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吻特吻》叙北淮

3、one-on-one

　　沐知聊来景城两周了。

　　7月中旬天气炎热，每日去拿快递、外出觅食，天色暗下后偶尔去打几把台球，便是他全部的活动量。

　　和颜森几乎不到24小时就能见一面，这频率相当高。

　　按理说对方是他来景城后第一个认识、碰面次数最多的人，但两人交流却少之又少。

　　甚至有时候颜森在小超市前台，沐知聊都自行扫码结账。

　　所有东西明码标价，货架分区也合理规整，光论这点，他对酷哥的敬佩又增加了0.001%。

　　14日晚上19点，日落后沐知聊磨磨蹭蹭出门。

　　当晚只在台球厅打了一把就走了。城哥不在，有几个大叔E的他头疼，再加上不禁烟，室内乌烟瘴气的待不下去。

　　自打上次无意间发现小区还有个篮球场，之后便会特意绕过。小区每幢楼之间都有小路，“四通八达”的怎么走回家都可以。

　　今晚不知是忘了还是神游没注意，耳边传来“啪啪”的击地声，沐知聊后知后觉走到了篮球场。

　　抬眼的那瞬间，便看见了在昏黄路灯下灌篮的颜森。

　　“... ...”

　　少年个子高，肌肉线条紧绷有力，这样的灌篮无疑是赏心悦目的... ...

　　他转身就要走，没想到对方也发现了他、倏然掷球而来，沐知聊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头还未回就双手高举接住了篮球。

　　一阵沉默。

　　沐知聊轻声叹气，调整好心态后回头要把球抛给对方，酷哥难得主动开口道：“打一把？”

　　“...不了，你玩吧。”

　　“你不会？”月光与路灯交相辉映，衬得少年身形更加高大，语气却意外挑衅，“真不会？”

　　“... ...”沐知聊抓着篮球，手指发力。他应该无所谓地说“不会”，可这两字吐不出口。

　　颜森走过来，趁他不注意一拍打掉篮球夺了回去，力道不小，沐知聊感受到手心微麻。

　　酷哥莫名其妙上下打量他了一番，随之转身要回球场。

　　“站住。”沐知聊捏了捏腿边的拳头，“你什么眼神。”

　　颜森拿着球的手闲不住，边拍边道：“没什么。”

　　“屁。”那眼神分明在说他这样的看起来就不像会打篮球！“少看不起人了！”

　　颜森把球夹在胳膊下，垂眸对上沐知聊视线，有些纳闷道：“你从哪得出这个结论的。”

　　沐知聊正上头，被对方身高压制也不甘示弱，反而走近了几步。

　　颜森眼底闪过惊讶，下意识想后退，但好在站定住了。“？”

　　沐知聊仰脸，好看的下颚线拉伸了脖颈，纤长又细白。“我们来one-on-one。”

　　颜森：“... ...”

　　“怎么，不敢了？”
　　沐知聊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心头有一股火；但若是今晚不宣泄出来，他估计要失眠了。颜森就是个倒霉蛋，好巧不巧成了出气口。

　　酷哥突然笑了，唇角弧度上扬了几个像素点，怪好看的...打住！

　　沐知聊伸手戳颜森夹着的球，叫板道：“若是你一个189打不过我这个180，这篮球也别玩了。”

　　其实他只有178，但外出必穿2cm内增高的鞋子，说180也不足为过。

　　沐知聊拍下篮球运向三分线，随之身姿漂亮的后仰跳投... ...

　　一个完美的三不沾——不沾篮筐、不沾篮板、不沾篮网的“脱靶球”。

　　颜森：“... ...”

　　装X失败！
　　沐知聊内心宽慰自己，太久没打了手生投不进很正常，放轻松放轻松。

　　“咳，开个玩笑呵呵...”幸好路灯昏黄月色朦胧，看不清他耳朵已经红了。

　　颜森走上前捡起篮球、站到与沐知聊同一水平线，只需双手高抬、盯紧篮筐——标准的抛物线弧度空心球get！

　　沐知聊：“... ...”
　　小年轻就是爱装x！

　　“咳，给我几分钟熟悉一下。你懂得，再好的球员在陌生场地也会有失误的时候。”

　　“我不懂。”颜森把球抛给沐知聊，“但可以陪你玩一会。”

　　对方在毫不掩饰的轻蔑他！
　　内心的火蹭蹭的咕咚起来，“...那我就谢谢你了。”

　　他在篮球场上最讨厌傻大个！
　　是，没错，个子高是天生优势，但谁说小个子就不会打篮球了？

　　“你在这等我一下。”

　　“？”

　　“我回去换双鞋！”

　　沐知聊认真起来了，2cm内增高影响发挥，今晚他要打得颜森叫爸爸！

　　... ...

