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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春风细雨,天色雾蒙蒙的,我往天上瞧了瞧,站在原地。

      晚香为我打伞,她将伞往后放了放,让我视线更开阔。

      春天已经来了,便是下雨都让人不再感到丧闷。

      我不再看这春雨,转而同晚香说:“送我到后你就回去,一会儿我自己回家。”

      “知道了,小姐。”

      我们走进一处宽巷,走进去不久就看到玄黑铁门,铁门后是何绍廷和郦瑾如的家,我今日是过来打牌。

      一开始总到这边来是为了结识佟夫人,佟夫人丈夫病逝,她继承了丈夫遗产,经营航运生意,阮家和之前合作的那家做航运生意的闹掰,得找新的合作伙伴,我当时想找佟夫人,恰好郦瑾如和佟夫人是远房亲戚,我托了她引荐。

      之后我和佟夫人谈成合作,又彼此熟络,偶尔约着到何家这里小聚,或者是出去酒楼吃吃便饭,去戏楼听听戏。

      何家佣人来为我开了门,我再交待晚香几句,便一个人进了何家去。

      刚进门,听到客厅热闹的谈笑声,其中一道声音我是陌生的,今日是有新的小姐或者太太过来?

      我和何家这位佣人已算是熟络,还没到客厅去,我先问她:“今日有哪家小姐、太太在?”

      “杜小姐,她今日第一次到这里来,和佟夫人一起来的,听闻她是佟夫人表妹,在南城大学堂教书。”

      在南城大学堂教书的杜小姐,我是认得这么一个杜小姐的,我认得的那位杜小姐是孙徵羽的好友,我同她见过几次面。

      我进到了客厅里面,何家客厅是挨着窗边,中间是长方桌,方桌两侧摆着两张黑色皮制单人沙发,主位那侧摆着一张同样黑色皮制的沙发,不过是长沙发。

      今日天色暗,客厅里灯是亮着的,我看到了客厅里的人。

      郦瑾如和佟夫人坐在长沙发上,背对我那张沙发上坐着和穿着暗紫色西洋丝绒长裙,卷发的女人。

      是没有错了,的确是我认得的那位杜小姐。

      郦瑾如看到我,朝我欢欣笑着,喊:“沈太太终于来了,就等你了,你既到了,我们可以到牌桌那边去了。”

      我走过去,一一喊她们:“何太太,佟夫人,杜小姐。”

      杜小姐朝我看一眼,唇间有些意味深长的笑,有些阴阳怪气地喊:“沈太太。”

      佟夫人率先站起来,说着:“最近太忙,许久没上牌桌了,倒是想念了。”

      郦瑾如也站起来,说着:“那还等什么,我们过去吧。”

      她们是很想着打牌了,我刚到就被她们叫到了棋牌室。

      棋牌室是正正方方一间,一面是窗户,此刻拉着一半的窗帘,一面靠门,其余两面,挂着几副装裱的国画,中间放着牌桌,牌桌,牌桌四面是同样材质的黑色皮制小沙发,每个小沙发上摆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靠枕。

      我们四人分别坐下,我对面是杜小姐,左边是郦瑾如,右边是佟夫人。

      很快就开始了第一圈。

      若不是为了交际,我想我是不大愿意打牌的,我牌技不很好,总是输多赢少,每回打牌后回家都要郁闷。

      打了许久,窗外本来是因蒙蒙细雨而天暗,之后是已经入夜,完全是因为夜色而暗了,雨势也大了一些。

      “这雨越来越大了。”郦瑾如说着。

      佟夫人往外边瞧了眼,道:“刚还停了雨,现在又下起来,没完没了了。”

      “一会儿可能要麻烦表姐你送我回家了。”杜小姐说。

      佟夫人:“好说,沈太太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应她:“坐三轮车过来的。”

      “那你一会儿也坐我汽车回去,这雨天,那些黄包车、三轮车的车棚不怎么挡得住雨。”

      “家里的车去接何绍廷了,他这个点还不回来,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不然就可以送你回去了。”

