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来帮我砍一刀吧》落慧

27、系统空间（我只是想吸一口血而已）

　　李瑞感觉到脖子一痛，天旋地转之间他摔在了地上，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感觉不到身体了，宋婴抱起了他，在哭，李瑞想抬起手给他擦眼泪，他的手呢？眼皮却渐渐沉重，宋婴在说什么?他为什么听不见?

　　为什么看不见宋婴了?为什么世界变黑了。

　　等恢复意识后，李瑞一下子就摸上了自己的脖子，眼里还带着恍惚，刚刚他的头是被砍掉了是吧?是吧是吧？没错吧！?

　　“宿主！恭喜你！任务超量完成，太厉害了！”

　　李瑞听到声音后睁开了眼，眼前是一大片流动的蓝色，没有看见任何能发声的生物，他坐在地上，看上去还是有些呆滞的样子。

　　“宿主?你还好吗？”本来喜悦的声音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我感觉…很奇怪。”李瑞回忆着任务中的事物，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他亲身经历的，却像是看了一场电影一样，没有任何感觉了，这让李瑞非常不适，他捂着脑袋，不管怎么想都是系统搞得手脚啊，不经过他的同意，清除他的感受?他抬起头带着怒气开口

　　“是你们搞得手脚吗？”

　　“啊，宿主，是情感的事吗？那不是我能管的，为了宿主的心理健康着想，我们一直默认清除宿主关于第一个世界的情感，但我们还是很人性化的，没有清除您的记忆。”可能是看到李瑞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它连忙又补充道:

　　“如果您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替您关掉，但是如果您再像这一位面一样投注大量情感的话，会很危险的。”为了表现严重性，它的语气严肃起来。

　　李瑞忍不住嗤笑“假惺惺。”虽然在笑，但他萎黄如土的面色着实让他连嘲讽都看起来十分可怜。

　　“我经历这些都是说到底都是因为谁?让我做任务我就得做任务，要清除我的感受就清除我的感受，我说过我要给你打工吗？自说自话也要有个底线吧。”

　　蓝手喏喏“这不是我的错，是人力部抓你来的……”

　　李瑞不想听他扯皮“那让我回去。”

　　“得做完任务。”

　　李瑞点点头“那不用再说了，让我死在这儿吧，我也不想活了。”

　　“可是，可是你死不掉了啊…再这样下去只会疯掉……”

　　李瑞坐在地上静了片刻，然后看向蓝手“我发现你总是用孬种的语气说一些气死人的话啊，不准他妈你再和我讲话了，没一句我爱听的。”　　

　　“可是你就是投注了很多情感，按照我的程序我就该提醒你，程序是绝对不会出错的!所以现在我必须要告诉你，情感值显示您已经把他们当成挚友了！”系统渐渐理直气壮起来，也许是程序给的它勇气，如果它懂什么叫勇气的话。

　　“还有！这次的任务就是因为您太过投入情感才会有缺陷的！本来是百分之一百的任务进度条，因为您的投入，让主线剧情变得太乱，每条线都没法看了，导致我们的任务进度条砍半了，只有百分之五十了！您知道这个任务的容错率有多高吗？只要有一条线走对了，都不算崩坏剧情，换而言之，就是只要主角受和任何一个主角攻在一起都不会对任务造成影响！”它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整个空间的蓝色线条都变得凌乱起来，从平缓的线条变成一团团线团。

　　李瑞插不进话，也不想插话，只是坐在地上呆呆的听着。

　　“可是宋婴他没和任何一个攻在一起，他不仅没和他们在一起，还把他们全杀了！陆西山，林声，杜云生，他全杀了，还联合陆西山把听雨楼篡夺了，为了复活你，整天整天的杀人放血，你自己看看吧，他变成什么样了。”本来没有任何东西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屏幕。

　　李瑞看着眼前的虚拟屏幕，里面的景象并没有让他感到冲击，反而让他有些摸不清头脑。

　　镜头穿过层层帷帐，先看到的是一个瘦削的背影，在李瑞的记忆里，宋婴不是个瘦弱的人，身姿提拔，神采奕奕，长发飘飘的，从后面看，像是个壮实的美女。

　　总之不是这样的，头发从发根开始发白，又白了三寸，染墨发三尺，披头散发的抱着一具苍白的尸体满脸温柔的说话。

　　“小瑞，前几天来了个老熟人呢，你认识吗？一只耳朵居然戴了个玉耳坠，滑稽死了，说什么我杀了他妹妹，被朝廷骗的团团转，还要我血债血偿，本来我也懒得理他，但是他看到你了，那他就不能活。”

　　“他好像认识你呢，一开始他好像也不打算和我死磕的，只是来探探我的虚实，一看到你他就跟疯了似的，攻势完全没有章法了，果然蠢货就是蠢货，不管是哪一世都是这样。”

　　说到这，他露出一个不高兴的表情“小瑞小瑞，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认识了好多好多人啊…”

