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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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听雪靠在墙边，数着矢车菊的花瓣。
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花瓣被他的体温沾染得有些萎靡的迹象。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也许檀岁自己也不知道，他开心的时候脚步声很不一样，是细碎又轻快的。
他看着檀岁轻松的笑容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凝结，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花束：“檀岁，我等你很久了。”
他实在是等了太久。
他们在一起了吗？
他们会去哪里呢？
今晚他还会回来吗？
……
怀着这些念头，他追上了他们。看到他们排队进了环球影城。这次的距离要近得多，足够他观察到男人和檀岁相似的面孔，还有二人之间不似恋爱的气氛。他排除了这一种可能。
不是男朋友。
他重重松了一口气，意识到不是上前说话的时候，他又坐车回到了酒店。问清楚房间号码后，又不想被檀岁误以为他是什么蹲守的变态，于是最终决定靠在必经的一条走廊上等待。
如果檀岁知道他此刻的心里话，只会说其实这种行为也和变态差不了多少。
好像他一直在等待。遇到檀岁之后，他就是那个最擅长等待的人。
鼻间是矢车菊的香气。思绪也随着香气弥散。
时间回到现在。
檀岁正想说什么，走廊拐角忽然传来几声咳嗽声。
有人来了！
这里离他的房间还有一个拐角的距离，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他无暇想太多，抓住伤情落寞的前男友的胳膊就把他拖到最近的消防通道内。
可不能被看见！宁听雪有没有一个国际巨星的自觉啊？
“和你约会的人……”宁听雪首先开口。
“那是我哥……”檀岁又迅速补充了一句，“我亲哥！有血缘关系的。”
“我知道……”宁听雪笑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情绪，重新开口道，“其实，晚宴后追上你，我是想来挽留你。那时候我想我们不能就这样结束。”像是为了确认一般，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们不能这样结束。”
“但现在，我好像不那么想了。等你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我看到你站在你哥哥身边，笑得好轻松。好像，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少看见你这样的笑容。”
“这段恋情本来就是我求来的。也许人都是贪心的，还会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贪心。我想每天都能和你一起吃饭，想以男朋友的名义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
“时至今日，我觉得很抱歉，檀岁。照片的事情，是我太自私了。现在，比起挽留，我更想道歉。对不起。”一束漂亮的矢车菊被递到他面前。
他好像是真的想了很多。
檀岁接过，反问问：“你觉得我是别人求一求就能谈到的那种人？宁听雪，我有没有说过你的配得感真的很低。”
“不是……”宁听雪语塞。
檀岁哼了一声，口齿清晰道：“那我跟你说清楚了，我和你在一起，一定是因为我喜欢过你，听雪。别低估我，也别低估你自己。少妄自菲薄了。”
他的语气有些僵硬，宁听雪却疑心自己出了幻觉。
这一刻不知道该因为终于听见这一句“喜欢”而狂喜，还是该因为过去式而惋惜，以至于他脸上呈现出很复杂的苦涩神情。
他所求的原来一直拥有。只是他迫切需要一个证明，一个公之于众的证明。
“就和我当初说的一样。我们只是不合适而已。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不能给你安全感，而你又恰好很需要。我也很抱歉，和你谈恋爱的时候让你患得患失的。”檀岁轻轻拨弄着矢车菊的花瓣，刚刚说了心里话让他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决心要说清楚。
“听雪，我知道，你做的一切，只是因为喜欢我而已。可是不能因为喜欢我，就无条件改变自己，而不去想那种改变到底正确与否，”檀岁认真地看盯着他有些茫然的眼睛，“我不愿意看到你这样，所以我不愿意继续和你在一起。我们都没有错。”
“对不起。”想到自己做的事，宁听雪低下头。
“今晚是什么道歉大会吗？我们要一直道歉。”檀岁笑了笑。
他认识的宁听雪明明是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因为喜欢，就会变得患得患失，变得不像自己。那样的喜欢，真的要继续占据他的人生吗？
他的笑脸一如当时，宁听雪却怔怔的。有些如释重负，又有些苦涩。复杂的心绪让他的表情甚至显得茫然无措。
也许是今晚的夜色太美，他们耐心地说了很多。他们回忆起恋爱时的甜蜜，也庆幸最终没有走向更难堪的境地。
看到檀岁没有任何阴霾的笑容，宁听雪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他们的感情已经是过去式了。再不放手，只会变得难堪。
而他不愿意让他为难。
宁听雪没有再说话，无声地走近，慢慢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檀岁想推拒，他立即低声道：“最后一次了，岁岁。”声音有些颤抖。
他几乎把整个头埋在他的脖颈间，贪恋地嗅闻着他身上的气息。青年身上的气息混合着花束的淡淡香气，让他沉溺万分，几乎不想离去。
他怎么能不喜欢他？
他一直不肯叫他“岁岁”，因为这样喊他的人太多，身为男朋友，怎能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当然，这样的小心思没必要让檀岁知道。
有轻微的金属撞击声响在耳畔。檀岁睁开眼睛，被银饰折射出来的光晃了一下。
他今天戴的项链随着他的动作从领口掉了出来，项链是简单的圆环款式——实在是太过眼熟。
是他曾送给他的对戒中的另外一只。
