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宿敌面前装乖[西幻]》隅归

42、Chapter42 恋爱

　　成、成功了？
　　这么容易。

　　其实埃恩克的剧本里还有许多情节没有演绎：比方说他重病缠身行期延迟，霍索修斯心疼地前来照顾，他却在睡梦中呼喊王子的名字；比如说他出城遇到意外，生死未卜，霍索修斯前来寻找，发现他重伤命悬一线……

　　没机会了，好可惜。
　　顺意的现实辜负了他惊人的创作才华。

　　屋内烛光昏暗，余光隐约间瞥到客厅中央的父神塑像，那尊石质雕像伫立，祂沉默地注视一切。

　　埃恩克仰头，他看见霍索修斯滚动的喉结，随着沉稳的呼吸微微起伏，再往上，便是被光影切割得棱角分明的侧脸，下颌线凌厉却又透着温柔的弧度。
　　竟该死的漂亮，果然是圣铭维斯大陆千百万年以来最俊美的脸。

　　“小埃，”霍索修斯正在看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我知道过去你过得很苦，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殿下真好。”埃恩克勾着他的脖颈，软声喃喃。

　　“我会向父王坦白我们的一切，拒绝与杰里的婚约。”
　　霍索修斯握住他挂在颈间的手，语气无比坚定，像是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心。

　　埃恩克却蹙眉，回绝道：“不行。”
　　拒绝婚约，可以；坦白一切，不行。

　　“为什么？”霍索修斯一愣，“小埃，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固然想与殿下名正言顺地相守，可是我的身份……”埃恩克垂下了脑袋，俨然委屈极了，“我不过是个普通的黑发人，能进到你的宫殿里当差看守，全仗着你格外开恩罢了。冰王陛下每次路过门前，都用异样的目光看我……”

　　他的声音更低了，“我知道我的身份配不上王子殿下，陛下与王室的其他人，是绝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霍索修斯温柔地捧起埃恩克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他苍白的脸颊，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小埃，你以前就告诉我，婚姻是个人的选择，所以他们的意见不重要。”

　　今天的霍索修斯非常坚决，埃恩克很少见到如此的他，埃恩克把这一切的变化归功于自己精湛的演技——正是他恰到好处的悲痛与决绝，才终于让这个优柔寡断的男人看清了自己内心的感情。

　　非常好。
　　但现在还不是向冰族王室坦白一切的时候。

　　一方面，霍索修斯现在的坚持不代表以后的态度，愚蠢的卡梅伦有一点说得对，在金钱与权力面前，男人愿意为自己付出什么，付出多少全部是未知数。
　　万一冰王震怒，给自己安一个“勾引王子、图谋不轨”的罪名，甚至不惜花大功夫验证他的血统，到那时火族的计划将彻底破灭，更别提重临暗黑王座。

　　另一方面，这样偷偷摸摸的地下恋情，似乎更有一番趣味。

　　埃恩克立刻换上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轻轻拍了拍霍索修斯的手背，语气体贴，“殿下，我不能让你因为我与王族不和。你与杰里的婚约自然需要推掉，陛下不同意就再往后拖一拖，我不怪你。”

　　“我不能……”

　　“好啦，按我说的做。”埃恩克踮起脚尖，在他脸颊轻轻啄了一下，“我现在不走啦，永远留在王子殿下的身边。”

　　霍索修斯不再否定了，只是握紧他的手，语气郑重，“小埃，我一定会给你名分的，还有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我自然相信我的王子殿下。只是可惜，没有了王室护卫队的工作，我们只能私下里悄悄见面。”

　　“谁说你没有工作了？”霍索修斯俯身，清冽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抱歉，你的辞职申请被我扣下了。”

　　埃恩克假嗔道：“唔，我说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收到回复，原来你根本没想让我走，王子殿下太坏了。”

　　霍索修斯被他逗笑了，“要不要升职？做我的贴身护卫，以后你可以随便出入王宫，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

　　“啧啧啧，你的下属们知道你如此以公徇私么？正义的霍索修斯殿下。”
　　埃恩克嘴上这么说，还是点点头，“我要。”

　　“好。”

　　埃恩克继续把身体往他身上贴，撒娇道：“还有，殿下再亲亲我！接吻好舒服，殿下是怎么换气？教教我嘛……”

　　＊

　　埃恩克成功回到了王宫。有了霍索修斯的推荐，他不费吹灰之力成为王子的护卫。

　　这个职位按理属于王室护卫队，但自由度太高，无需签到值班，做任何事只需冠上一个王子命令的名义。

　　埃恩克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趁着午后无人翻越书房的窗户。如今他光明正大地坐在王子对面的软椅上，霍索修斯低头处理公文，他就自己翻阅故事书。

　　换掉沉重的盔甲，贴身护卫的服装是一件雪白的制服，埃恩克从未穿过这种纯洁的衣服。
　　和王子的长袍相衬，埃恩克很喜欢，认为自己和霍索修斯站在一起简直像是一对走入婚礼的伴侣。