　　“小瑞，怎么不说话，小瑞还在生气吗？”宋婴地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对不起小瑞，我不是故意要杀陆西山的，可是他要把你抢走，这是我最不能忍的，我太生气了，小瑞你生气吗？等你醒了，杀了我替他报仇吧，杀了我替他报仇吧，你不是最喜欢那个贱人了吗?“不知是说到某个字眼，宋婴眼中戾气越发难掩。

　　看向李瑞时，他眼中又柔和了，手轻轻顺着怀里的人的头发，悄声说“小瑞我偷偷告诉你，他之前还想自杀呢，还是我拦住他的，我知道他要是死了小瑞醒了肯定会难过的，他太蠢了，连幻境也分不清的蠢货，居然想自杀，他凭什么自杀?他凭什么轻轻松松就想解脱?！明明…”

　　他越说越激动，在到达某个临界值时又乍然平静下来，静了一会儿又笑着说小瑞对不起，我刚刚太大声了。

　　像是有人在和他对话他的一颦一笑都十分自然，全然看不出来是在对着一具尸体自言自语。

　　他穿着白色的中衣，脸色也很苍白，眼下的青黑明显极了，趴在人怀里活像是一具吸人阳气的艳尸，李瑞都比他像活人。

　　他叹息似的在李瑞耳鬓边道“就原谅我这最后一次吧，小瑞。”

　　就在这时，十分惊悚的事发生了，那具尸体突然动了起来，缓慢的举起手臂，最后居然僵硬的回抱住了宋婴，嘴巴也颤抖着动了起来，像是在说话。

　　“我…我…原谅…谅你。”他发出了一卡一卡的声音。

　　宋婴微笑地看着李瑞，两只缠满丝线的手垂了下来，“李瑞”一下子失去了支撑一般滑了下来，就要以诡异折叠的姿势倒在床上。

　　宋婴却还在笑着，笑的浑身颤抖，直到笑出了眼泪才抬起手臂弯腰抱住了那具尸体，把头埋进了缝上白色丝线的脖颈里，他的肩膀还在不停颤抖着，他在说：

　　“小瑞，原谅我吧，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会变得更强，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很厉害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保护好你，再来一次我一定能保护好你，我…我真的真的很厉害，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他忍不住哭出了声，又死命将它咽了回去，像是吞了一把刀，这把刀死死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却还要他吐出血来：

　　“保护好你。”

　　可他没吐血，也没一把刀，这里只有一个死掉的李瑞。

　　很快他就像是忘了刚刚自己在说什么，明明眼里还在流泪他却已经有了一个笑模样了，他说小瑞，真冷啊，是啊，摆满了夜明珠的床靠近就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但是夜明珠很亮，于是他闭上眼和小时候一样跟李瑞撒娇。

　　“小瑞，好黑，我好怕啊…”

　　只是这次没有一双吓人的赤红眼睛弯着看他了。

　　他闭着眼陷在黑暗里，用黑暗来逃避黑暗，抱着李瑞沉沉睡去，眼角的泪却偷偷流进雪白的鬓角。

　　若是真疯了到也好，只可惜他清醒的很。

　　李瑞看着他不停地杀人，攻上来的士兵，受朝廷招安的土匪，陆西山，血池一日一日填满，他一日一日疯癫，白发新长又一次又一次染黑，直到最后被人围剿，折磨致死。

　　画面最后停留在他死前的最后一幕，没有任何打码，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放在大屏幕上让他看的一清二楚。

　　“宿主…”系统犹犹豫豫的声音传来。

　　李瑞回过神来，看见了自己的手已经穿过了虚拟的屏幕，也穿过了屏幕上的宋婴。

　　“我没事。”他缓缓收回手。

　　屏幕随着他抽手的动作荡开一丝波纹，宋婴的脸也被这波纹模糊了，也许只是本来就血肉模糊的缘故吧。

　　系统试探道“宿主，你看了有什么…感觉吗？”

　　它望着李瑞沉默的背影，想到了李瑞对宋婴的情感值，投注大量情感的对象碎成一块一块的了，就算是股票赔了十块也会日天操地的李瑞看到宋婴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他会怎么想?

　　它刚想安慰几句。

　　李瑞却没再看屏幕了，他抬起头看着天上那些飘来飘去的蓝色线条，笑着说“一个爱染发的非主流，一个躺着给人锯腿的傻子，无聊到往死人嘴里塞糖丸也不跑，让他不跑现在好了吧，跑也跑不了了，我都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贼老天配的好一副老花镜，把脑残都给抓走了，留下来的都是正常人啊!哈哈哈哈太好了啊!大家都是正常人!哈哈”

　　“没有疯子的世界简直不要太美好，就和没有臭味的屎一样，那根本就是巧克力冰激凌嘛。”李瑞转过头看向蓝手，笑的甜蜜“而且比起这个，还是你让我更有感觉嘛。”

　　它不好意思地蜷起指尖“什么感觉?”

