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债》一伏红棠

1、第 1 章

　　结婚第七年老公在书房给投资人打电话时，秦知愿听见一向对她温柔的老公：“二选一，我肯定选你啊。我怎么可能选家里让我娶的那个又土又俗倒贴的女人？宝贝我当然最爱你了。明天酒店等我，我们好好谈谈。”

　　秦知愿手心攥紧一个写满投资方案的u盘，此刻那尖锐的u盘硬生生磨破我的掌心，夜里的风吹过楼梯，女人被这风冷的一哆嗦，怀着难言种种的情绪退出二楼。

　　半个月前，他说他公司现在没有起色，需要拉投资，原来投资是这么拉的。

　　手心那个不起眼的u盘像是她的人生。人生里重要的事情装在心里可惜没人在意那个小小物件。

　　18岁喜欢上的人，24岁家族正是鼎盛的时候秦知愿得偿所愿嫁给他，那时年轻的秦知愿以为我嫁给了爱，婚礼上齐临眼神珍重对秦知愿说要爱她一辈子。

　　后来他们结婚七年秦知愿为了他退出职场，放弃了自己最爱的金融事业，七年他去哪里秦知愿都为他照顾好这个家。可是现在竟然落得他这样的形容。

　　爱得太深就是自轻自贱。这个道理妈妈十八岁说给秦知愿听时，她笑笑而过。

　　现在三十一岁的秦知愿尝尽婚姻中的酸苦，连一滴泪水都哭不出来。爱情里吃的哭都是脑子进的水，那些人生的泪水都成了她脑子里的水。

　　回到房间里秦知愿打开落灰已久的手机，回忆起锁屏密码解开手机，秦知愿看见那张合照，少女正是风华正茂的好年纪，笑起来苹果肌饱满。如今的她眼眶底下凹陷一圈，很久不笑的人早就没有那么饱满的苹果肌了。

　　衰老的面容让秦知愿头一次真切意识到七年过去了。

　　她不是那个初入职场的少女，现在的她只是一个被柴米油盐磋磨的家庭主妇。

　　他耽误了太久她的青春年华。

　　电话拨出去，很快被接起。呼吸停滞一秒，沉重的呼吸声很快调整成平静的呼吸。

　　“我想好了，我要重新开始。一个月后你来华国接过我。”

　　电话挂断，秦知愿的视线扫过主卧里的双人合照、墙上挂着的洁白的婚纱照、两个人同款的陶瓷杯。一点一点的回忆续上来，等齐临回来时我的眼角还是通红的。

　　说不清那些停留的视线是悔恨还是留念。

　　可是他看了一眼坐在床上静默的她转身又毫不留情的走了。

　　现在的齐临看不见秦知愿通红的眼角，也不关注她的变化。门被关上时他淡漠的声音传过来，显得那么遥远，“公司还有事，我要去处理一下，你自己睡吧。”

　　秦知愿的那句“好，你……”还没说完，齐临就大步下楼了，秦知愿看着走得那样不留情的男人。愈发觉得是她选错了。

　　她不该强求的，感情哪里是能强求来的。

　　一夜没睡，秦知愿看着这个熟悉的城市眼圈红了几遍又几遍，刚结婚的时候他陪着秦知愿出去吃过路边摊也看过日出。

　　现在这样的满天不见星星的夜空剩下秦知愿一个人看了。

　　他冷漠的脚步声一点一点践踏过她的真心。

　　早上六点，秦知愿按灭闹钟，人生破天荒的继续睡，这是她早起给齐临做早餐定得闹钟。

　　齐临八点上班，秦知愿六点就起床，他爱喝咖啡，秦知愿挑最好的豆子一点一点用手磨。

　　早上八点一阵电话铃声吵醒还未睡深的秦知愿。她抓了抓睡乱的头发，下意识接了起来电话。

　　“咖啡准备好了没？今天多磨几杯，公司的客户也想喝。你一起准备了。”

　　齐临打电话时女人的手在他的眉眼之间打转。

　　一双不老实的桃花眼，表面看着深情，内里浸满淡漠。

　　轻声贴在另一只耳朵上，“我要喝不加糖的。”

　　电话那头的秦知愿还没来得及说话，齐临又说：“要不加糖的。做完送到公司来。”

　　陈蔓言挑逗的在他耳边说，“怎么不感谢感谢你老婆？难道齐总在家也这样使唤嫂子？今天见了，齐总不像外界传的那样宠妻啊。”

　　想到昨天夜里的一夜荒唐，齐临生起一些单薄的愧疚感。齐临的声音变了个调，“麻烦你了，老婆。”

