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 7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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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花朵喜欢吗？是矢车菊哦。”
护士走进房间，检查了一圈医疗仪器的正常运转，往青年床边的花瓶中插上新鲜的花束，例行跟他进行对话。
“很好看，像天空。”
护士回以温和的微笑，她没有说，其实他的眼睛更像是一尘不染的湛蓝天空。
檀岁将目光投向窗外。今天天气很好，能听到楼下花园内园丁的浇水声。到了这个时候，他更希望自己是一束花、一颗种子。
会有彩虹吗？
该去看看吗？
可他已经没有起身的力气。
护士检查完告辞后，房间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意识如同理不清的线头，穿梭在一片混沌之中。
说来话长。他的体质在成年前还属于正常的范畴，只是需要精细养着。
成年后，一切天翻地覆。他强撑着完成学业，完成最后的毕业设计。他一向脆弱爱撒娇，一丁点事情都会让家人知道，这次却很能忍痛。
直到被发现昏倒在画室之中。
青年倒在一片油彩之中，画室内弥漫着松节油的味道。极致的色彩和倒在其中苍白的青年，简直像是美丽又诡异的案发现场。
“病人的体制特殊，身体在逐渐……逐渐衰竭下去，我们也查不清原因。”医生迟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檀家请了最好的医生，却束手无策。
“尽你所能，不惜一切代价让我弟弟活着。”
檀岁的意识愈发模糊，有些记忆近在咫尺，有些却像是另一个遥远的世界发生的事情。有一双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这双手既不柔软，也不温暖，却让他本能地感到安心。
哥哥……
他无意识发出模糊的音节。
“嗯。”
有人低低应了一声。
他强自撑开眼皮，床边的矢车菊映入眼帘。晶莹的露珠颤颤巍巍地坠在花瓣上，透过露珠花瓣上的纹路纤毫毕现。
他明明盖紧了被子，却宛如被丢进了冰窟之中，冷到牙关直打颤。
“檀岁！！”
！！
他抓住了游离的线，乍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孟亦阳的脸庞。
“檀岁！你怎么样？还有意识吗？怎么不说话？”
这绝对是檀岁听到过他发出的最大的说话声。
“不要冲我耳边喊了，耳朵好痛。”他轻声抱怨道。
孟亦阳狠狠松了一口气：“你刚刚都没意识了。”
不等檀岁有什么反应，他抢先一步紧紧抱住他：“岁岁，你快吓死我了……”
檀岁最后的记忆就是汹涌而来的雪。雪聚合在一起重逾期千斤，强大的压力让他们无法动弹、无法反抗。但幸运的是，他们刚好被卡在一处窄缝之中，没有被完全掩埋，达不到窒息的地步。
“你刚刚吓死我了，睁不开眼睛，意识模糊不清，一直在叫哥哥…”
檀岁不可置信：“我吗？”
他明明什么也没想……
刚刚的记忆是怎么回事？临死前的走马灯？
等等……
他瞳孔一缩。
为什么前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谢斯年呢？他不会有危险吧？”
孟亦阳：“不知道，雪崩的时候我下意识护着你，没顾得上他，而且他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我也没来得及……”他欲言又止。
这样看来，谢斯年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尽管孟亦阳再不待见谢斯年，但起码他救过他一命，他希望对方最好别死。
视线所及之处是白得亮眼的雪，他们被冲到夹缝之中。太过狭窄，他们只能紧贴着对方。
檀岁努力克服着身体上的异样感觉，强自打起精神。现在可不能睡，在低温环境里睡着无异于自寻死路。
和另一个人贴得太紧，他不自在地动了动。
“别动……”孟亦阳移开视线，低声喝止。
什么？
檀岁被他吓了一跳，挪了下膝盖，又蹭了一下。
清晰地看见对方的耳上浮起一片绯红。
就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檀岁连忙缩回膝盖，嘴上不饶人道：“你干嘛粘着我。”
孟亦阳不欲与他争辩，默默往回缩了半寸。若是往日，他一定会借坡上驴再添油加醋欣赏对方狼狈的样子，但现在再得寸进尺狼狈的就是他自己了。
有限的视野内都被雪光映照得大亮，他用手覆盖住檀岁的眼睛：“不要一直盯着雪看，你的眼睛会受伤的。”
是他一贯的温柔语气，檀岁却觉得现在的他要真实许多：“我知道了，哪有那么笨。只是现在看不清天色，怪不安的。”
是啊……
无法预计的一直流逝的时间，只有他们二人的狭窄空间。
“咕噜……”
还有，如影随形的饥饿感。
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檀岁突然道：“我们该不会要死在这里吧？”他用天真的语气说出来，让现在的境地愈发残酷起来。