      其实我是不想坐汽车才坐了三轮车,听到她们这样说,只好应下,道了谢。

      何家佣人也在这时候来敲门,在棋牌室门口站着,看向郦瑾如,道:“太太,先生电话。”

      “他怎么这时候来电话。”郦瑾如甩了甩手,站起来,拉开小沙发,“你们先坐会儿,我去接个电话。”

      “去吧。”佟夫人说。

      郦瑾如走了,只剩下了佟夫人、杜小姐和我。

      今日在这里打了这么久牌,我是最大输家,我在想今日我是不太适合打牌。

      “今日表妹运气真好。”佟夫人说着,她今日也是输不少,而杜小姐是今日最大赢家。

      杜小姐嫣然一笑,赢了自然是一脸春风得意,说着:“还要多亏沈太太,几乎都是她送了我赢。”

      佟夫人随着也笑,说:“今日沈太太手气和我一样臭,我们俩啊!”她说着话,摇了摇头。

      我是很郁闷,为表现不要太明显,抿着一点儿笑,颇为无奈,也摇头。

      三个人自然是打不了牌,只能闲聊一会儿等郦瑾如回来。

      说着说着,佟夫人提到了沈怀遇,问我:“我听闻沈先生又要会南城大学堂执教了?”

      我道:“学校是请他回去,不知道他是怎么想。”

      杜小姐插了句话:“这回可是请他回去做文学院院长,他难道不想做?”

      “他没和我提过,我不知道。”

      杜小姐有些似笑非笑的,说:“是麽。”

      我是知道这件事,不过不必其他人知道的多,沈怀遇并不同我说起关于他的事。

      他之前因为要为他大哥的事奔波,和学校提了辞职,学校没有批准,让他还挂着职,只是没有为他安排课程。

      他大哥的事解决后,过年那段时间,学校校长来家里找他,他们在书房谈了一个下午,大约就是在说的这件事,倒是似乎并没有敲定。

      他这样的年纪就要做院长,我着实是蛮意外的,毕竟我觉得他还太年轻,总感觉还是要年长一些的人担任这职位才是。

      郦瑾如在这时候重新回来,她坐下后,望向我,笑吟吟说着:“我当怎么要打电话回来,原来不是他要打,是沈先生叫他打回来问你是不是在这里。”

      我刚摸了牌,感觉摸到的应该是七万,我确认一遍,是六万,何家这牌,六万是连笔,我总要将它和七万弄混,有一回我自信,没看就打了出去,是我应要留下的七万,我以为是六万。

      我看着我的牌,随意问了句:“他们在一起?”

      我记得沈怀遇是去了寒城,等他回来,我和他就要到丰城去。

      “他们坐了同一趟火车回来,途中遇到一点儿事故,火车延误,刚回到南城。”

      我听得不很认真,我正琢磨着这一圈我手气好了些,听到对面杜小姐说话:“沈先生倒是在意沈太太,刚回来就找人。”

      “许久没见了,自然是想念的。”

      我还没思考结束,就听到郦瑾如这样说,不禁想要笑,怎么会是想念?

      再打了两圈,佟夫人发话:“今日该结束了,咱们最后再打一圈。”

      这话已经说过一次了。

      郦瑾如显然还不尽兴,她这方面似乎有瘾,通宵都是常事,她撺掇着:“没事,大不了今日大家都宿在这里,有的是客房。”

      杜小姐第一个反对,道:“我养了宠物狗,不回家它要乱叫扰民,恐怕留宿不了。”

      佟夫人也说:“我也有事要回去,不然是真想答应你这提议了。”

      我正想说我大约也是要回去的,还没说话,郦瑾如已经说:“我就知道这事不成,那咱们就打最后一圈。”

      最后也不是最后一圈,说的这一圈结束,我们再开始了一圈。

      我看着我我的牌,心里深叹一口气,今日是要以输为结局了。

      这最后一圈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累了,只打牌,不说话,这应该是正儿八经最后一圈了,我想着。

      过了会儿,我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吓了我一跳,手里的牌都没拿稳。

      “你要输了,无力回天。”

