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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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丫丫所说，甘公公正是十几年前计檀善入宫除妖不久后被花贵妃收入宫的。
璎珞宫一应对外言说，他是从疆域逃过来的难民。
可直觉告诉计檀善不对。
疆域盛行巫蛊通灵，怎么可能会懂道家禁术。
修仙界有三大道家大宗，归道，青城，武当。
道家术法尽藏于三宗之内，不是长老掌门者根本无从得知道家禁术。
那个甘公公一定与这某一宗有关联。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归道山。
越发往下探索，计檀善就越忍不住想起前几日入宫时起的那卦乘凶的情景。
这个凶，或许就是为她而来。
花贵妃十年前杀了金丹期的郭仙君，十年后就已经胆子肥到敢肖想杀她了。
简直可笑。
她不信这是花贵妃自己的主意。
她计檀善可是受过皇帝褒奖的修仙者，虽然她自己和修仙界不当回事，但花贵妃作为皇帝的妃子，总得忌惮几分吧？
可她偏偏没有。
极大可能就是那个化名姓甘的太监在背后挑唆。
十有八九，他还是出自归道山的同门，和她结过冤的师叔师伯师兄师弟呢。
计檀善面容沉静地想着。表面不见分毫波澜。
女子凝神聚静，眉间淡淡莹光温润，气息轻柔飘渺如月光照拂。
兰因尘移开视线，默默地想她走路的时候好似总是在思考，随时随地都在思考。
而旁边的计檀善还没放下思绪，腹诽道，倒是越发有趣了，此行不算白来。
静静地走在路上，夜风习习，跟在后面的兰因尘满面愁容，面容土色。恐惧在他心头占据，陷入无端的漩涡当中，仿佛被拖下深渊，心都跌了下了去。
真的能找到师姐吗？
盯紧眼前人的清瘦背影，空寂的心生出一丝希冀，他终于不忍忧忧问道，似想寻个安慰。
“计檀善，你说师姐……真的还活着吗？十年光阴，我不敢想，她这么爱自由的人，整整十年被关在不见天日的牢狱，受了多少折磨。”
计檀善微微叹了口气，当今风波谷出两神医，叶浮香与兰因尘，每一位都没辜负他们师父的教导，成了修仙界医术一道最顶尖的高手。
她真挚地觉得，如果就此殒命在皇宫，着实可惜。
计檀善眼波微漾，语气好似宽慰，“我卜了一卦，生机虽然微弱，不过至少聊胜于无，尚有气息存之。”
“真的！”
兰因尘骤然欣喜发声，快步跟上计檀善。
计檀善泰然，八分不动，由着他看，没有分一个眼神给他。
貌是冰凉如雪，心是无声夜雨。
他忽然很想牵住她的藏蓝衣袍。
该说不说，虽然这人平时不正经，但关键时刻还是很让人有安全感的。
他这么想，修长的手指犹豫几分，然后夹住她的衣角。
兰因尘呼了口气，忽然别有深意，轻轻婉转地说道：“计檀善，我们此行一同前去寻找我师姐，你可要保护好我。”
计檀善闻言，后颈起了鸡皮疙瘩，她眸光定定落在他牵住她衣角的手上。凝视几秒，然后啪得一下用力把他的手打开。
兰因尘白皙的手背上很容易就浮起了一个红掌印。
因为计檀善力道太大一时没收住，连她自己手都打疼了，默默收回手放在嘴边吹了吹。
她嘴角僵硬一扯，漠眼剜他一眼，眼神淬了毒似的。
“你不是制了毒的吗？遇上危险正好可以防身。早说让你别来了，你偏要跟上来。是死是活，与我有何关系？”
兰因尘知道她是在嘴硬，敷衍地嗯嗯两声。
又用木偶人复制了一个痴傻的丫丫，他们才放心地走出浣衣院，计檀善和兰因尘遁回到了璎珞宫。
今夜刚好皇帝在璎珞宫宿下，是个绝好的时机。
计檀善指尖飞出一只灵鸟，半透明翅膀的鸟儿羽毛在月光下闪耀流淌，兰因尘目送它飞去不知方向的何方。
“这是作甚？你要将它送往何方？”
计檀善常常口说晦涩的断语箴言，这会儿职业病一犯，眼睛眯成狐狸眼，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十年前叶浮香被关在花圃底下，现如今应该还在原处没有被移动过。
计檀善忽然问道：“你师姐是可以修炼的对吧？”
回想起往日在风波谷看师姐练功时的场景，兰因尘嘴角噙了点笑意，神情松和，带有自豪，“不止可以修炼，还有点天赋，在外算是一代女侠呢。整个风波谷，只有我先天不足不能修炼。”
听他语气没有不足别人的半点儿惆怅，计檀善别眼看他，见到的就是这个挂在脸上这个有温度的笑。
她怔怔被这个笑容吸引住，气息波动微澜，乱了一个节奏。
哎，美色误人。