他将戒指改造成了项链，一直随身佩戴在身边。
檀岁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攥紧了手，悄悄移开目光，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不能再动摇。两个人同时在心里默念。
不知道过了多久，檀岁睁开眼睛，他的目光凝固了一瞬。
在他们所在的这一层楼梯的斜上方，站着一个男人。
他们现在在外人看来是一个亲密的动作，男人站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神情。
察觉到檀岁的目光，他上前一步，从阴影中走出来，让他能够清晰地辨认出口型：
“岁岁，我很乖吧？”
没有来打扰你和旧情人叙旧。
目送着宁听雪怔怔地离开，檀岁犹豫片刻，还是给劳里打了个电话，告知他宁听雪现在的情绪状况。就这样让他一个人走，在a国这个夜晚并不安全的环境里还是有些担忧。
“……情况就是这样，你最好来接他。”
劳里叹息一声：“我知道了……”临挂电话前，又说了一句，“檀岁，你真是狠心。”
丝毫不顾恋旧情。哪怕是送送他也好啊……
这话檀岁就不爱听了，立刻不客气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不告诉你岂不更好？”不等那边说什么，他马上挂了电话。
劳里是个很好的经纪人，可是对艺人的私生活插手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当初也是他告诉檀岁孟如璋做的事情，又是他说宁听雪在为了他对抗公司的决定。作为经纪人兼伙伴，他有倾向性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有时候，未免太过主观。
他此时藕断丝连处理得脱离带水，反而更不好。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他以后的行程只会更忙，如果继续下去，就是难堪的争吵。
算了。
送走一个，这还有一个。
檀岁看也不看站在阴影中的某人一眼，自顾自准备会房间。
孟如璋像开了“檀岁牌”导航一样，自动跟随上去。
他勾起嘴角，难得喜形于色：“监控我已经处理掉了。”是邀功的语气。
檀岁没理他，掏出房卡就要开门。
“不请哥哥去坐坐吗？”孟如璋晃了晃手上的红酒。
“被拍到呢？”某人一副死皮赖脸不跟着回房间不罢休的样子。
“我能处理。”孟如璋马上笃定道，生怕晚了檀岁就不再松口。
这样站在房门口也不是办法。檀岁只得暂时后退一步：“进来吧。”
“这个房间不好，通风系统这么差，床也不够大……”一进去，孟如璋环视一周就开始点评。
“那你出去。”前面和宁听雪说了太多，他耐心告罄，再加上有些惆怅，语气硬邦邦的。
“……当我没说。”
孟如璋识相地看了看檀岁的眼色，坐到双人沙发上：“要喝酒吗？”
“喝醉了你就马上把我打包回国？”檀岁继续呛他。
即使是生气的样子，孟如璋也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得要命。
“我倒是想……”他笑了一下，“但是你不会愿意。从今以后，你不愿意的事情，哥哥不会做。”
千万别被他真诚的眼神骗了。
“我也有我的倾向。”他莫名回想起檀言说起这句话的神情，心下一紧。
孟如璋喜欢他？
这个可能檀岁以前不是没想过。
孟如璋的确是个太合适的早恋对象，大学毕业回国后，不少人也说过孟少好像喜欢你。
檀岁不排斥谈恋爱，在国外他就看到过很多难分难舍的恋人。如果是如璋哥的话……
孟如璋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亲人最了解他的人，和他谈恋爱倒也不是不行。
正当他心绪浮动之际，无意间听见孟如璋喝了酒随口对起哄的人说：“我只把他当弟弟，你们这群人不要乱揣测。”
所以他排除了这个可能。
也许他就是个性那么粘人呢？
但是此刻看着他，还有檀言欲言又止的话，不着边际的猜测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脑海中。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谈恋爱的对象你不喜欢，你会怎么做？”
“有多不喜欢，像宁听雪那样吗？”孟如璋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那我只能接受了。”
宁听雪已经没有威胁了，他嘴上大方一点又有何妨？
他听出檀岁试探的口气，下定决心要抓住机会。抓住这个可以回到他身边的机会，于是忽略心中那一点不爽违心回答。
“喝酒吗？我醒一下酒。”孟如璋若无其事地从柜子里拿出酒杯。
檀岁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一张金卡，手指放在千纸鹤图案上点了点：“今晚，是你安排的吗？”
他颔首：“只要你开心。”
不是的，这只是他的手段而已。
从小打到，他惹他不高兴了，就会想尽办法哄他。檀岁很不喜欢这样。这何尝不是一种逃避？问题还是在那里，不会突然消失。
在他身边，檀岁向来不能随心所欲。
“我哥说，让我好好考虑恋爱对象，随我心意。”
孟如璋挑眉：“我没有反对你谈恋爱，只是有些人配不上你。我讨厌那些自以为是接近你的人。”
檀岁也来了脾气：“那我就是要和那些你觉得配不上我的人在一起呢？我会和他们拥抱、亲吻，你讨厌那些人，难道要同样讨厌我？”
“这不一样，岁岁。”他定定看着他。
他到底想要什么呢？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思来插手他的感情呢？
烦躁。巨大的烦躁攀升上心头。
“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又是什么立场来干涉我的感情生活？孟如璋，我真的搞不明白你，”檀岁提高了声音，“难道……你不是要做我名正言顺的哥哥，其实是想做我见不得光的情人？不然我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抓着我谈恋爱不放。”
门口，谢斯年刚好听见了这句话，敲门的动作顿住了。
他的胸口别了支钢笔。
银色的笔身，矢车菊图案的笔帽，尾部磕了一个“S”。
这种种细节都说明了，这是一支另有主人的钢笔。
现在似乎不是归还钢笔的时机。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 7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