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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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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雪笠举着一把伞,行走在山间泥泞的小路上。雨水打湿了他的衣物,浇筑得沉甸甸的,鞋子里都是泥水,步履维艰。
暴风雨夜里一切都是黑的,吵闹的,可怕的。他听着鼓吹到耳边的风,宛如听到了山妖鬼魅的哭声。
“救救我,救救我!”
雪笠登时停住了脚步,他仿佛真的听到了呼救声。耳边呼啸而来的是怒吼着的狂风和树枝折断的声音,也许刚才真是他的幻听。
雪笠不想在路上浪费时间,他马上赶起路来。一阵大风吹过,把他整个让吹倒了个个儿,那声凄厉哀婉的求救声又出现在了耳边。
这是个活人。确定了这一点的雪笠不再犹豫,他顶着风往回走,朝着无尽的黑暗里呼唤:
“你是谁?谁在那里?”
“喂,听得见吗!”
“听见回答我一声啊。”
树上的暴雨兜头浇下,雪笠整个人都湿透了,来不及抱怨,他听到一个声音回复说:
“来人救救我吧,我要死了,死了,死了……”
一道闪电劈下,短暂照亮了前方。在一团黑乎乎的植物里,确实攲斜着一个人影。
“你等着,我来救你!”
雪笠顾不得其他了,他把伞扔下,快步跑到人影身边,靠近了,他发现那是个姑娘。
“姑娘,姑娘,你撑着点。”
他碰触了下女人的身体,只觉得她全是都和火炭一样热,“糟了,她发烧了”,顾不得许多,他想把女人抱起来。
就在这时,缓缓恢复神志的柯月猛地抗拒地一推,手脚并用地抱在旁边的树干上。
“姑娘,树下不安全,你发烧了必须马上保暖吃药,不然会死的!”
雪笠迫切地把她拉起来,可是柯月费着最后一丝力气也要紧紧抱着树干,一边说:
“你走吧,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雪笠目瞪口呆,他完全想不到这垂死的女人居然对他有着这么强的戒备心理,他咬着牙说:
“这可由不得你,小姐!是你的求救声把我招引来的,我必须救人救到底,绝不看你死。今天你跟我走定了!”
他手上用了些力气,柯月体力不支,就任由他抱住了自己。正在这时,又一道闪电劈下,世界又短暂地明亮了一下。
“天哪,怎么会!”雪笠吃惊了,他终于明白刚才这女子为什么要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抱着那棵树。她胸口的布料被人粗暴地撕开了,白皙的胸部混杂着雨水和泥土暴露在外面。
“啊,不要,不要……”柯月惊惧地恢复意识,手足无措地挡着胸口,雪笠突然生气了,大声说:
“你在干什么!如果你还有力气,就拿出来想办法活着,好好地活着,向羞辱你的复仇!”
柯月失去了力气,不动了。雪笠咬牙叹了口气,说:“算我欠你的了!”
把身上的衣物给柯月披着。他的衣服湿透了,本来也不保暖,但好歹着挡住了柯月的胸前。他打横把人抱起来,想着远方走过去了。
*
“四娘开门,开门啊!”
孔雪笠的喊声穿透暴风雨,在夜间久久回荡。他把门拍得噼里啪啦作响,咚、咚、咚!
“来了,来了。”
门开了,吕四娘站在门口,惊讶地说:“孔秀才,你怎么来了?”
不用多说,下一秒她就看到了怀里躺着的苍白的女人,震惊之色再次席卷了她。
“我记得她,她是这一带的邻居。下午我刚刚给她送过菜!”
“没错,我就是在附近‘捡’到她的,想着你家在这一带就带着她来了。”
“捡?”四娘惊讶地重复着这个词语,带了点狐疑。
“没错,就是捡的!”孔雪笠快速解释道:“她被人虐待了,我保证没做违法的事情。”
“谁怀疑你了!”四娘瞪了他一样,把门让开,让人进来。
“她病的很严重,身上这么烫,脸这么红,情况很危险!”四娘比雪笠还要急切,忙着烧热水,找换洗衣服。
“快,把她身上的湿衣服换掉!”四娘拿着干衣服过来,急迫道:“你先出去吧,雪笠。”
雪笠不放心地看了眼柯月,说:“我知道了!我去烧水!”
四娘一直忙里忙外地进进出出,没有一刻清闲。过了一会儿,她才从屋子里走出来,雪笠问:“她怎么样了!”
“情况很不好!”四娘忧心忡忡地说:“她一直没醒过来,身上还很烫。我们得给她吃药。”
“药?”雪笠犯了难:“这个天气,哪里请得来大夫?”
四娘咬唇不说话。雪笠想了半天,拿了伞就要出去,她喊住:
“你要去哪里?”
“去请大夫!”雪笠大声说:“但愿,我来得及!”
四娘爆发出勇气:“等等!或许我可以救她!我娘常吃的药里面有几味药材可以拿出来重组一下,如果能相信我的医术的话。”
雪笠迟疑的那一会儿,四娘已经打开了橱柜,风风火火地就把整齐的药包拆开了,她挑选出几味药材,称量过后,架在炉子上烤起来。
灌了药之后,柯月的情况好起来,她身上开始冒汗,呼吸也逐渐均匀起来。
“太好了!”四娘又哭又笑,胜利道:“总算是把她救回来了!”
雪笠看着柯月发呆,刚刚情况紧急,他并没有看清楚女人的脸,现在安静下来,他才发现这女人是如此的艳丽。尖尖的瓜子脸,陪着一对淡淡的秀气的眉毛,眼睛上方有长长的浓密的睫毛,每一个五官都生的很美,搭配起来又有整体的美。
“她真漂亮对不对?”四娘嘻嘻哈哈的声音在后面传来,雪笠闪避着红脸道:“说什么呢。”
“她本来就很美啊,实话实说而已。”四娘天真烂漫地说,这时,隔壁屋子里传来了敲墙的声音,她变了脸色,说:“是我娘。”
四娘到了隔壁老太太的屋子,她娘被惊醒了,躲在皱纹里的一双小眼睛冒着狡诈多疑的光芒: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四娘简短地复述了一遍,“做了件好事。”
“好事?”老太太气得声音都扭曲了,“那是别人家的女儿,别人家的媳妇,是生是死都该由自己家的人定!你掺和什么,不怕被人说闲话吗!”
“娘,”四娘不满地嚷着:“她快要死了啊,我怎么可能放着她不管。再说她是被人虐待的,真要看她的家人,她家人未必管她!”
“那是人家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老太太油盐不进道:“再说以后怎么办,这女人要是赖上你了什么办,给自己找个麻烦吗?”
“怕什么麻烦,真有这么一天,我就让她住在咱家里面,管她叫‘姐姐’好了!”
四娘豪气干云的一番话把老太太气得直发抖,她突然问:“你说这女人你认识?”
“对啊,就是对门顾秀才的妻子啊。”
“什么!”老太太爆发出惊人的吼叫:“那可是方圆百里有名的荡.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