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白衣剑少]流年》marsa

91、第 91 章

　　白衣记忆中的月亮，是大而圆，亮而白的。那是独属于孤独峰的圆月。清亮如水的月光中，承载着满满的详和与宁静。而现在，同样是十五前后，月亮却有些昏昏的，好像水滴落在纸上，湿晕开后，不免带点陈旧，显得有些凄凉。
　　仅仅只是抬头仰望的地方不同，同样的月亮竟然是差了这么多。白衣突然间有些感叹。他想起了那些深藏在回忆中的月色里那些美妙的时光。他们在明月下练剑，在山林中游荡，无拘无束的追风逐月。在他内心深处，有时不免也想：“要是能和黑衣住在孤独峰上，大家一直都这么快快乐乐打打闹闹，岂不比什么霸业皇图更为逍遥更为自在？”
　　但白衣并不是个对世事一窍不通的痴人。这样的念头在他心中一闪即逝，从不敢多想。偶有念及，他便立时自责：“我虽无所牵挂，但黑衣却是需要继承家业。况且师尊魔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却想着逃避世事，这不是太过可卑可鄙么？”
　　他与暗纵虽然情意仿佛，但二人之间又有着些微的不同。暗纵是情深爱切中有点依念有点回护，他却是脉脉含情时多了些兄长的照拂和外人的客气。故此二人之间虽然眷念极深，但心灵却不能沟通，更谈不上契合。
　　白衣背手直立，看着月亮慢慢爬上了太子殿最高的檐角，恍惚听到剑理离开又靠近的脚步声。而后剑理在他身后朗声道：“主人，我在小亭里备了些酒菜。夜还长远，且先去那边暂做休息吧。”
　　白衣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剑理指的是不远处花园里小山上的亭子。小亭对着太子殿的一边视野良好，一览无余。他也心知自己长时间守在太子殿外很是不妥，当下便感激的对剑理点点头，随着他去了。
　　白衣并不是一个十分好酒之人。虽然他当年在兵营里练出了几分酒量，但在平日里，他也不过是偶尔小酌，从不过量。不过在他感到愁闷郁结的现在，当他喝下第一口后，忍不住举杯又喝了第二口、第三口。
　　剑理见白衣一杯一杯接二连三的，颇有些借酒浇愁的意味时，他开口劝道：“我看太子行事还是有分寸的，忧心过重，对主人对太子都不太好。”
　　白衣不答，看着太子殿里的通明的灯火好一会儿，却是突然道：“剑理，你为什么总在帮我们？之前也是，现在也是。我与他，二个男子，总归……总归还是有违伦常的。”
　　剑理一怔，想到很久以前看到的那个轩昂冰雪般的惘然身影，当下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世间有很多事情，如果放弃了，其它人会很开心，但自己却会后悔一辈子。我只是不想你们后悔。而且，不过是伦常，难道你还怕别人瞧你不起？”
　　白衣听得也是一怔，只觉得剑理不愧是从师尊身边出来的人，那种我行我素，普天下人皆不在眼底的气势，自己竟是不如他了。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道：“别人瞧我不起，却是没什么关系。只是，”他看了一眼太子殿，道：“他是不行的。”
　　剑理显然没想到白衣的回答竟是这样，顿时一呆，而后，他想了想，忍不住又道：“若是情比金坚，风大人也许会……”他话还未完，白衣便直直的看向了他，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满是阴影。这让剑理周身一寒，自动把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白衣见他没再说下去，便收回了目光。他举杯喝了一口酒，低声道：“其实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只是黑衣从小就想着要学魔父一般，成为一个大魔头，做出一番大事业。若是师尊插手，初时也许他会高兴，但多长几岁，他便会烦恼了。我应该帮他，助他，而不是成为一个阻路的石头。”
　　白衣如此一说，剑理也只得沉默了。剑理暗想：你如此为他着想，可又把你自己放在何地呢？
　　二人在小亭中，直待到天色将明，才回了少子殿。梳洗一番，用了早饭，白衣在少子殿前练了一会儿剑。挨到了中午，吃完午饭，剑理劝白衣小憩一阵，白衣想着自己若强自乱想，只怕剑理也休息不得，于是便在殿内躺了一下。没有一会儿功夫，忽然剑理进房来叫他，说是诛天传他去魔皇殿。
　　白衣惕然心惊，面色沉凝。原来他之前刚做了一个好梦，梦见自己在腾龙殿一剑杀了天策真龙，而后魔父让自己带着黑衣回孤独峰，师尊夸奖他们俩风之痕魔流剑业已大成，他和黑衣从此后再也不用分离。
　　之前许多不敢想的念头，在梦中都忽然成了现实。脑海里还依稀存留着，梦中与黑衣柔情蜜意所带来的怦然心醉。可当他赶到魔皇殿，看到诛天一脸阴沉的坐在位上，而右护法低着头，惶恐不安的跪在殿中，心中便隐约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见白衣进殿，诛天示意右护法起身。右护法站起来后，便对白衣急声道：“少子，大事不妙，太子不见了。”
　　白衣浑身一震，转头看向了诛天。诛天冷冷的看着他，道：“听右护法说，你昨夜曾与黑衣发生口角，黑衣还差点伤了剑理，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衣立时跪了下去，想也不想，伏身道：“是我语言不当，请魔皇降罪。不过，皇弟既然不在太子殿，想来可能是去了腾龙殿。请魔皇立即下令，让我去中原接应救援。”
　　诛天却没发令，反而沉声道：“如果黑衣真是因你而去，出了什么意外，吾定不轻饶。”他顿了顿，又道：“此罪甚重，白衣，你当得起吗？”
　　“毫无怨言。”白衣一口应道：“天策真龙狡猾多诈，事不宜迟，还请魔皇速派援兵。”
　　诛天盯着白衣沉默了半晌，突然示恩，挥手让白衣站了起来。只听他道：“右护法通知了悲鸣殿，他们已派人去了腾龙殿附近打探。”他没有再提降罪之事，反而表现出让此事暂且搁置的意思。这让白衣很是不解。
　　诛天让右护法先行离开了魔皇殿。看到白衣疑惑的眼神，诛天却从案桌上拿出一张信柬，意味深长的看了白衣一眼，递给了他。白衣以为是与暗纵相关的密报，他急步上前接过来一看，却见深紫色的拜贴上赫然写着“妖刀界” 三个烫金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