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白衣剑少]流年》marsa

6、第 6 章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暗纵摇头晃脑的背了两句，挠挠头，一双绿眸却是不住的偷偷瞟向桌前临贴的白衣。
　　白衣手握朱毫，凝神静气的在纸上写着今天的功课。只见他运笔圆转如意，起收提顿转折之间章法有度，俨然有大家之风。听到暗纵停了下来，他眼不抬手不停，却道：“苟不教。”
　　昏黄的灯光勾勒着白衣侧面优美的线条，那一丝不苟的模样看起来又端正又严肃。黑衣一惊，连忙继续背道：“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昔孟母……”
　　“昔孟母，择邻处。”
　　“白衣，你不要提醒我！本太子自己会背！”被一再提醒的暗纵觉得自尊心受到了小小的挫折，跺脚不耐的说道。不等白衣答话，他收敛心神，认真背起书来。“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暗纵后面倒是背得流利，不一会儿便将整部三字经背完了。他跑到白衣身边，一下子趴到了木桌上，仰头对白衣道：“怎样，我说过我会背吧！白衣，你怎么还在写啊？”
　　白衣不急不徐，干净利落的收笔回锋。他沉稳的将笔轻轻搁在了砚台上，起身让开。暗纵把小脑袋凑了上去，发现白衣写的正是他先前所背的文章。只见一个个浑厚方正的方块字被白衣排得整整齐齐，十分的漂亮。看见白衣示意让他也来习字，他马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口中说道：“不要，我才不要写字，无聊死了。”
　　“休要任性。师尊交代过，让我们每天都要写十个字。”白衣淡淡说道。
　　黑衣从桌上爬了起来，哼了一声，道：“白衣，你认为那老头真的会教我们剑法吗？我们来这里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却连剑也没摸过。每天不是要我们打坐就是让我们背书，说什么静心，说什么养性，我呸！”
　　“师尊自有思量。”
　　“那又如何！我才不要听他摆布！”黑衣看见兄长冷淡的模样更是觉得心火旺盛。他说得怒起，小手一把抢过桌上的毛笔，用力扔到了地上。“不会打坐不会背书就学不好剑吗？本太子不信！”
　　白衣看了看他，也不再说话。默默从地上将笔拾起，走到桌子前，又开始一笔一划的写起字来。暗纵被他这一冷淡，火气顿时一泻。他闷闷的跑到床上躺了一会，觉得无聊，就推门跑了出去。坐在地上玩石头，又跑到树下去挖虫子，回头看见窗户上那个认真的人影，黑衣不由得又慢慢走了回去。
　　白衣的字结体布局平稳匀整，运笔方圆兼施。笔画敦厚，沉着稳健，端正凛然，就和他的人一样。暗纵看着白衣修长的手稳稳的握着毫管，手腕微转之间，一个个端正漂亮的字便出现在纸上。时间缓缓流逝，小屋内悄然无声。黑衣被这种奇异的宁静所吸引，呆呆的看着白衣习字的模样，不由得痴了。良久，白衣停下手中的笔，抬头对他淡淡说道：“黑衣，要来试试吗？”
　　仿佛受到了鼓惑，暗纵看了他皇兄一眼，怦然心动。他的绿眸中一片晶亮，在白衣的指导下也有模有样的握住了笔。勉强照着帖子画了几笔，却发现自己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根本不能和白衣比。他嘴一嘟，赌气道：“真丑！这怎么可能是本太子写的字！”好胜心起，暗纵开始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控制毛笔的柔软处。点、横、竖、撇，努力把每个笔画都写得像白衣那样漂亮，浑然没觉察到一旁白衣的嘴角浮现的淡淡的笑容。
　　“黑衣，这里，手腕要注意提起来。”白衣从身后轻轻握住了暗纵的手，教他如何落笔收笔，如何转折提按。暗纵也是个聪敏伶俐的孩子，在兄长柔声的教导下，他很快就掌握住了习字的方法。黑衣兴致显然被挑了起来，他埋头又一连写了好几张。
　　“白衣，这个字我写得怎么样？比你写得还好吧！”暗纵指着一个他刚临摹出，自己觉得很满意的字得意洋洋的对白衣说道。“我要写得比魔父还好要，这样我就可以帮他看公文了。”他放下毛笔，用手随意的擦了擦脸，浑然不觉那沾墨的手指已在他的小脸留下了两道黑渍。白衣微微一笑，用衣袖帮他擦了擦脸，然后将写好的字贴收到一旁，又帮他铺上另一张白纸。
　　他们在孤独峰呆的这十来天，风之痕并没有教他们任何剑法。除了那静心诀外，风之痕每日下午都会让他们读书写字，晚上还留有功课。学剑心切的暗纵自然对风之痕的做法是大有抵触，甚至当时就有回转魔剑道的念头。只是风之痕的一句话，逼得他不得不留了下来。
　　“原来魔剑道的太子是个大字不识，连公文都看不懂的草包。”
　　“本太子不是草包！不就是认字读书吗？有什么难的！”
　　风之痕的轻视轻而易举的激起了暗纵的好胜心。为了让这个瞧不起人的师尊能对自己刮目相看，暗纵硬是让白衣帮自己在几天之内背下了整本三字经。而白衣则更是天资过人，读书识字过目不忘。与此同时，黑衣看到白衣的进展情况，那不服输的劲头更是十足。
　　“恩，下笔有力，字体虽然结构不均，但撇捺有势。黑衣，看来你已经开始入门了。”风之痕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两小回头望去，发现师尊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而门外还站着另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右护法！”暗纵看见来人，高兴的叫了起来。
　　白衣则只是后退一步，恭敬的对风之痕行礼。
　　“太子少子在习字么？”右护法从风之痕身后走了出来。看到黑衣所写的字，他嘴里赞赞夸道：“这是太子所写的字么？真是貌丰骨劲，味厚深藏，不受古人宠拢，超然独出啊！”
　　暗纵一听夸奖，立时忘了之前对读书习字的排斥和不满。只见他喜孜孜的转头对风之痕道：“师尊，我是不是写得比白衣还要好？”
　　风之痕一听这话立时皱了皱眉。他看着暗纵，正颜沉声道：“黑衣，你好胜心重，不要耽于浮躁。”
　　暗纵虽然不太明白风之痕话里的意思，但察言观色之中，他也知道师尊似乎对他并没有夸奖之意，不由得有些气馁。就在他低头不语的时候，却听右护法一边翻看一旁的习作一边为他辩解道：“风之痕，你此言差矣。虽然前几张太子写得稍有急躁，求好心切，但你看这几张却是端正清丽，劲险峻拔。”
　　黑衣抬头一看，一张小脸顿时变得通红。原来右护法从之前的习作中挑出来赞不决口的，却是白衣先前所写。白衣低头敛目丝毫没有要辩解的样子，而右护法仍在夸夸而谈，暗纵只觉得又羞又窘。他忍不住冲右护法大声喝道：“你给我住口！那是白衣的字，不是我写的！”看见右护法哑然失声惊慌失措的模样，他更是气得跺了跺脚，用一种几乎哭出来的尖音道：“反正……反正我就是没有白衣写的好啦！”说完他便冲了出去。
　　“黑衣！”白衣也跟着他跑了出去。
　　小屋内，右护法一脸汗然，只知看着手中的习字发呆。而风之痕则看着两徒弟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