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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烦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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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见宋光遥突然站起身来往楼下看,江照云被惊了一下,也跟着起身往下看,却没见有什么奇怪之处,不由疑惑看向宋光遥。
宋光遥大步向下走:“好像看见了个认识的人。”
江照云紧跟其后,听雨和春半不知发生了什么,见主子走的急,也顾不上其他,抓住跑堂小二让他先留着雅间别收拾后,也赶紧跟了下去。
宋光遥到酒楼门口时,已经没有青衫男子的身影了,他朝着方才他们走的方向寻去,没走多远便出现了岔路口。
“分头找找,他们应该没走远。”江照云边说边选了条路。
“算了,”宋光遥拉住江照云,“许是我刚才眼花看错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找了。”
江照云停下脚步,看向宋光遥。
撒谎,江照云心道。
但宋光遥现在既不想说,江照云也不想刨根问底,知道出了这事,两人今晚是没心思在外闲逛了,便索性让人回酒楼拿上东西,坐上马车回家。
两人一路无话,宋光遥闭着眼睛不知在想着什么,江照云也不扰他。
“我先走了,”江照云下马车前,见宋光遥依脸色难看,蹙眉叮嘱,“别想太多,早些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宋光遥勉强扯出点笑意:“好。”
江照云看他笑的勉强,眉头皱得更紧,转而和坐在马车外的听雨交代了两句。
车帘放下,马车渐渐远去,宋光遥坐在马车中揉揉太阳穴,深深叹了口气。
夜晚,宋光遥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那个青衫男人,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有些睡意,却也睡的不安稳,稍微有些动静便会被惊醒。
次日,宋光遥在马车上连连打哈欠,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昨夜没睡好?”江照云倒了杯浓茶,“说了让你早些睡,喝点茶醒醒神。”
宋光遥接过茶杯,一口下去,被苦的清醒过了头,忙把茶杯放下:“这茶也太浓了。”
“不泡浓些怎么有用,你这一大早便一脸困意,小心夫子给你两戒尺。”江照云嘴上不饶人,却还是将带在身上的梅子递了过去。
梅子的酸甜冲淡了口中的苦味,宋光遥搓搓脸,无奈道:“我也不想,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江照云自己也拿起一颗梅子,打趣道:“还真是奇了,也有你睡不着的一天。”
宋光遥爱吃爱睡,往往一躺上床没多久便能睡着,着实让课室中入睡困难的同窗羡慕,他还曾在江照云面前炫耀过,没想到现下便被打了嘴。
“行了,昨晚的事再说也无用,中午好生歇息便是。”江照云拍拍自己的肩,“你要不要趁着还未到书院再靠一会?”
宋光遥求之不得,他身量比江照云高出些许,一歪头正好靠在他肩上,鼻尖满是橘子的清香,闻起来让人有点馋橘子吃。
“想吃橘子。”宋光遥咕哝一声。
江照云正悄摸的用另一边的手给宋光遥落在胸前的头发编小辫,闻言道:“现在可没新鲜橘子给你吃,你若是馋了可以多闻一会儿。”
“哪有你这样的,”宋光遥拉拉他的衣袖,闭着眼道,“好歹也说分我点你熏衣裳的香料。”
“我的衣裳就是用些橘皮熏了熏,你又不是不知道,”江照云手上动作不停,一条精致的小辫马上就要成型,“我是爱吃橘子,所以喜欢它的香气,你也偏爱橘子?”
宋光遥哼哼两声:“我爱橘子、葡萄、荔枝、桃子……”
江照云用手中的头发扫扫宋光遥的脸:“你这一串果子报出来,若是真要每样都用上,想来就是一天一换,没一两个月也轮换不完。”
宋光遥被脸上的发丝扫的痒痒,边躲边笑,奈何躲到哪发丝就跟到哪,忍不住睁眼揪住它,却发现是自己的一缕头发:“你是把我当晓晓了吗?”
江照云闲时会替跑到他院里来的江晓晓扎头发,一开始只能扎出松垮垮的小揪揪,跑两步就散了,现在练的次数多了,倒也扎的有模有样。
手指顺着编发一顺而下,方才编好的小辫松散开来,却还带着些卷曲的弧度,宋光遥捏着这一缕发丝捻了捻,又凑近江照云,妄想扫扫他的脸。
“休想。”江照云往后闪躲。
“是谁先开始的?”宋光遥抓住他的手,一个劲压上去,“还说让我靠一靠,自己却偷偷捣乱。”
“你分明就没睡,还馋起嘴来,”江照云据理力争,“难不成那是说的梦话?”