　　李瑞笑道“杀意啊。”

　　系统一听就转移话题，开始咋咋呼呼地说起别的东西了。

　　“不只是他，还有别人，你还记得于黔吗？他的结局也很不好，本来他也是一个天才来的，光明未来也是指日可待的，但是因为你造成的种种影响，他死了，虽然也有自己作的吧，还有还有。”

　　“比如说那个沈倦飞，他本来就因为天赋不好，父亲忽视他只在乎陆西山，很自卑很难受很嫉妒了，你还要去招惹他，按原来剧情，他是会在陆西山的保护下渐渐爱上他的，然后继承听雨楼发挥自己的才智的，现在好了，他喜欢上你了，在听雨楼的时候就总是给陆西山穿小鞋，后来爱而不得还策划了听雨楼血妖换秘药的计划助力那什么十年大计，搞得陆西山都对听雨楼失去希望了，最后才和宋婴篡夺了听雨楼。”

　　系统本想再举几个例子，但想到那些人估计李瑞都不记得了，就直接进入主题“宿主，你现在看到了，别再对任务里的人投注太多情感了，如果宋婴没有爱上你，他最后的结局绝不是如此，而是和某一个攻在一起快快乐乐的过完下半生。”

　　李瑞皱眉“爱上我?我可是男的!”

　　系统的手指顿了顿，长久的沉默，他想说些什么但一抬起手指看见李瑞还跟个二逼一样瞪着眼睛用‘你他妈的糊弄鬼’的眼神看他，它突然觉得统生不过如此，保持数据就是为了和这种二逼共事吗？

　　他的统生回顾就在李瑞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时，它彻底崩溃了，你还不耐烦了你还不耐烦了!你他妈到底有什么资格不耐烦啊!我要是你我他妈早就自戳双目，自掏大脑了!

　　系统深深的通了一次电流，开口“你不觉得，从来就没想过，哪怕是一丁丁呢也没想过…”

　　“宋婴，他是个gay!是个断袖!是个男同性恋吗!!!”

　　李瑞被它吼的一激灵，反应过来气的脸都红了“你他妈凶什么凶?你他妈再吼一句试试看!你又他妈没和我讲过，谁和我讲过了!没人和我讲，把我丢在那个世界就让我自己一个人爬!”

　　看李瑞气红的脸，蓝手一下就萎了“那这样上面不都标了吗？主角受宋婴，攻陆西山，林声……”

　　李瑞粗暴打断他“闭嘴!谁他妈知道这受是什么玩意攻是什么玩意，攻守类策略游戏吗这不是，今天打药谷明天围皇宫啊!”

　　　蓝手摆摆手“反正就是男同的意思，我现在就跟你讲了吧，他就是个男同!没话讲的!”

　　李瑞眼里的火星渐渐熄灭了，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只蓝手，却没在开口了。

　　蓝手“反正…他就是爱上你了，你可别问我他为啥爱你，我怎么知道你这二逼有什么好爱的……”

　　李瑞还是不说话，连蓝手骂他二逼他也没反应，眼神空茫，像是在发呆，他觉得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嘴里呢喃着“他也从来没和我说过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觉得有些闷的慌，想可能是因为被男的喜欢太恶心了吧。

　　系统一听见，屏幕就噼里啪啦地雪花飘飘，如果它有眼睛的话，那它肯定已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最终也只是沉默着，他实在不知道该对李瑞说些什么了。

　　空间里一时有些安静。

　　系统巴拉巴拉剧情回顾，终于找到话题了“虽然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但你根本就没有认真对待任务吧?可是说是完全把任务抛到了一边！”

　　李瑞面前的屏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蓝色的手，正气愤的指着他。

　　“我到底要做多少任务才能走?”李瑞没有回答系统的问话。

　　“能量槽满了就行，对了，这次任务完成了百分之五十，能量槽一下子就涨了百分之五十呢！唉呀这真是个好世界，这么多能量…”那只蓝手在半空划拉出一个进度条。

　　已经有一半是蓝色的了。

　　“我还有个问题，宋婴那时候的鬼畜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感情没了，记忆越发清晰。

　　“啊？这个不重要啦…”明明只是一只手，但却能让人看出心虚和不安。

　　“如果要找错误和总结经验的话，为什么不分析我任务的过程，反而放结尾给我看，你电线接错了吗？”李瑞步步紧逼，越想越他妈的不对劲。

　　“啊!任务开始了，来不及和你说了！下次再说吧。”蓝手忽然飞上天，跑开了。

　　“喂！你他妈的不许跑！给我下来啊你，你刚刚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混淆是非，让我只想自己的问题吧?！我去！你这东西绝对有猫腻吧！！给我下来啊你！”李瑞还没骂完，眼前就突然一黑，再睁眼时，眼前就是另一个场景了。

　　蓝手还在上空盘旋着，不敢下来。

　　“怎么办?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本来还以为能瞒久一点的，啊这次任务做完他肯定会更生气吧，我要怎么跟他说呢？啊啊啊啊这也不是我想的啊！！怎么办?他要是举报我该怎么办我一定会被销毁的吧…，我不想被销毁不想被销毁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空间里只剩下了飞来飞去的蓝手，和它神经质的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