　　最开始，侍从们对他的职位尚有异议，但想起霍索修斯温存的脾性，加之从前埃恩克在北境途中舍命相救，王子以此表示感谢情理之中。

　　没人想过两个人能有私情，冰族王子爱上一个行事疯癫的黑发人完全是天方夜谭，而且这个王子是霍索修斯殿下，温柔善良、洁身自好的霍索修斯殿下。

　　如此荒诞无稽的事，绝不可能在圣铭维斯大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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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爱以后的日子和以前没有不同。

　　霍索修斯伏案处理政务时，埃恩克便趴在一旁的桌上看小说，偶尔抬眼，就能撞见对方投向自己的温柔的目光，像冰雪初融时的湖面，荡漾细碎的柔光。

　　他们从不在人前做出过分亲昵的举动，恪守着表面的距离，却总会在无人注意的间隙，悄悄交换一个轻浅的吻。

　　某天，一个轻吻结束以后，埃恩克哼哼唧唧的，“从前在极光下，我亲你一口你就要愣好半天，怎么现在又愿意了？”

　　霍索修斯认真思考片刻，回答道：“现在你是我的爱人。”

　　“我记得以前某些人说对婚姻和爱情毫无渴望。”

　　“那是因为没有遇见你。”

　　埃恩克大吃一惊，“王子殿下的嘴怎么这么甜了？又背着我偷偷学了什么？”

　　霍索修斯拿起了一旁的书本，“你留在这里的爱情小说，很有意思。”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了。”

　　埃恩克问：“你和杰里的事情呢？”

　　“父王不同意。”霍索修斯思及此愁容满面，但很快斩钉截铁地说，“小埃，我不会和杰里结婚的，即使他们把刀刃架在我的脖子上。最多一年，我会结束一切。”

　　“嗯，”埃恩克甜甜一笑，“我知道你的难处，我可以等。”
　　让冰王同意二人的恋情，比父神降下双月还难，埃恩克压根不抱希望。

　　至于霍索修斯和杰里的婚礼，恐怕冰族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埃恩克还会装模作样地怀念起185，仿佛冰龙的去世是他此生无法磨灭的疼痛。他抹着眼睛里不存在的泪水，“可怜的185，它还那么小……”

　　霍索修斯闻言，便会放下手中的文书，轻轻将他搂在怀中，“小埃，别太难过了，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无法挽回，可回忆起来还是忍不住……”埃恩克哽咽着，“大陆上有多少龙类正经受着病痛，我真想为龙场出一份绵薄之力！”

　　霍索修斯亲吻他的额头，“我会抽出时间陪你去看看它们的。”

　　装乖示弱这一套果然屡试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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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达和佛格也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埃恩克没打算在火族面前隐瞒。米达表情古怪，可终究没有多说，依然每晚为他买来各种各样的东西。

　　消息传到裂谷，火族旧部又吵了一架，沃尔顿计划前来，被埃恩克一口回绝：“不需要，我有分寸，不会让冰族人发现我的身份。”

　　回到木屋中，埃恩克吩咐道：“米达，帮我借书。”他坐在壁炉边的椅子上，火光映得他的侧脸明暗交错。

　　“还是爱情小说吗？”

　　“不，”埃恩克摇头，“关于上古的咒印。”

　　奥伦王子竟然会借阅幻术的书籍！
　　米达张大了嘴巴，“您学习咒印做什么？”

　　“自然有我的用处。”

　　“好，属下明天就去办！国城图书馆里应有尽有。”

　　最近几日的埃恩克，周身总萦绕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轻快气息，很少冲人发脾气，嘴巴里不再蹦出冷漠的字眼。

　　晚间吃饭时，米达嘴里嚼着劲道的羊排，看着自家殿下舒展的眉头，笑嘻嘻地道：“奥伦殿下最近怎么这么开心呀？”

　　埃恩克正用银叉戳着盘中的牛肉，闻言抬眼，毫不避讳地扬了扬眉，“因为我在谈恋爱。”

　　“……”
　　米达无话可说了，埋头闷闷地吃饭。

　　饭后，埃恩克上楼阅读咒印的书籍，楼梯被踩得吱呀作响，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二楼走廊尽头。

　　米达耷拉着脑袋出了门，门外的雪刚停，天地间一片白茫茫，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轻响。
　　他裹紧了身上的厚斗篷，蹲在木屋墙角的雪地里，随手捡起一根枯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草丛中的碎雪。

　　佛格收拾好餐桌，将碗筷放进木盆里，擦干手上的水渍后也走了出来。原野上再无他人，远远看见米达孤单的身影，他快步走了过去，问道：“少爷，怎么了？”

　　米达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树枝掉在雪地上。
　　他回头看见是佛格，又低下头，手指抠着雪地里的草根，憋了半天，才红着脸挤出一句：“我相信奥伦殿下不是故意的！他和霍索修斯在一起，一定有他的理由，肯定是为了我们火族的大业！”

　　佛格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米达可爱的卷发。

　　“不管发生什么，我，我都会永远支持王子殿下！”米达昂起脸，如此坚毅地说，“我愿意为了王子付出一切！”

　　“我也如此。”佛格轻声说，“为了火族和死去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