宋光遥才不管,见江照云躲的远,手腕一转,捏着他的头发在他脸上胡乱扫了几下,紧接着就被人捏住了脸皮。
两人在马车内打闹了一番,衣裳都有些凌乱,下马车前又相互理了理。
宋光遥率先下了马车,看着江照云从马车上走下。清晨的朝阳映照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金灿灿的像发着光。
宋光遥不由笑了笑,他心中明了,马车上江照云与他插科打诨是想让他放松些。
只是,烦心事并不是想忘便能忘的,在书院中尚且还好些,可一回到家中,宋光遥便常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可是让院里伺候的人好一阵担心,就在听雨银霜想着去和宋娘子禀报时,宋娘子先一步将宋光遥叫了过去。
“娘,”宋光遥行礼问安后便在宋娘子下手坐下,“娘找我有事?”
宋娘子没说话,先是静静盯着宋光遥看了一会,看得宋光遥坐立不安,以为娘发现了什么,就在他终于忍不住发问时,宋娘子出声了:“遥遥,你是有喜欢的女子了吗?”
宋光遥心里乱的很,不知道该怎么和娘说,没想到突然听到了这么一问,不由疑惑的歪了歪头:“啊?”
“男子也行。”宋娘子看着他认真说道。
虞国同性之间亦可成婚,宋娘子这话并不出格。
“啊?”宋光遥更疑惑了,哭笑不得的反问,“娘,您怎么忽然问起这事,我现在并无心怡之人。”
“真的?”宋娘子不是很相信儿子的说辞,“那你最近食不下咽的是为了什么,你放心,娘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你若是真有心怡之人,只要人品端正,娘自是可以替你上门提亲。”
“真的,娘。”宋光遥被娘一句提亲说的有些脸红。
宋娘子微微松了口气,宋光遥这个时候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便是怕儿子被来历不明的人迷了眼,移了性情,故而才有此一问。
“那你这些天都无精打采的,可是学业上有问题?”
“没有,娘您放心吧,学业上有不会的我就问夫子了,能有什么问题。”
宋光遥站起身走到宋娘子身后,讨好的替她捏捏肩,语气中有些许心虚,其实宋光遥这几日上课状态不佳,偶有走神,若不是有江照云从旁提醒,宋光遥早便要被夫子罚抄书不知道多少遍,只是这事可不能让宋娘子知道。
“那就怪了,”宋娘子将宋光遥抓至身前,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他一番,又盯着他的脸多看了几眼,“难不成是病了,看起来脸色是不及前些日子红润,人也瘦了些。”
宋娘子越说越觉得好似是这么回事,忙道:“吉祥,去请大夫来。”
宋光遥皱皱眉:“娘,我真没事,说不得就是近日吃的少了些才看起来瘦了些许,哪就用得着请大夫。”
“那你最近胃口怎么就小了,总是有个缘由,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娘才放心,”宋娘子摩挲着手边的茶杯,语气微凉,“还有你院里伺候的人,都是死的不成,主子吃不下睡不着居然没人想着请大夫来瞧一瞧!”
银霜闻言,立马跪下磕头认错。
“娘,不怪他们,”宋光遥听出娘是真的生气了,“是我最近有些烦心事,与他们无关,昨日本也说了请个大夫来瞧瞧,是我不让。”
宋娘子皱眉:“烦心事?”
宋光遥摆摆手,银霜抬头瞄了眼宋娘子的脸色,悄悄退出门外,将房门关上。
“娘,真没什么大事,我现在已经不烦心了。”
问到现在也没从宋光遥口中问出实情,宋娘子也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不说了:“你自己有分寸便好,若真有难事可不能瞒着不说。”
宋光遥乖乖点头。
话虽如此,宋娘子还是让宋光遥等着,等大夫来后替他诊脉看一看。
“宋公子身体康健,并无大碍,只是近日有些忧思忧虑——忧思伤脾,故而食欲不振,精神日渐。”大夫诊脉后,取了纸笔写下药方,“这方子能够调理脾胃,公子可先吃上几剂,但若想彻底好起来,便需的先医心病了。”
宋娘子让人给了赏银好生送大夫出去,又让人拿着药方去煎药,接着看向揪着衣袖眼神左右乱瞟的宋光遥:“吃完这几剂药,若是还没好转……”
见娘暂时不打算继续追问,宋光遥脚底抹油往外溜:“娘放心,过两日就好了,真的。”
从宋娘子那离开回到自己院中,天色已晚,宋光遥躺在床榻上闭着眼静静思考着此事该如何解决,这么几天过去,他脑中还是乱乱的,只是他依旧不想告诉母亲,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想将此事先告诉江照云,看看他有什么好法子。
而此刻,江照云也是这么想。这几日他看着宋光遥一天天魂不守舍,也很是忧心,他猜测宋光遥的心事与那晚他未寻到的人有关。只是现在自己尚且不知那人与宋光遥是何关系,若说两人有仇怨,可他与宋光遥从小相识,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人。
但不论如何,这事总不能一直闷在心中,江照云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地想,就再等几日,等到放旬假时,若是宋光遥再没好转,到时就算他再怎么隐瞒,他也得把这锯嘴葫芦的嘴给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