      这晦气话——

      我扭头看,看到了沈怀遇和何绍廷,他们俩就站在我身后,不知道是已经站了多久。

      “就等着你什么时候发觉。”郦瑾如说着,抬头看沈怀遇和何绍廷,“观牌不语真君子,沈先生。”

      沈怀遇和何绍廷是走了,又只剩下我们四个打牌的人。

      沈怀遇那话真是一语成谶,我这牌当真是无力回天了,最终是真输掉了。

      这最后一圈,当真也是最后一圈。

      我们几个客人没有立即离去,佟夫人是和郦瑾如有话说,去了会客厅说话,而我是在客厅,沈怀遇不知道是和何绍廷谈什么,去了何绍廷书房,他都到了这里来,我自然要等他一起走,杜小姐则是等佟夫人。

      客厅只有我和杜小姐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杜小姐打破我们之间的静默。

      “沈太太——”她喊。

      我看向她,她神态看起来是嘲弄,又有些忿忿不平。

      “多讽刺,最终你做了沈太太。”她目光陡然犀利起来,眼刀飞向我,“你抢了小羽的男人,这男人如今竟然还对你和颜悦色,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杜小姐,”我凝视她,“我什么时候和她抢过?”

      “你少装,若不是因为你要嫁给沈怀遇,沈怀遇家里也想要你这个媳妇,小羽怎么会情急之下做错事,惹错了人。”

      她定定望着我:“你知不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很不好,这都是拜你所赐,她若是嫁了沈怀遇,哪里会要面对那些事,土匪头子哪里是什么能过日子的——”

      她还想说什么,佟夫人和郦瑾如交谈声音逼近客厅,她停住,不再说,却是哼了一声。

      “是她放弃了,我才选了嫁给沈怀遇,她不放弃,我也不会嫁。”

      我说完这句话,佟夫人和郦瑾如完全到了客厅来,佟夫人喊杜小姐离开,杜小姐没再同我说什么,跟着佟夫人出了门去。

      我坐在沙发上,想着杜小姐的话,她说,孙徵羽过的不好。

      可是我怎么看到新闻写宋秉同为了她同发妻离婚,遣散姨太太,我以为她是过得好的,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

      我失神想着,知道感觉到郦瑾如摇了摇我肩膀:“你怎么了?魇住了,我看你失魂了一样。”

      “想事情入神。”我说。

      “莫不是想先生入神?你们回家就能温存了,还用得着这样麽?”

      “你乱讲什么。”

      郦瑾如笑得花枝乱颤,说着:“这种事有什么好害臊的。”

      她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我得到了一对耳饰,不太适合我,我觉得适合你,你戴上试试,若是合适,便送你了。”

      她这话转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已经将我耳朵上的耳饰取了下来,给我戴上了新的。

      “果然是适合你,我不太适合珍珠,你带回去罢,这对耳坠也是找对了人了。”

      “什么样的?”客厅里没有镜子,我根本看不到。

      “你戴着吧,回家就能看到了,反正很衬你,没有辱没你。”

      最终我是戴着郦瑾如给的耳坠走的,耳坠是一大一小两颗珍珠,上面是小珍珠,坠着的是一颗大珍珠。

      出了门,在何家门口,何家门口两侧挂着灯笼,照得这门口亮堂堂的。

      由于深夜,我们是要做何家汽车回家,还没上车,我已经预想到这过程会让我不好过。

      这一次还是同沈怀遇一起,但愿我不会很失态。

      一坐上车,我就条件反射开始不舒服,闭了闭眼,想要缓和一下。

      最终还缓和过来,过半程后,我就已经完全忍不住,胃里翻涌着,我甚至感觉酸水冒到了喉咙口。

      “一路不见你说话,今日又输了多少?这样不高兴。”

      输牌是不高兴,不说话却不是因为这个。

      忍了忍,不适感弱了一些我才回他:“输了很多。”

      “好像不怎么见到你赢,你每回打牌都是输的。”

      这话,是狠狠扎了我心,此刻我又身体不适,是一点儿不想理会他了,我扭头看着车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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