　　事实证明，篮球许久不打不止会手生。

　　one-on-one攻防了三个回合，沐知聊已全身湿透，脖颈后扎着的小揪揪也在滴汗珠。

　　这身皮肉被他糟蹋的羸弱无力，至今还能站在篮球场上完全靠着一副不愿输的精神力。

　　沐知聊抬手抹了一把汗，该他进攻了。

　　篮球“啪啪”作响，眼睛微眯紧盯颜森。很明显，对方防守已经没有之前严了。

　　呵，看不起人要吃大亏的。

　　沐知聊指尖感受着皮革的熟悉触感，脑海里回响起小时候爸爸说的：“面对不可逾越的壁垒，你拥有唯一能穿透高墙的武器——速度。”

　　虽然体力越发趋向临界点，但手感上来了。

　　沐知聊不再犹豫，球在□□快速穿梭，眼神扫射面前的这堵墙，随之找到可以突破的刹那，连续两个□□变向，身体猛然□□——

　　果然颜森重心不由自主朝左边移动。

　　沐知聊内心冷笑：上当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脚尖骤然紧刹，发出刺耳摩擦声，紧接着后撤一大步到三分线。

　　空间已被他创造出来，颜森防不住了。

　　屈膝、抬手、抖腕，一记饱满而迅疾的抛物线越过颜森头顶，洞穿篮网！

　　空心三分球！球进了！！

　　这一球的确打得颜森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只剩懊悔，是他轻敌了。

　　但不得不承认，沐知聊的假动作太快了，就算自己急速反应，也不一定能防住。

　　颜森的眼里终于有了几分闪烁，“挺厉害的。”

　　沐知聊此时开心地嘴都裂到耳后，“之前是让你的，弟弟。”

　　颜森眯起眼，“该我进攻了。”

　　“来啊。”沐知聊决定一鼓作气，虽然比起进攻，矮小者防高大对手更是难上加难... ...

　　表情凝重起来，直面对方带来的压迫感。

　　颜森并未急于发力，他先观察沐知聊的防守站位——姿态很独特、身体重心压的极低，双脚前后开立，活跃地垫步调整。

　　原来他的新租客很会打篮球。
　　不过可惜，对手是自己。

　　颜森意图身体对抗、背打进攻。

　　但万万没想到，沐知聊倏然身体回弹、全身重量“垫”在颜森的球路上，同样是硬碰硬，这防守精准且快速，颜森只感到一股横向阻力倏然出现，打乱了他的平衡。

　　“嘭——”

　　沐知聊被反作用力撞到在地，而颜森后退了几步、篮球滚落在地。

　　“哈...哈... ...”

　　沐知聊坐在地上浑身都疼，但内心爽快极了。“没想到吧，我敢和你硬打。”

　　“嗯。”颜森一手捡起球，一手伸向地上人。

　　沐知聊眼眸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他握上酷哥的手、被对方拉起身。

　　怕了拍屁股后面的土，笑道：“叫你仗着身高体型看不起人。”

　　颜森：“...我没有。”

　　不管对方有没有，反正他也不在意了。“不打了，热死人了。”

　　这个天潮湿闷热，他是脑子秀逗了非要和颜森来这么一场毫无意义的one-on-one。

　　热血冷却下来后，只剩内心的自我嘲讽。

　　有时候越没什么越想证明什么，大概就是在说他这样的人。

　　即便在颜森手中赢个一两球、也不会改变自己已经不配打篮球的事实。

　　“...走了。”

　　“等等。”身后少年突然跑上来，“要吃宵夜吗，我请你。”

　　沐知聊：“...？”

　　颜森：“南站附近有夜市，一起去看看吧。”

　　沐知聊：“？？？”

　　酷哥今晚怪怪的，与对方拉开距离、委婉拒绝说：“太热了，我想回去吹空调... ...”

　　“夜市很大，挺热闹的。”

　　“我喜欢清净，就不去凑热闹了... ...”

　　“有卖椰子汁，鲜榨的。”

　　沐知聊：“... ...”
　　好一个必杀技！这叫他如何拒绝！！

　　颜森：“运动完喝鲜榨果汁，很爽。”

　　谢谢，他知道有多爽。
　　但是酷哥你这么殷勤有点吓人啊。

　　最终沐知聊抵不过鲜榨椰汁的诱惑，跟着人去了南站夜市。

　　两人来到小商贩前，颜森请他喝、说是谢他陪玩，沐知聊欣然接受。这个天陪人打球，对方的确要犒劳一下他。

　　冰凉的鲜榨椰子汁入口瞬间，沐知聊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也不嫌天气热、人又多，跟着颜森东走走西转转，穿梭在热闹夜市中好不快活。

　　南站夜市是条长街，各种小吃应有尽有，当然也有卖鞋、卖衣服、卖生活日用的小商贩。

　　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夜市了，京城管控严格，就算有也少了份接地气的烟火味。记忆中杭城倒是有类似的夜市，不过商业化严重，游客更多。

　　“南站夜市大都是附近村民和租客来。”颜森介绍道，“虽然在火车站附近，但游客一般都去高铁站那边，这边属于郊区了。”

　　“不过正是因此，才物美价廉，种类丰富吧。”沐知聊眼花缭乱，这夜市真的什么都有，甚至还有卖活体小动物和古玩的。

　　颜森：“对，生活气息比较浓重。”

　　谁家好人把古玩叫生活气息啊？
　　沐知聊内心吐槽，很快又被一地摊所吸引，是卖衣服的。

　　一堆短袖短裤扔在地上，旁边手写牌标着“20一件，30两件”，几个阿姨蹲在地摊前挑挑拣拣。

　　当然吸引他的不是衣服样式、更不是价格，而是无意间瞅见一件卡通短袖——

　　是颜森今晚穿的同款。

　　沐知聊挡住少年望过来的视线，“呵呵”了两下，“我们去吃夜宵吧，还真有点饿了。”

　　颜森：“好。”

　　沐知聊内心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望那件皱皱巴巴的短袖，随之视线落在前方带路的颜森背部。

　　这孩子，可真不容易啊...

　　...高高壮壮的，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