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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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浑身都提不起力气。
大脑一片黏稠，思绪就像沸腾的岩浆，烫得她根本无力思考。呼出的热流仿佛绵密的蛛丝，将她整个人缚在茧里，根本挣脱不开。
浑身都在升温，不断地升温。
她快要融化了，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人在朝她靠近。
一只微凉的手抚了上来，手指拨开她额前的湿发。随后他换了个地方。
衣摆被人轻轻撩开。宽大的掌心里沾满了清凉的药油，包拢住她发烫而敏感的身体。凉意沁入肌肤的瞬间，她忍不住轻颤起来，唇鼻间溢出一声难以自控的嘤咛，裹挟着无法自控的啜泣。
“……呜。”
那人的动作明显地停顿了下，可他没停顿太久，便用手臂环过她的肩背，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揽入怀中。
长发顺着肩头滑落，凌乱而潮湿。恍惚间，她似乎感觉到脸上扫过微痒的触感，可根本无暇分辨那到底是什么，更猛烈的感官便如惊涛般袭来，席卷一切。
……很难耐。宽大而有力的手掌正滑过她的腰侧，沿着她腰窝处的淤青缓缓施力，酸胀麻痹的感觉顺着腰线蔓延开来，顺着神经末梢一路攀升到大脑。
她难受极了，难以抵挡的钝痛如丝如缕地包裹住她，从痛处到大脑都是酸酸麻麻的，让她几乎想要蜷缩成团。可她躲不了，一条手臂始终牢牢地箍住她，将她拢在怀里，让她无法躲开。
几分潮意染上眼睫，她再也无法压抑喉咙深处的喘息。
“……”
耳边传来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轻得让她几乎以为是错觉。随后是几下轻触。带着温暖湿润的气流，从濡湿的额角开始，掠过染泪的眼尾，滚烫的面颊，最后停留在她紧咬的唇边，轻柔得近乎虔诚。
厚重的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陷落进了更深的梦境里，耳边始终萦绕着许多模糊的声响。
「……没有用，为什么？」
「……」
有谁在她附近说话。
「不是普通的发烧？什么意思？」
「没有药物？」
他的声音里隐隐压抑着什么。
「什么叫做无法调配药物？」
……水。
喉咙里好干，好像有一把火在里头灼烧，就连吞咽都变得十分艰难。
好渴。
好想要水……
皲裂的唇瓣翕动起来，她竭尽全力地呼吸着，破碎的气音漏出唇缝，心底那股对甘霖的渴望越发强烈。
“达索琳？”
一阵失重感传来，她被人抱了起来。还未来得及反应，冰凉的触感便倏然贴上她的唇瓣，她被寒意激得一颤，可随即清凉的液体便浸入口腔。
……是水。
她大口大口地喝着，就着那个人的手，仿佛旱地忽逢春雨，让干涩的嘴唇完全浸在清水中。
过了好久，她才颤了颤睫毛，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被放大到极致的俊美面庞，大到甚至具有冲击力了。
近乎额头相抵，朦胧的灯光洒到萨菲罗斯脸上，将深邃立体的五官投出半面的黑影。细碎的银发拂落在她脸上，他垂着眼，仿如绿翡翠般漂亮而冰凉的竖瞳紧紧锁定着她。
“萨……？”
还未能喊出他的名字，她的话语便被萨菲罗斯的动作径直打断。银色长发的特种兵垂首敛目，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拨开她的发丝，将手掌贴在她的额头上。
她这时注意到，萨菲罗斯并没有戴手套。
“……退烧了。”
萨菲罗斯的话音低沉压抑，让她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
她下意识看向他的眼睛，可经由刚才的动作，他的眼神已经完全藏在逆光的阴翳中，让她看不真切。
她只好唔了一声。
“还是很不舒服？”
“……有点。”
开口的时候，声道里依稀间还有些撕裂般的痛楚，让她忍不住蹙了下眉，但她还是说：“至少比之前好多了。”
这是实话。
萨菲罗斯没有接话。
她的反应依旧比之前迟钝，以至于过了有好几秒，她才发现萨菲罗斯的样子并不正常。
特种兵将军的气压很低，低得近乎能让空气凝结。她困惑地仰头看去，可萨菲罗斯却并没有让她捕捉到他的正脸。
他拿着已经空了的杯子，背过身，作战服的衣摆在晦色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离床不远处是一张临时组装成的折叠桌。萨菲罗斯走了过去，拿起水壶。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背影上，只隐约勾勒出男人身体紧绷的线条，和低垂的眉眼。
