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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踪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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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池塘边待到快要晌午,宋光遥三人才离开,往主院走去。
主厅院内已有不少宾客入座,陈老爷子坐在主桌,不时有人上前贺寿。
陈老爷子虽已是耳顺之年,但依旧精神矍铄,耳聪目明,宋光遥看着笑着与老友交谈的老爷子,只觉得老爷子和几年前一点变化也没有。
随着宾客渐渐来齐,陈府后厨也开始上菜。宴席的菜品都是常见的寿宴菜式,无甚出奇,但最后端上寿桃倒是夺了不少眼球。
寿桃个个大如拳,被手巧的师傅捏成桃子状,又用蔬果染色,一个个栩栩如生。用筷子一夹,宣软的面皮随之陷下。顺着桃子尖往下咬,两三口便能吃到寿桃里面陈皮豆沙馅。馅料口感丝滑细腻,不过分甜,淡淡的陈皮香气与红豆沙融合的恰到好处。
宋光遥小口小口吃完寿桃的两片绿叶,又盛了一碗猪肚鸡汤,汤味浓郁,还有些许药材的香气,喝起来暖融融的,很是舒适。
一场宴席尽善尽美,过后,不少宾客向主家辞别,陈方见状也随着父兄前去送别,宋光遥几人不急着回府,便坐在客厅,准备等陈方回来后,再向他告别。
没等多久,陈方便跟着陈父一起走来,陈父知晓有长辈在,这些晚辈多多少少有些拘谨,没说几句话便先走了,陈父一走,陈方便领着好友回了自己院中。
睡上躺椅,陈方轻叹一声:“真是舒服。”
“看你这一身懒样。”安昊文笑他。
“我陪着站了一上午,迎来送往没一刻空闲,”陈方展开双臂,撑着躺椅的扶手坐起来,语气中透着些庆幸,“我还好些,大多宾客寒暄都是找我父兄,不然我一人可招架不了。还有我哥,方才送完客,又被喊去医馆,真忙的脚不沾地。”
宋光遥看着窗前盆中小小一株的不知名植株,伸手戳了戳,随口道:“医馆中应有当值的大夫,非要陈大哥去,想必也是病情比较比较棘手。”
陈方的大哥一身医术净得陈老爷子真传,是陈家医馆下一辈当之无愧的当家人,普通小病也用不着非要他出手,这位病人如此急迫,想必病情不普通。
陈方对他兄长的这位病人略有耳闻,闻言皱眉道:“虽说那病的确棘手,但……”
不好背后语人是非,但又实在想和好友分享,陈方只好语焉不详,支支吾吾几句匆匆带过。
宋光遥几人从他含糊的话语中听出了点猫腻,对视一眼后,故作镇定的往下一瞥,又抬眼看向陈方。
陈方点点头。
“这种病也能治好吗?安昊文惊讶发问。
“那人症状较轻,我哥说先开些药吃,再外敷药膏,试试能不能根治。”陈方靠在躺椅上,看着天上那团有些像黄芪片的云道:“我第一次见他时,觉得他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才一时好奇向我哥打听他的病症,没想到还真是‘深藏不漏’。”
宋光遥礼貌提醒:“这词好像不能这么用。”
陈方转头看向他,摆摆手:“意会,意会。”说罢,想要坐起来喝口茶,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扭头直直看向宋光遥。
宋光遥此时正好奇的拨弄着陈方院中窗前的三四盆花木,没注意到陈方的目光,倒是江照云方才因听他说话,一直看着他,见状,不由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他脸色不对,病了?”
陈方自己虽不精通医术,但好歹也是医药世家的子弟,平日也会说些医药知识,江照云就记得他曾说过大夫诊脉看病需“望闻问切”,其中“望”便是指观人的气色是否有异,他这般直勾勾的看着宋光遥,不免让人有些担心。
陈方闻言,哭笑不得:“我哪有这眼力,那得我祖父兄长才看得出来,我只是突然想起宋光遥和那人好像有些相像,也说不出是何处,就是看起来有点相似。”
话说出口,陈方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那人的病……,正想再解释两句,就见宋光遥和江照云两人变了脸色。
“真的很像吗,你可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宋光遥上前几步,急切问道。
江照云也不知何时站定在他面前。
安昊文见状,虽不知发生何时,也凑热闹般上前,三人围成半个圈,将陈方围住中间。
陈方磕磕巴巴问道:“怎,怎么,你们认识?”