来到花贵妃寝殿后的花圃，各类深浅不一的花儿团团相拥，仿佛锦色编绣，流光溢彩。
璎珞宫的宫人还贴心地在周边错落着立了许多高高矮矮别致形状的灯盏。
花圃里，牡丹绯色宛若天边烟霞，玲珑小巧的铃兰垂首，串串银铃似的，看着便惹人怜爱，倚着身子依偎在大花旁边。
另外几丛浅紫鸢尾紧贴在旁边不露一点缝隙，幻视蝶影翩跹。
多类的花种在三片花圃上，颜色多，却不显杂乱。
嗅着馥郁香气，不似归道山她的洞府里只种有清苦的古树松柏。
计檀善心想，她也得种些好看的花儿才行。瞧瞧，多赏心悦目啊，改天叫青云曳去安排一下。
正如此想着，她又记起回山之时青云曳就不会跟着回去了。心中一瞬空落。
二人赏了几眼花，兰因尘的声音把计檀善从短短的念头中拉了回来，“话说我们怎么下去？”
计檀善不耐烦，这家伙跟着她好像就只会吐出问句似的。
在兰因尘期待的眼神中，她还是说出了那句他意料中的口头禅，“我自有办法。”
兰因尘微微一笑，笑得莫名其妙。
他暗暗喜着，果然，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不过，奇怪？他为什么很幼稚地要在心里预言她下句说什么话。
在兰因尘眼中，有道法在身的计檀善好像做什么都很容易。
说没有羡煞是假的。
他苦涩地想，如果自己能有这一身本事的话，会不会早就把师姐救出来了？
可转念又一想，当今能有如此出神入化道法的人，不也屈指可数吗。
就算他能修炼，且天赋不小，就算花个上百年也修不成她这地步吧？
计檀善布了法阵在花圃之上，她双指比作剑指，唇中轻吐一字“开”。
兰因尘蓦然感受身陷暴雪肆凛下的刺骨寒冷，他搓了搓双臂，又开始掩唇咳起来，苍面泛红。
转眼看计檀善，她那原先黛色的双眉竟也结了层薄薄的霜。衬得她本就浓郁的眉眼更加清冷。
兰因尘何曾看过这阵仗，当即就被惊了大跳。
血腥杀意的红光在计檀善眼底最深处闪烁，眼见着似乎离她动作结束还有些时候，兰因尘觉得自己杵在那干等着也不太好。
免得计檀善之后又说他废物，思量几晌后还是从衣襟里掏出一张帕子。
他上前几步接近她，敛了眼睫，手上仔细捻着帕子替她拭去眉上霜雪。
计檀善鼻端处缠绕着幽暗浓烈的花香，突然从中混入一道清苦的草药气息。她眼珠子一动，往上看去，兰因尘正拿着帕子替她擦去眉毛上的霜雪。
计檀善喉头一哑，回想起以往他咳嗽时偶尔几次擤鼻涕就要用帕子，也是如方才一般从怀里直接掏出来的。
她顿感一阵恶心和不自在，语不惊人死不休，“别告诉我这是你擤鼻涕用的手帕。”
兰因尘的动作停住，温润的面庞交错几道复杂的愠怒和委屈。
这简直是天大的污蔑！
他嘴角抽搐着僵硬收回锦帕，当下心一横，无比认真正色道：“不，是我如厕后擦屁股的手帕。”
计檀善：。
下雨那两日，兰因尘身子骨本就弱，离了风波谷这个风水宝地的庇护，很容易就感染了风寒，所以那两日才擤过鼻涕。用的自然是另一张帕子。
他气愤的是，他在计檀善眼里难道就这么邋遢吗？！
计檀善发出的暴风倾雪的气势逐渐平息，不出意外，这片花圃被设了障眼法，霜雪过后，半晌就瞧清了暗道在哪。
随着计檀善心念一动，那块被层层上锁，加之道法掩护的暗门在一众粉色花朵中显现出来。
她瞥了眼还在别扭的兰因尘，瞬间一股无名火烧脑，额心猛跳，一把将他推到前面去，“走。”
兰因尘被她推到花圃中，失去了障眼法的花圃脚一踩上去那些鲜艳的花儿都变成了粉尘，在脚边停绕了短暂时间后就彻底散去。
“这？”
兰因尘抬了抬自己的脚，眼睛瞪大，“花……都不见了。”
计檀善也走了进来，视线在花圃流连一圈，肯定道：“嗯，障眼法破了，幻术也就破了。”
施了障眼法，人用眼看，无论是触摸还是闻嗅，亦或者摘取，都看不出来这花是假的。
若不是破了这阵，连她都要被唬了去。
眼前正中有一块方型黑洞，大概直连藏在下面的暗室。
计檀善走到黑洞边沿处，伸首往下看了眼。
她半分不见犹豫，倒是爽快，一句话也不说就咻得跳了下去。
只留下衣袍跳下去时的猎猎残声。
“诶！等等！”
兰因尘眼前残影一闪，见是计檀善跳下去了，他心慌之下奔到边沿口，却连她一个衣角都没有抓到。
放眼看去眼下幽深不见底，貌似还有鬼啸，他忽然有点发怵。
兰因尘软了腿，他双手拍拍自己的面颊，激励自己鼓起勇气跳下去。
“不行！为了师姐！”
可这么高跳下去的话不会骨折吧？
他又不是计檀善有法术护身。
“算了，死了也是命。”
兰因尘闭眼，咬紧牙关屏住呼吸跳了下去。
另外就是，他相信计檀善不会让他死的。
她应当，可能，大概……会接住他的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