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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 89 章 ...

  •   黑衣对诛天的态度有些捉摸不清。这让他心神不宁,还有些郁郁。
      自他当着剑理的面摔了的东西,摆明车马要与白衣一争长短之后,诛天便明显放松了对他的看管。先是殿外巡逻的侍卫减少了,右护法也不再三天两头的来太子殿嚼舌头。更为明显的是,夜叉鬼的操控权限又交回了他的手中。
      另一方面,之前在断魂峡围杀天策真龙失败的过错,从负责侦察进言的悲鸣殿众人,到决断全局的统帅白衣剑少,魔皇殿出乎意料的全都没有追究。更让暗纵奇怪的是,皇兄失踪的那几天,他传讯给风之痕的留言,至今都没有回音。难道师尊不在孤独峰?他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他连白衣的生死都顾不得了?
      黑衣心想,魔父所谓不能无谓牺牲的借口,简直就是一反魔剑道往日不成功毋宁死的传统。他这样反常的做法,会不会和师尊的行踪有关?想到这里,他心中便是一跳,忍不住试探性的去了趟魔皇殿,告之自己要回孤独峰。诛天没有追问原由,只是问了一下黑衣的行程,得知他是当日去回,便应允了。如此一来,黑衣心中更是狐疑。
      他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一个人赶去了孤独峰。暗纵自十四岁离开孤独峰,风之痕准他回魔剑道后,已快有四年没有上山了。虽然每年风之痕会抽出几日时间,来魔剑道探查他的魔流剑进展情况,不过比起像白衣那般的关注却始终不及。
      再临旧地,但见荆莽森森,空山寂寂。当年他与白衣比邻而居的小屋子虽仍未废弃,但墙壁门角都已长满了青苔。黑衣伸手推开了自己曾住过的那间小屋的屋门,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气味儿扑鼻而来。
      床单被子还是原样整齐的铺叠在那里,桌子上笔墨纸砚也都摆在他幼时常放的位置,只是上面都盖了层薄土。他知道这肯定是白衣的手笔,按照时间上来算,距离白衣上次上山小住已是几个月前。想来这间屋子还没尘土寸积腐朽不堪,都是因为在自己离去后,白衣每次上山来都会修补打扫一番的原故。
      他走到桌前坐下,桌上铺着他以前惯用的纸,被他失手摔了个小缺口的石砚压着纸的一角,砚盒半开着。其中的墨汁虽然早已干涸,但这种摆法却像是写字的人临时离开,随时都会回来的样子。
      黑衣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呆住了。而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急急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白衣的门前,猛的一把推开了白衣的屋门。他大步走到白衣床前,在白衣床头的木墙上摸索了几下,而后一点一点的将那处原木上的青苔擦去,一行大小不一颜色青黑的字便隐约显了出来。
      “白衣大坏蛋!”暗纵看着那行字,轻声念了出来,一颗心怦怦跳动。这是他十二岁那年,白衣刚下山的晚上,他半夜睡不着,偷偷跑进白衣的房间,睡在白衣的床上,夜叉剑一笔一划刻下的。他当时还想,等白衣回来时,看到床头的刻字会不会生气。只是白衣终究没有看到这句话,那种盼而不见的心情,最后不过是化成了一句隐在青苔中的呓语。而今重见天日,暗纵抚着自己划下的字迹,手指嵌入那歪歪扭扭的笔划中,心里却已不再是当初单纯的不舍和埋怨。
      他从来就不是个只会陷在回忆里暗自神伤的孩子。诛天从小给他灌输的是想要就去获取,想得到要就去行动。所以他只是看了那么一小会儿,反而坚定了心念,收敛了心神。那双绿意盎然的眸子仿佛重新注入了什么而显得野心勃勃。
      黑衣走出小屋,轻轻合上了白衣和自己的屋门,绕到他们所居处后面不远的一片小树林中。小树上安了一些简易的木制鸽笼,边上了一个鸽笼里,他一眼就看见了几日前自己亲手放飞的那只鸽子。黑衣上前取下了绑在鸽子脚下的布条,上面正是自己给师尊的信。他皱了皱眉,将鸽子放飞后,向着孤独峰最高处登去。他想,若是师尊没有离开,一定会在那里出现。
      从日中到日落,暗纵在风之痕往常所站的大石上从站到坐,等了好几个时辰。风起云涌,四顾苍茫,暮色逼人而来,天角处一轮薄月隐现。这一天都快要过去了,风之痕却始终没有出现。暗纵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断了向风之痕这方面寻求解答的心思,转而回忆之前自己与白衣出任务时的一些情景,想着能不能从中寻出一点蛛丝马迹。
      他出神了半晌,寻思道:最可疑的源头还是最初腾龙殿上魔父让皇兄去杀天策真龙,而让我去对上阴无独阳有偶。右护法这个老狐狸,定是看出自己当时急着争功,所以故意丢出阴无独阳有偶那两个缩头乌龟,让自己无处下手的同时,又被这任务一直绊住。
      黑衣想到当时白衣在魔皇殿躬身领命刺杀天策真龙后,退下时与自己对上的那一眼。那时情急,只顾着质问魔父,根本没往深处去想。现在仔细回忆起来,他只觉得当时的惊鸿一瞥,白衣眼光中的神色却是那么的难以捉摸。似喜似爱,似是情深意挚,又似神伤难断。皇兄当时……是不是想说什么却有口难言?所以他在少子殿里才会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可恨自己一时蒙蔽,都是魔父和右护法搞的鬼。黑衣想到最后,立时就给诛天和右护法定了罪。
      思路这么一打开,他又就想起自己在少子殿外心绪不宁时,对着白衣说的那句“凭什么你是对上他”。也不知白衣会不会在意,他不由得泛起了一阵悔意。而后又想着右护法以光影作比喻,不动声色的在自己面前给白衣上眼药,自己为了作样子,还当着剑理的面摔了白衣送来的东西,也不知道皇兄会不会真的误会。暗纵一想到白衣可能会误会,心中更是难受得厉害。
      他对诛天一向是任性惯了,作为儿子,很少会顾忌父亲的感受,算计起来自然能心静澄明看得透彻。但对于白衣,他简直是乱了章法。沉默不能,示爱不能,拥抱不能,推开更是万万不能。这些疑虑顾忌担心悔恨在他心中弯来绕去的打了个大结,再也解开不了。黑衣自来生性激烈,此时更是按捺不住,猛的一跃而起,对着眼前的万丈深崖,发泄般的纵声长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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