宋光遥:“有可能,现在还不确定,你先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陈方想了想,摇摇头道:“依稀记得好像是姓刘,叫什么我真不知道。”
宋光遥的亲爹也姓刘,江照云拽拽宋光遥的衣袖:“可能真的是他。”
宋光遥也觉得陈方口中的病人很大可能是他那十多年未见爹,拉起陈方就让他带路:“快快快,陈大哥没走多久,现下他们应该还在医馆,你带我们去看看,看看是不是我想找的那人。”
陈方被拽的一个踉跄,跟在宋光遥身后问道:“急什么,你难不成要去寻仇,可别在我家医馆闹事啊!”
“待会和你说!”
怕人走了,四人急匆匆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上,宋光遥大致将事情说了一遍,只是不如当初和江照云说的详尽。
安昊文与陈方听完后,也对宋光遥父亲的行为很是不耻,安昊文抬脚踢了下宋光遥,不满道:“出事了也不说,你早说我们多少也能帮帮忙。”
宋光遥心虚的任他踢了一脚,解释道:“我一开始自己心里也没底,这事也不好到处乱说,所以就……”
这话倒也不假,安昊文本就不是真生气,此事便算过了。
医馆离的不远,马车没多久便停在门口,几人进到医馆中,只有几个小学徒在抓药熬药。
“我们来晚了?”宋光遥皱皱眉。
陈方带着人进到隔间,招来正在捣药的学徒:“我哥呢?”
“大公子在里面给病人诊病,小公子可是有急事,可要去通报一声?”
“不用通报,我哥可是在给那位姓刘的病人诊脉,他叫什么名字,我哥进去多久了,还要多久才会出来?”
小学徒虽不明白小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些,却也老实的一一回答:“是,那位病人姓刘名希,大公子进去约有一盏茶时间,多久才会出来就不清楚了。”
问完话,陈方挥挥手,让小学徒去自去忙,又回头看向宋光遥。
宋光遥点点头:“名字对上了。”
“那应该错不了,”安昊文锤了下手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话虽如此,但没看见真人,依旧有些没底,几人便躲在隔间,准备看清楚这位病人的真容。
几人坐在圆桌前,陈方提起茶壶倒茶,安昊文坐趁此又问了些无伤大雅的事,宋光遥也好脾气的一一回了,只是手中的茶还没喝完,外面便有了动静。
“我再开几剂药,早晚各喝一次,全部喝完后你再来找我。切记切记,不可饮酒,不可纵欲,不可……”
“来了来了,”陈方听见大哥的声音,忙往前凑了凑,小心掀开门帘,从缝隙中偷看。
安昊文紧随其后,宋光遥见状,双手搭在安昊文肩上,在他身旁挤了个位置,江照云看着面前挤成一团的三人,想了想,施施然走了出去。
看着江照云大方走出去,在医馆在装作前来抓药的客人,挤成一团的三人也反应过来——也对,大家素不相识,大可正大光明的待在外面,躲躲藏藏反倒令人生疑。只是宋光遥的确不好出去,毕竟长的相似,万一被认出来,被他察觉,又徒生是非。
既如此,就让他一人待着这,也更宽敞些。
宋光遥察觉到身前两人在想什么,手上默默用力抓紧两人的衣裳。安昊文低头与陈方对视一眼,纷纷扯出衣摆,抛下宋光遥走了出去。
“真没义气。”宋光遥小声咬牙。
陈方与安昊文理理衣袖,假装没听见,飘飘然在医馆中走动。
陈阳正抓着药,见弟弟和他的两个同窗突然出现,还在医馆内晃来晃去,虽心中疑惑,却也没多问,嘴上依旧嘱咐着病人吃药时该注意避讳的事。
陈方三人趁着陈阳说话,也分散开来,在医馆的不同方向左右看看,借着看药材的名头,迟迟不走,变着法的往柜台前的那道身影上看。
江照云拿起根药材,装作对光仔细查看,实则观察起柜台前的男人——陈方说的不错,那人容貌不俗,看起来确与宋光遥有些许相似,只是不知是否病痛缠身的缘故,江照云觉得男人有些阴郁之色。
刘希站在柜台前听着陈阳的叮嘱,总感觉有人在暗中偷窥自己,浑身发毛,扭头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心中恼火,又因自己的病上不得台面,勉强敷衍着回了陈阳几声,拿好药后,便匆匆走出医馆。
“陈方,走来走去的做什么呢?”病人走了,陈阳也能腾出手管弟弟。
安昊文与江照云还有不知何时从隔间出来的宋光遥纷纷行礼问好:“陈大哥。”
陈阳笑着点点头:“怎么突然都来了医馆,可是有什么事?”
众人摇头,陈方拉着他哥往药房走,三两句打发完他后,又转身走了出来。
医馆人多口杂,不好议事,几人就近找了个茶楼,包了一间雅间。
“怎么样,是不是你爹。”安昊文关上门,迫不及待问道。
宋光遥点头:“是他。”
江照云因看过画像,也认出了人,在刘希走出医馆时便让人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