再上他的车了。
没想到重逢来得这么快。
小白打火，一脚油门踩出去，打着哈哈：“你可回来了，公司没你真是一天都不行！”
陆庭舟微微曲起腿，放慢语速：“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小白将装傻贯彻到底：“什么怎么回事？”
“后面那个。”
后面那个被点了名，低下头摆弄手机，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
小白连哦三声，用热情饱满的语调说：“刚跟学姐一块吃饭，突然接到要来接你的通知——”
尽管坐在后座没人看，晏余还是赞许地点点头。
没错，就这么为我开脱。
小白接着道：“学姐自告奋勇跟我一起来。”
？
这跟你刚刚跟我说的不一样。
“我没……”晏余撑起半身，意欲解释。
“学姐每天在公司看不到你，都觉得非常想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朝终于得偿所愿，她已经无法忍耐到明天上班，迫不及待要做第一个见你的人。”小白自动补全。
“不……”晏余眼睛瞪得像铜铃。
“部门里已经没有学姐在乎的人，她每天都要问一次‘陆总回来了吗’，终于得到满意的答案。”小白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晏余简直要拍案而起。
“你的王者归来，就是让学姐此心安处是吾乡的最佳定心丸。”小白升华主题并做出总结。
“我——”
这锅她可不背。晏余提高音量，发誓这次绝不被小白打断。
“吃的什么？”
确实没让小白打断。
让另一个她更不想面对的人打断了。
“烤肉！”小白兴致勃勃，似有一肚子话要讲，“学姐找的烤肉店绝了，回去我把店名发给你，你也去吃！”
“有店名了？”陆庭舟轻飘飘道，仿佛真是随口一问。
后面那个头闷得更低，在手机上戳戳点点，突然两眼一亮——
还真给她戳出一条消息。
是原来住在郊区，邻居姐姐发来的，说小孩子一个人在家不舒服，加班赶不回来，问晏余能不能帮忙照顾一下。
被请求的人反而如蒙大赦，当机立断道：“小白，你在这把我放下吧，我有点事儿，要回之前那个家。”
“在哪儿啊？直接把你送回去得了。”
“不用不用，挺近的。”
“近就更得送了，我们之后也没事，是吧哥。”
陆庭舟像是随口应承：“嗯。”
晏余推辞不过，又在同样的车上，报了一遍同样的地址。
正巧碰上红绿灯，小白拿手机导航，晏余家小区有个字是生僻字，他打半天打不出来，叫了一嗓子：“第三个字怎么写啊？”
晏余刚想拿手机，陆庭舟先他一步接过：“我来。”
导航的声音很快响起：“准备出发，全程……”
小白的声音随之而来：“哥！你咋这个都知道？这么厉害。”
明明不是问自己，可晏余也跟着心虚。
她希望陆庭舟能圆过去。
可那人仿佛根本没准备编理由：“猜的。”
“这也能猜啊……”小白说出晏余心声，又问，“学姐，你是有什么事啊？方便说吗？”
“小孩生病了，回去照顾。”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晏余答得很自然。
她话音落下后，车内气温骤降两度。
小白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满脸问号地把车载空调提高两度，嘀咕了一句：“这是夏天没错啊……”
没人接他的话。
副驾那位像是在打字，对着手机一顿敲，硬是敲出了实体键盘的音量和气势。
谁又惹他了。
直到下车之后，这个问题仍在晏余脑子里挥之不去。
车里剩下主副驾两个人。
“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小白突然拉下手刹，深吸一口气，像做出什么重要的决定似的，“我喜欢上了咱们公司一个女孩。”
他咧着大牙转过头，脸上洋溢的幸福瞬间烟消云散——
他从没见过，陆庭舟这副气急败坏甚至到失态程度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车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