　　最后两个字说的很轻，秦知愿几乎听不见。

　　说完之后离开齐临身边，陈蔓言眼睛瞥到桌面上亮闪闪的一角，走到桌前拿起一看。

　　原来是一只祖母绿宝石耳钉，对着阳光看了又看，某家高奢品牌的春季限定，是一对。

　　现在这里只有一只，她记得印象里那张合照上秦知愿没有耳洞。

　　她转过身去，笑得很嚣张，举起那只绿闪闪的耳钉，声音不大倒是刚好能让齐临听清。

　　“这对耳钉不错，刚才是我狭隘了，齐总还给嫂子准备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每说出一个字，齐临脸色越黑一分。

　　这是白莱雨落在这里的，她怎么连这个都能丢。

　　真是大意！

　　陈蔓言盯着齐临愈发黑的脸色笑得更爽快了。

　　“记得给嫂子惊喜，拖得时间久了别成惊吓了。”

　　齐临脸色一僵，她什么意思？故意点他。

　　她不可能知道，不对，他为什么要紧张，秦家破产了秦知愿现在还能留在他身边就是恩赐。

　　他不敢想那么多。

　　“我当然知道。”齐临将手机拿远，看着她的眼神快要吃人，恶狠狠的盯着她看了一眼。

　　他和秦知愿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还要这个女人来提醒了。

　　不过是这几年突然出现的暴发户，现在跑到他面前炫耀。

　　齐临说完又将手机贴近他的脸，也不知道秦知愿刚才说了什么。

　　陈蔓言看着那张虚伪假意的脸心中泛起叹息，你的眼光真的很差，让我来帮帮你吧。也算是回报高中秦知愿借钱给她家的善举了。

　　“你刚才说什么？”

　　自从听见是齐临打来的电话，昨夜心中遗留的恼火还有苦涩通通都堵在她的口中。

　　原本习惯使然还下意识想回好，喉间的酸涩提醒了秦知愿现在的处境是她要放弃这段烂掉的感情。

　　她抑制住那些苦味的痛苦，艰难出声，“今天我没准备咖啡，我就不去公司了。”说完秦知愿像是逃一半不想听见他的回答，匆匆挂了电话。

　　齐临很是轻松的等着她的回答，一想到她会马上顺从又带点欢喜的应下，齐临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什么？”他哪里会知道她今天没准备，明明一年365天他有喝咖啡的习惯，她就会准备365天。

　　秦知愿之前还劝他少喝咖啡对胃不好。今天他打电话过去她竟然没有准备。刚想发火，让她现在准备送到公司来，结果电话就挂断了。

　　按照那个女人爱他的样子，怎么可能提前挂电话，没由来的他的心脏有些紧张。难道是昨天他回公司，她不高兴了？

　　她怎么还是这么小孩子心气。想到她因为太在意他可能一夜没睡，齐临那颗躁乱的心平静下来。愧疚加上一些得意，他决定自降身价给她一个台阶下。

　　给她发了条消息。

　　“我回公司处理事情，你别总是耍小性子。今天不来就不来了。下次补给我。”

　　“原来齐总的妻子没传说中那么宠夫啊。”女人笑得挑衅，眼里却是带着些轻蔑的。

　　“还不是我昨天回公司，她吃味了，你少挑拨我们的关系。”这个女人生得火辣长相御姐，就是喜欢挑拨别人夫妻间的感情，一挑拨一个准。

　　齐临心里的不安忽的更加剧烈。

　　看见那条消息，秦知愿忽然笑得很嘲讽。她不在意的时候齐临开始在意了是吗？

　　原来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他那么平静自得享受了这么久她的付出，却吝啬给她一点爱。

　　愤怒涌上心底，秦知愿起身朝着厨房走去很想哐当一声响起让价值几万块的咖啡机碎的到处都是。

　　可是想起听见的那些恶心话，她的动作停了，她决定让他也尝尝什么叫恶心。

　　秦知愿将咖啡机挂在了二手平台，齐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在打包东西，不甚在意的看了一眼。

　　又脚步匆匆回到书房打电话。

　　将快递寄出的那一刻，莫名的秦知愿看着自己高价托关系买到的咖啡机笑得嘲讽，那天没哭出来的眼泪现在倒是大颗大颗落下，她背着门无力的靠在门上，哭声没有刻意压低。

　　可齐临不会知道，他从来没关心过秦知愿。这些年都是秦知愿的一厢情愿罢了。

　　从前的秦知愿可是做着每秒几百万的金融投手，现在成为家庭主妇的秦知愿价值一个小时五十块，一个月家里的开支齐临只给她一万。

　　他不在意送礼请客也不知道每天的生活开销，哪些里子还有面子都是她用自己的钱支撑起来的，她在家为了维持开支不得不接一些低价的外包工作。可惜他不关注也不了解，就这样每个月给她点钱，说着养她，实际上连条狗都养不活。

　　他不在意她，也不在意他们的家，有关她的一切他好像都不在乎。

　　秦知愿整个人脆弱无力的躺在床上，她的世界里只有平静的破碎，她听见风汹涌的声音，听见少女暗恋时说出的真心话，也听到一颗心碎裂的刺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