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白衣剑少]流年》marsa

74、第 74 章

　　玉篱园。洛子商。
　　白衣站在竹篱外，看到园子里风景优美气象平和的竹屋精舍，心中默念着师尊传来的有关忆秋年徒弟的信息。前日，他与剑理在绝尘崖上，没有等来洛子商，倒是等来了一个用毒的刺客。不过对方显然不知他体质特异，百毒不侵，最后刺杀不成，反而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那个刺客究竟是谁派来的？是那个貌似温文的黑衣青年，还是他的师父？剑理认为那刺客绝无可能是忆秋年一系的手笔。虽然他对忆秋年很有微词，但对其正派风范却甚是肯定。白衣也大致同意剑理的看法。如果对方真是一个应约不至却暗派杀手的小人，他的剑痕怎会历经了数百年，却仍然那样灵动逍遥？
　　阳光耀眼，花香扑鼻，大片的奇花异草，蓬蓬丛丛，迎风妍摇，雅致天然。精舍前，黑衣青年独站在一块截面甚广的大青石旁，石上放着文房四宝，仿佛天然而成的书桌，野趣非常。洛子商提笔在砚池中蘸了些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白衣听他口中吟道：“笔下春秋，涤荡千古愁。”洛子商沉吟了一下，又自言自语道：“嗯，该怎样接好呢？”
　　“我们在绝尘崖等得辛苦，他倒是躲在这里吟诗做对，不亦乐乎。”
　　白衣听到身后剑理埋怨般的低声说着，忍不住抿了抿嘴，随即气势外放，抬脚走了进去。
　　“嗯？冷风……杀气！”洛子商的感觉倒是十分敏锐，还未等白衣主仆走近，便觉察了出来。他抬头向来人看去。“又是你！”他下意识的脱口道，显然对白衣的出现很是讶异。
　　剑理开口便道：“你失约在前，岂是不敢接吾主之剑？”
　　“哈，别人挑战，吾一定要接受，没这道理吧。”洛子商很快调整了情绪，他瞥了白衣一眼，又回复成了凤形山上初见面时的那种玩世不恭。
　　剑理见他如此油滑，不禁咄咄逼人道：“你是自动认输了？”
　　“输？“洛子商明显被剑理问得一噎，披在面上的名为不羁的外壳，立时被青年人的热血冲了个无影无踪。他道：“洛子商尚不识此字。”
　　剑理心中偷笑，脸上则仍是一副耿直表情。他大声道：“狂气！就不知你的剑气，是否有口气一般狂！”
　　被人找上门来，语言上受到如此激将，但洛子商最后还是强行压下自己的年少气盛，忍气吞声道：“好吧。贵客亲自临门，只要你对出此帖，洛子商奉陪。”他大手一挥，石台上写了半句上联的宣纸立时向白衣飞去。
　　白衣与他相隔数丈，见那宣纸在洛子商所发出的劲气下轻若鸿毛，飘飘然，似迎风摆柳无处着力。他这几天一直在研究忆秋年在凤形山留下的那道剑气，见对方这一手与那剑气一脉相传，心中立时雪亮。这是洛子商隐藏在机锋里的考较之意，如果白衣没有瞧出，或是存了小看之心，贸然去接那宣纸，定然会吃亏出丑。
　　白衣蓝眸微扫，信手一招，洛子商搁在砚池上的笔便自行飞到了他的手上。白衣风之痕功法全力展开，以笔代剑。笔锋在空中横书斜钓之际，他无声无息恰到好处的将对方附在纸上的暗劲全数化去。笔走龙蛇一路写完后，白衣用了个巧劲，笔纸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又飞回了洛子商的面前。
　　洛子商心下一怔，觉得白衣在他面前使用的气劲与凤形山上所见到的风之痕的剑气有些似是而非。但忆秋年已向他证实过，面前的白衣少年确实是风之痕的徒弟。他勉强压下心中的疑惑，低头看向纸上。最先看到的是白衣的字，入眼铁划银钩，端正凛然。他暗中喝了声彩，又细细看向白衣的下联。白衣对的下联是：剑下异端，洗越半生秋。
　　对得有些随性，但还算工整，再加上时间短暂，也算急智。洛子商想着，将对联又在心中品了一品。“洗越半生秋！”他边说边走到精舍门前，运功凌空摄起了挂在他屋内墙上的佩剑，还忍不往调侃道：“你还是不忘忆秋年！”
　　剑理见已方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与他对呛，双手在布囊外轻轻一拍，金石剑匣应势飞出，落在了白衣的前侧。白衣手按剑匣，巍巍而立。洛子商心谙对手来历，不敢大意。他凝神静心，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白衣的左手处。
