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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从头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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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二十一岁捡到猫猫头系统。
彼时她在春闱会场奋笔疾书,狸花猫咪从天而降,一气呵成碰翻砚台。
“坏啦大人!赶紧使用读档之力,亡羊补牢啊大人!”
猫猫头自称晦明庭中人,拥有时空回溯之力,能帮温宁回到已遍历的时间节点。桐花万里关山路,无尽的野心,无尽的可能性突然铺展在她眼前,再不可能有错误的选择,繁花似锦的未来,她步步生莲。
直到堕入黑暗,直到众叛亲离。
那时温宁还年轻,不知道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价码,时刻预备收回。
细算起来江徽之认识袁槿和早得多,七年前就是常驻他军中的监察史。
少帅银盔亮甲,潇潇洒洒把酒临风的影子在身上。据说和陛下极投契,和花宜郡主的婚事传的有鼻子有眼,却免不了太子忌惮,以历练为名各地颠沛流离调动。
江徽之从监察史做到御史大夫,以为京城安定,日子如流水平稳不留痕迹,殊不知清流之下各处危险暗礁。人生前三十年积累的志气与信仰訇然崩溃,尔虞我诈官场真相撕开了。刘昫云韬光养晦,他一般不去招惹令皋陶,都是这位太子殿下排挤孤立他。狐狸眼青年笑眯眯扶住他肩,一边寒暄“父皇爱重本宫欣慰”,一边变着方儿让他难以招架。
恶心的快窒息,于是有人如山巅圣女为他垂眸。
温宁,作为御史中丞,小温大人实在过于年轻,安静平和目光,好像将人心看透。二十一岁春风得意探花郎,四年被令皋陶一点一点折磨成最合适的样子,抬眸只看见黑暗无尽头的未来,没有一丝鲜活气。
她轻浅笑起来,嘴角牵成很平的一条线,疏离全然与自矜无关,而是历经苦痛的漠然。她只是冷冷看着,好像利用、背叛、太子对她一颗真心的搓磨倾轧,都在意料之中。好像永远不会失望,因为早已放弃人性。
她真的只有二十五岁吗?
令皋陶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江御史心思缜密,只是圣人云:‘吾不与祭,如不祭。’旁人做再多,未免画蛇添足。”
他口吻从容,好像朝廷大员不过区区监察史。皇帝的神色隐在冠冕之下,看不真切。
“殿下圣明。”温宁轻声说,“御史台监察百官,与江大人一体同心,况北境之事本在例内,自然毋需外人费心。”
太子过分侵略性的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将犯错误的小姑娘全然吞噬:“‘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小温大人未免将为官之道看得太轻了。太祖太宗之时皆有御史大夫出巡之旧例,江御史端坐宫中,实在失去为臣的本分啊。”
“好啦,北境劳军,就由江御史亲自去吧。”皇帝语气平板,眸子深不见底。
“小温,你跟着一起去,帮衬着。”响亮的沉默中,他神色疲惫,看不见向来对温宁的纵容。
温宁仰头显得脆弱乖巧:“我知道啦。”
官服套在身上过分宽大,掩盖袖中攥到发白的指节。
快、快逃……别再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