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阳光无法照耀之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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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过置身星海的经历吗？
眼下，整座教堂如同被浸泡在星辰的汪洋中。
无数肉眼难以捕捉的“星辰”漂浮在半空中，而她们像是游曳在星辰海中的“鲸鱼”。
这种感觉很奇妙，那些微小的、闪烁的“星辰”随着她的衣袖蹁跹流动，仿佛她就是这片光海的中心；可她又好像变得很渺小，和那些微不足道的尘埃一样，只是万千星芒光辉中的一员。
从最外侧的长椅走到受洗池，只短短数步。可每一步，都能掀起光海中的惊涛骇浪，但是所有的风波最终会归于平静稳定的状态。
一粒光尘从她的发丝间穿过，她扭过头去，眼神追寻着那光点的轨迹。
肉眼几不可查的微粒，乘着因她的动作而带起的微风，裹挟着其它微小的尘埃，围绕着她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儿一闪而过的螺旋亮线。
或许是这些柔和的光芒过分偏爱她，相当一大部分光尘围绕着她打转。而其他的那些，也没有顾此失彼。它们忠实的记录下其他人的动作：或随风形成一道儿明亮的“线”、亦或是层层叠叠形成一片涌动的“浪”。
无论何种姿态，这片由闪亮光尘构成的光海，正如它的名字——精灵光尘一般，极富魔幻色彩的唯美瑰丽。
【精灵光尘】是一种遇光就会变得亮闪闪的粉末，它产自一类魔幻背景游戏中的精灵部落。虽然它的道具描述中称其为“精灵一族仪式的重要道具，只有精灵才知晓制作方法”。但经过无数玩家的试验，并没有发现这所谓的“重要道具”的存在感，这东西好像就是一个变相的浪漫氛围灯，可能就像是香氛蜡烛一样，从实用性的角度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珍贵的道具。
只不过它洒在空中时那种浪漫唯美的气氛和稀少的产出倒是让它在论坛交易市场的价格持续居高不下，尤其受到女性玩家的追捧。
但精灵光尘并非是无害的浪漫发光粉尘，如果在密闭空间中弥散大量的精灵光尘，这些发光的小东西便会非常致命，过于浓郁的光尘会附着甚至阻塞呼吸道。不过，精灵光尘的产量很低，而且致命危害的阈值浓度很高。此时此刻，别看整间教堂中到处都是这些闪闪发光的小颗粒，也不过是几十毫克而已。
此外，精灵光尘本身并不会发光，只有在受到一定强度的光线照射下才会发出柔和的光线。这个特性和月亮十分相似，而极昼，此刻正好可以作为提供明亮光源的“太阳”。
空旷的教堂中，光尘如同一只只精灵一般悠然飞舞，其中大部分都围绕在极昼的身边，如同野蜂迷恋花朵一般吸取着那灼目的光。
极昼总也是摆脱不了这些小东西，这些颗粒像是有生命一般，无论她走到哪里，总会有光尘汇聚到她的周围，让她周围总是显得比别人那里更明亮一些。
不过，多亏了这些光尘，她异能散发出的略微刺眼的光线经过吸收和二次释放，变得柔和起来，均匀的照亮整间屋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极昼总觉得身处这片光海中，没有以往使用本源异能那般焦灼的苦楚，或许这就是那道具描述中的“微弱舒缓心神作用”真的发挥了作用吧。
与精灵光尘对极昼的偏爱不同，它们对于道具的使用者，也可以说是主人却是毫无特殊的对待，甚至隐隐有远离她的趋势。
极昼微微抬头，视线越过长椅、石柱和人群，落到了那个抱胸束手、倚墙而立的女人身上。
光芒普照四方，却偏偏遗漏了那一小块区域，把女人大半个身子都置于阴影中。
那是和斩红尘一同加入这场仓促的游戏攻略行动中的神秘女人。春宫夜——她的名字，也只是在组队的时候一闪而过。
春宫夜……春宫花夜……
真的好巧，这两个如此相似的名字，在同一天闯入了极昼的生命中。
她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名为春宫夜的玩家才对，可那神秘女人身上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就好像操纵命运的神明的恶作剧，让极昼不明所以。
在白雾刚刚出现时，她恰好站在玩家队伍的最后面，前面就是春宫夜和斩红尘，雾气几乎是在一瞬间弥散铺满整个教堂的，她第一时间去抓桃园的手，可入手的却是一点寒凉，那不是桃园温暖的体温，而是另一个人……或者怪物。
而那时，一双自白雾中浮现的翠色绿瞳，正如现在一般，倒映出她的脸庞。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缠在一起，只一个回合，极昼便错开了视线。她看不透那个人，不仅是相貌、异能、年龄这些表象的东西，她在那双眼睛中什么都看不到。
欲望、情绪——甚至连视线的焦点都没有。
春宫夜的眼神淡然失焦，她的视线似乎根本没有看向极昼，而是穿过了极昼的身体，望向虚空中的某一个不存在于现实的点。
那种彷若空洞的眼神，极昼不是没有见过；可正是因为她曾经见过，所以才更加疑惑。
她因“春宫花夜”实景画布而与格格巫达成交易，进入游戏协助对方通关。
那么眼前这位春宫夜，目的又是什么呢？
她说她是为了积分，极昼可不信。她总也忘不了咖啡馆初次见面时，那女人身上的锋芒；还有在教堂门外，这女人敢于和NPC讨价还价的智慧；以及白雾退散之后，她的低调内敛。
而且，她还持有精灵光尘这种高溢价道具，可见她应当是不缺积分的。这样一个玩家，怎么会为了一点积分就把自己置身于未知的风险中呢。
在刚刚那一瞥中，极昼毫无所获败下阵来，不过她也没想着去窥探他人隐秘，这也并非她所擅长的。