　　洛子商受忆秋年教导多年，对于剑术的眼光自然是相当高明的。白衣长剑未出，但剑意一凝，那种诡异肃杀的剑气腾腾升起，洛子商便知对方将要使用的剑术会极其利害。不过他自己也是资质天纵学剑的奇才，怕自然是不会的，甚至多少还有些兴奋。
　　就在他揣测着传说中魔流剑风之痕使的是怎样的超群剑术时，只见眨眼之间，银光一闪，白衣不等气势蓄到顶峰，突然身影飞起，一口气对着洛子商鬼魅般连攻六剑，剑剑冷风横空寒光铺地，厉害杀着层出不穷。
　　洛子商失了先手，对方又气势如虹，他明明对白衣每一剑的来去痕迹都看得一清二楚，但对手招式劲急绵密无间，毫发之差自己就会身受重伤。他一时之间，被白衣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一退再退，以避锋芒。
　　白衣剑风过处，花陨叶落，竹篱残破。这玉篱园里的一草一木均是洛子商亲手所置，这些年他一直住在此处，玉篱园就是洛子商的家。白衣在他家里这么肆无忌惮的大肆破坏，洛子商直看得心头滴血。他打得闷气，好不容易等到白衣一波攻势殆尽，他立时愤然扑身，反守为攻。
　　白衣百战之身，无论是对敌经验还是反应速度都是一等一的。洛子商的这一剑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洛子商来势固然凌厉，但剑意中的灵动飘逸却因他的心境大打折扣，破绽立现。白衣异端一挽，一剑夹杂其八成功力，重重击在了洛子商剑势的最弱处。洛子商的进攻节奏后续动作立时全被打乱，他迫不得已，气势一馁，跃起退去。
　　这一番剑光凝闪，他们已是过了七招。洛子商被打出了真火，暗想：“你魔流剑风之痕有这等匪夷所思的剑法，难道我剑痞门下就没有惊世绝学了吗？”他将心中所有顾虑全都抛到了脑后，抬剑作了一个奇特的起手剑式，道：“千古流传过云烟！”
　　传承自忆秋年的剑道绝学，凌厉迅捷一往无前，却又带着独特洒脱的意味，剑势飘忽，令人无法捉摸。白衣见终于逼出了对方的独门剑法，但对方功力尚浅，剑意也还未臻致大成。因此，对方剑气袭来，白衣却不慌不忙，待劲及身前，提聚全身功力，一剑将对方外放的剑气击散，而后还还了洛子商一剑。
　　洛子商学着白衣，等剑气临身时再出剑抵挡。不料那一招剑气及到洛子商身前，突然一分为三。洛子商一时不慎，击散了其中的两道剑气，还有一道却是伤了他的握剑之手。好在只是一点皮肉之伤，并未伤到筋骨。洛子商受伤虽轻，但已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又羞又怒，长剑一摆，正要再度出手，不想听到一旁观战的剑理大声叹道：“还是风之痕技高一筹呀！”
　　“你！”洛子商气急败坏，正要反驳，却又被剑理打断道：“失败的人是没傲气可发。”
　　洛子商怒到了极点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哼了数声，对着白衣道：“再开一局！”白衣不置可否，不过一双蓝眸中却是战意凛然。就在洛子商剑势一摆，正要动作之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出现在了玉篱园的上空。声音道：“到此为止。”
　　白衣不动声色的看了剑理一眼，剑理向他微不可觉的点了点头，示意那声音的主人即是神秘的剑道高人剑痞忆秋年。白衣再看向洛子商，洛子商明显犹豫一下之后，还是还剑入鞘了。白衣心知对方受伤，忆秋年现身，今日已无再战的可能。他十分干脆的转头，向玉篱园外走去。离去时，他隐约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追来的脚步声，之后在忆秋年的出声下，又不甘心的停住了。
　　那个黑衣青年追赶他是想做什么呢？约定下一次的比试吗？不知道这个名为洛子商的男子究竟得了忆秋年的几分真传？不过倒不失为一个好对手。白衣心中突然一动，联想到凤形山上流传了百年的剑痕，他终于有些明白，师尊苦心安排他此行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