他刚刚试着在脑海中叫了好几声系统都没统应答，脱轨的不安感在他心间蔓延。
耳边孟亦阳低低笑了一声。
“那我不就是你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了？”他反问，紧接着低声道，“如果是这样，也未尝不可……”
反正这世界除了檀岁，也够无趣了。
那点不安很快被孟亦阳安抚下去。
檀岁隐约捕捉到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自毁意味。他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这样的人真的会暗恋主角攻那么久、那么无法自拔吗？
他真的能够毫不怀疑地相信系统说的话吗？
周围的温度可感知地下降。顾不得什么了，求生的本能让他往孟亦阳怀里钻。这回孟亦阳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紧了他。大雪如同一个隐形的结界，将他们隔绝在不为人知的世界。
下降的温度让呼吸都成为酷刑。雪粒无孔不入，直钻入肺腑。
孟亦阳对生死持无所谓的态度，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如此难受，他无力地摸了摸他颓靡的卷毛：“我们一定会得救的。”
真的吗？
檀岁的眼神传递出他想说的话。
“嗯。”他的语气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笃定。
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不清，意识被丝线缠绕的感觉如影随形地再现。
这一次，檀岁看清了，这不是丝线，而是一串串代码。
……
“找到了，在这里！”
听到刺耳的声音和呼喊的人声的时候，檀岁松了一口气，进入彻底的昏迷之中。
得救了。
……
在他们挣扎在生死一线的时候，全网简直乱套了。
“金玉台雪崩”的话题直接空降热搜榜一。
整个剧组都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之中。
他们不是没做安全评估，连专家都说没有危险，而且玉山从未有过雪崩的先例。这实在是始料未及。
在全网关注之下，剧组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1L：我请问剧组的安全员是吃干饭的吗？
2L:懒得喷。听说出动了十个搜救队了，小羊一定要平安无事。
6L:我去！宁听雪飞去北省了，难道网上的拉郎是真的？雪花的天塌了没？
8L:请前面的精分粉为你家小哥哥积极德，这个时候就别挑事了，祈愿平安。
12L:!!!有无良记者在机场堵着不让走非要问个不停，Evelyn一怒之下把人推开了，直接说我就是对找ts的怎么了？
13L:可怜的Evelyn眼眶都红了，也是真的怒了。有些记者这个时候就别出来蹦跶看，能对公众人物少一点窥探欲吗？虽然不知道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祈愿平安。
14L:小哥哥就这么水灵灵地自爆了。笑得，曜星檀岁工作室立马发声明澄清ts是单身，这公关速度。
16L:Evelyn的着急不像是演的，所以说是前男友？感觉他眼里一分沉痛两分悔恨七分深爱的，很少见到他这么失态，他的情绪还爱他。
18L:听说出动好几架直升机了……
19L:为什么连秦昭都飞去北省了，北省究竟有谁在啊！
22L:我服了扒出孟亦阳的小号了，此男完全ts的梦男啊……
28L:这是怎么扒出来的？在一片混乱中我像个瓜田里乱窜的猹。
29L:ip。此男点赞了檀岁每一条动态，还经常发一些“宝宝天冷多穿衣、“幸福幸福什么时候才能降临在我掌心”的他敢发我不敢看言论，当然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昨天发了一张玉山的雪景图，角落的拍摄器材没码住，一目了然。
30L:无所谓了，孟粉一夕之间全都一跃成为生命粉，人活着就好，活着一切都无所谓。祈愿平安（祈祷）
31L:谢斯年算是最幸运的了，被剧组工作人员首先发现的，他被埋在积雪很浅的地方，除了头被磕了一下没什么大碍，真是福大命大了。
32L:你们说的这些檀果完全不关心，只是一直在刷新动态。零个人能懂粉丝现在的心情……粉丝群都在祈祷。
六个小时过去，剧组的公告及时发出：无人员伤亡，已顺利搜救成功。此次事故剧组会引以为戒。
下面被粉丝喷了一万楼暂且不提，总之粉丝绝不会让剧组独善其身。
“宿主！宿主！”
“檀岁。”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檀岁睁开眼睛，就被抱了个满怀。
熟悉的木质香气。
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哥哥……”
一时之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叫谁。
但有人比孟如璋先一步回应。
初：“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