毕竟，这也并非是她的游戏，而是格格巫的。这些居心不明的家伙们，还是交给当事人来处理吧。
巧合的是，极昼刚想到格格巫，眼前就出现了一只兔子玩偶，一只拥有红宝石眼珠的绒布兔子玩偶。
这只玩偶和初见面时格格巫手中那只大体相似，不过有哪里似乎不太一样了。极昼抬头，视线越过长桌上的玩偶，看向玩偶的主人。
格格巫坐在长桌上，宽大的长袍垂坠下来，把她整个人笼在里面。穿着白袍的她比之前显得更像一个清纯小女孩，那双惑人的紫色眼睛在庄严纯洁的白色衬托下也变得明亮起来。
见极昼看她，格格巫咯咯一笑，竟是一撑身子站到了长桌上，就踩着木质漆面的长桌朝着极昼走过来。
光尘涌起一阵波涛，可“浪”却在达到峰值时失去了后继之力，无力的归于平静。漂浮在空气中的那些微小的发光尘埃，似乎“看不到”格格巫一般，没有再生出任何波澜。
极昼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她过人的视力捕捉到格格巫身后那一层无形的、如同海浪的“幕布”。
等格格巫走到她身前时，那层水一样的“幕布”已经将她们二人围住，形成了一个圆柱形的“房间”。
“水幕？”
“好眼力，”格格巫对于极昼看破没感到惊讶，如果极昼连水幕都不认得，那只能说论坛上那些吹嘘言过其实。
所谓【水幕】，名字起的十分形象，就像一块悬挂空中，由流动的水形成的帷幕。但组成水幕的部分并非是水，而是一种质地奇特的液体，能够吸收声波。置身于水幕之中，内部的声音会被水幕吸收，因而外界无法探听内部秘密的谈话。
因为这种私密性，水幕的价格也是常年居高不下，极昼印象中最近的价格已经涨到了将近五百积分一个，而且这东西还是一次性道具，效果只能持续几分钟。当水幕落下时，道具也会随之消失。
格格巫竟然花费如此贵重的道具，她想做什么？
一股没来由的疲惫感突然涌上来，这场游戏已经滋生了太多的疑问。眼下，游戏攻略行动的发起者、一切的源头——格格巫，却不知道是来答疑解惑，还是来制造新的疑问的。
却不想，在这宝贵的私密谈话中，前一分半都是完全静默的。
极昼看着格格巫深紫色的眼睛，后者同样望向她。两人谁都没有率先开口提问，也没有试图沟通。打破僵局的是那只诡异的玩偶兔子，它从长桌上跃起，然而由于它本身的娇小，只能腾空不到五厘米的高度。
这只诡异的兔子就那样一蹦一跳的，似乎在吸引极昼的注意力。而极昼的确被这小东西分去了一部分注意力。
突然，那只兔子蹦跶蹦跶着一个踩空，就从桌子边缘坠了下去。
极昼眼疾手快，一把捞起了那只生动的玩偶。
“你听说过占卜师的异能作用原理吗？”见自己的兔子被极昼握在手心，格格巫此刻露出玩味的笑容，她手指点了点兔子玩偶，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有了解过。”极昼把掌中不停挣扎的兔子玩偶放回桌上，随口回答。
“那你还如此轻易的和占卜师的媒介接触？”格格巫的话似乎是在指责极昼的不小心，可她的语气却是轻快的。
极昼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回到格格巫肩头的那只兔子，“这是你的媒介？”
那双红宝石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幽暗的紫色，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在宝石质地的冰冷眼睛注视下，极昼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并不是害怕，而是面对窥探、身体本能的警觉。
不过，极昼可不是新兵蛋子，她微微放松了紧绷的肌肉，淡定的移开视线，转而注视着格格巫。
“那你找到答案了吗？”
听到极昼的回答，格格巫突然放声大笑，笑得合不拢嘴，站不直身子。
她笑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肩头的兔子放回了口袋里，随后摆了摆手，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就转身跃下桌子，朝着昏迷的杰克那里走去。
从格格巫打开水幕到她主动结束谈话，刚好两分半，水幕只剩最后半分钟不到。
格格巫还没走出去两步，她忽然停下，伸出右手，在虚空中一划。随后她转过头，留下最后一句隐秘的话语。
那只兔子玩偶用它那绵软软的“手”小心翼翼捧着一个小小的立方体，一步一颤的来到极昼身前。
那是道具“春宫花夜”，一幅能投影出宫墙、月夜、清凉晚风和落花的芬芳的实景画布，正是极昼与格格巫交易的条件。
单论价值来看，这东西绝对算不上珍贵，但格格巫就这么把东西给自己了？这游戏才刚开了个头，她就不怕——而且
“无法看透是什么意思啊……多大的人了，讲话还在打哑谜……”
极昼看向格格巫的背影，不明白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些占卜师都是这样吗？做事看不明白，说话像是谜语，为人颇为怪异……
极昼拿起那枚精致的立方体。先前在咖啡馆时，她只是一瞥其画布展开时的投影，如今方才真正把这东西握在手里。它的质地像是玻璃般清脆透明，入手温凉，似乎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春宫花夜……春宫夜……无法看透的人……无法看透的游戏……还有海中那绝对无法抗衡的存在，真的只是巧合么……
极昼轻轻吸入那一缕醉人的香气，任由自己抛却这些杂念，短暂沉溺在其中。三秒钟后，她把实景画布收进背包中，朝着骚乱的众人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阳光无法照耀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