压抑不语的姿态，就好像他一直在克制着什么一样。
……萨菲罗斯，是在生气吗？
“萨菲？”她轻轻地喊了他一声。
“……还要水吗？”
萨菲罗斯并没有回头，水壶放在光滑的桌面上，叩出一道沉闷的低响。
她端详着他的侧脸，半晌，才开口应声：“……要。”
萨菲罗斯坐回到她身边。
重又斟满的水壶递到她面前时，她并没有伸手去接。就如同刚刚苏醒时的那般，她垂下眼，在一片浓稠的夜色中，将两片干涩的唇瓣贴到玻璃杯的杯口，就着他的手缓缓啜饮起来。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落入她视野里的那只手明显僵硬了两分。但萨菲罗斯并没有收手。他沉默片刻，顺着她饮水的频率，近乎顺从地倾斜杯口，以便她能更好喝水。
杯底渐空。
她没有抬眼去看萨菲罗斯的表情，却能感受到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她垂首敛目，如他一般一言不发，直到萨菲罗斯准备收回手的那一刻，她才侧过脸。
那只即将撤离她唇边的手掌彻底僵住了。苍白的指骨绷得近乎泛青，下意识捏紧单薄的杯子。
……她的吻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她依旧垂着眼，同样让萨菲罗斯看不清神态。可被清水沾湿的唇瓣却很轻地贴在了他虎口的位置。触感很柔软，就像羽毛扫过一般，却鲜明得让他无法忽视。从她鼻间倾洒的热流像温水一样无孔不入，柔顺地滑过指隙，坠进他的掌心里。
萨菲罗斯的呼吸几乎有一瞬间不稳，猫一般纤细的瞳孔中，裂出了一丝受惊似的诧异。
“……达索琳？”他终于开口，被压得极低的嗓音里染上哑意。
“……你在生气吗？”
她没有挪开嘴唇，身体也未曾动弹。室内的光源被萨菲罗斯高大的身形遮挡，她被完全地罩在了他的阴影下。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她终于侧过头，但却是将脸小心地贴在了他的手背上，自下而上地望向他，“萨菲？”
“……”
萨菲罗斯一动不动地垂眼看她，握着水杯的手掌差点痉挛了一下。眼前人的姿态，就好像……
好像只要他稍稍侧一下腕骨，她的脸颊就能完全掉进他的掌心里一样。
萨菲罗斯侧开眼，语气平静，“我没有生气。”
“真的没有吗？”
“没有。”
“真的？”
她依旧在用那样的眼神看他。湿润的、雾蒙蒙的眼睛里，水汽弥漫，近乎柔软的瞳孔中，只包裹着一个他。
他猛地闭了下眼，僵硬地收回手。“我不是气你。”
“那你……”
他打断道，“我只是想知道。”
萨菲罗斯盯着她，“为什么你的血液里，会有高浓度的魔晄？”
她的表情霎时空白。
——他知道了。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种念头。
对于那些在她身体里的异样，她并非毫无所觉，甚至她的感应能比外界更清晰一些。
这次去尼布尔海姆出差，她只随身带着三种药剂——麻醉针、过量的戊巴比妥钠，以及，她最常用的营养剂。
她自制的营养剂。
它最核心的成分，是魔晄。
“……你是怎么发现的？”她很勉强地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抬头去看萨菲罗斯。
银发的特种兵逆光而立，大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幽幽的让人心底发怵。他方才的语气很古怪，古怪而微妙，整个人犹如海啸将至前的海面，看似平静无波，实际上深海之下，早已攒动着几乎能毁天灭地的风暴。
“最开始我以为是你近期长时间接触魔晄导致的。”
在神罗，很多在魔晄炉深处工作的工人，在工龄到达一定年限后，身上都会出现魔晄中毒的症状。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医生检查过你身上的外伤，以及你的呼吸系统，上面都没有魔晄留下的痕迹。”萨菲罗斯语调低沉，目光犀利得像一把开过刃的刀，“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只有这里。”
他俯下身，如同大型野兽伏击猎物一般，近乎将她整个人拢在自己的阴影中。宽大的手掌扣住她脆弱的手腕，缓缓往上推移。
睡衣很单薄。软绵绵的质地，柔滑似某种绸缎，泛着和贝壳一般绚丽的珠光。轻而易举地，衣袖就被萨菲罗斯推到了手肘以上。
那里散布着凌乱的针孔，和大面积的狰狞的淤青。
“是通过静脉注射。”肯定的语气不容置喙，危险的竖瞳紧盯着她的神色。
萨菲罗斯说：“那些在你体内堆积的魔晄，是你自己注射进去的。”
“为什么？”他问。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