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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往事 ...

  •   乔芙雪不知道安王世子找自己干什么,她久居洛阳,偶尔在两京之间往返,只听说这位世子爷俊逸非凡有仙人之姿,又颇受圣人宠爱,其余一概不知。或许是被对方眼神里似有若无的阴鸷吓到,她心里隐隐不安。

      站脚的地方是安王府花园的一处拐角,抬眼就能看见几位贵女游戏的身影,她鼓起勇气想要去问对方带自己来干什么,目光却有一瞬的怔愣。陆怀谕,他在看什么?乔芙雪狐疑地在自己身上看了一圈,还没有开口对方已经收回了视线。

      “本世子从前不曾听说,乔娘子竟是道家弟子?”

      一阵细微的风擦裸露在外的肌肤,乔芙雪起了一身细密的鸡皮疙瘩,不动声色地笑着否认:“不知世子爷是从何处听说?臣女自知愚昧,竭尽心力也只是勉强习得诗文,哪里还有去观里清修的闲情逸致。”

      陆怀谕居高临下地看她,女郎微微垂下头颅,耳边银铛以细微的弧度摇动,看得出已经勉力控制过但是她的身子还是在发颤。陆怀谕移开视线,对乔芙雪表现出的惊惧更加轻蔑。

      还以为一连串的动作下是什么狠角色,原来不过如此。

      他伸手折下手边一截枯枝:“本世子见娘子佩戴的是道家符咒,还以为。只是可惜,圣人偏爱道教,这么多年还在对当年失踪的国师念念不忘,甚至想在宫中开设法坛。本世子还想着乔娘子如此聪颖,若也懂道家之法,便可以为宫人指点一二。”

      乔芙雪下意识捂住腰间的平安符:“如此当真可惜,臣女只能求来世生个伶俐的脑子,再为殿下分忧。”

      ……

      女郎离去的身影消失在树木之后,一直在暗处的白术闪身出来,走到陆怀谕身边疑惑:“主子确定是她了吗?”

      “呵,”陆怀谕冷笑,“以为抵死不认就能撇开干系?”

      这个乔四娘子比他想象中的无能一些,却又比刚开始以为的更狠。自己问了这么多句,她每一句都能精准避开机锋,不暴露自己和道教的一点联系,几乎是滴水不漏。

      可惜了,陆怀谕无意识地又在抚手中的玉扳指,可惜陆怀谕早派人调查过这位乔娘子,清高才女的名声下是一副虚伪谄媚的嘴脸,又对这个世子妃之位十分感兴趣。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对圣人喜爱非常、朝野上下都颇为推崇的国师三缄其口?恨不得撇开干系?只有一个可能,她清楚国师的下落。这个皇室里都鲜有人知的秘辛。

      十七年前,长安来了一位游方道士,这道士颇有些本领,寥寥几句把圣人从丧子之痛里解救出来,还劝他迁移宫室并且封锁东宫。圣人把道士封为国师,并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国师言听计从,不仅下令封锁刚刚丧主的东宫,还要在洛阳大修道观。

      朝中一时兴起崇尚道教之风,不少高门子弟都以拜入道门为荣,有人甚至建议在科举中加入道学一门。

      只是在最声名鼎沸的时候,国师失踪了,连带着他最宠信的四个弟子一起消失在了世间。有人猜测国师被害,但是更多的人还是愿意相信国师是得道登仙的了。无他,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杀炙手可热的当朝国师。

      陆怀谕也是前年才知道这个事件背后的真相。

      慈宁宫的主子在说起这桩积年尘封的旧事时,语气里还是藏不住的锐气和冷意,一如她二十岁那年随先帝到各处征战杀伐,又似花甲之年在西山赐死当朝国师的样子。

      当年国师仗着身负皇恩在两京兴修道观,广收弟子,师父在宫中兴风作浪干扰朝纲,弟子就在民间搜刮银钱祸害百姓。国师还多次在宴席上假意为贵族子弟算命,好处多些便批好,不然就多加些批判之词。

      盛宠之下,人也越发不知分寸。因为看上了长公主府的宝贝,他把手伸到了还在襁褓的陆明华身上,故意暗示郡主命格凶险要长公主出钱消灾。

      恼怒之下,昭文长公主一纸告到了还在金陵行宫的太后处,纸上历数国师师徒种种罪行。太后回朝召见国师,故意提出要国师相风水,要为年迈的母亲选一处陵寝。在国师最后选中的西山,太后在亲信掩护下秘密处死了国师师徒,用他亲手选中的陵寝地做了他自己的埋骨之地。

      思绪回笼,陆怀谕回味着乔芙雪极力回避的话语,嘴角笑意更浓,看来这个乔四娘子对十六年前的旧事还不是一般的清楚,从她让人替换的八字到今日的表现,只怕是当年的事还有漏网之鱼。

      太后若安好,那漏网之鱼自然不敢现身,若是一旦有不测……陆怀谕看着万里无云的长空,微微凝眉。

      “主子,”花园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竹沥在白术身侧,跪地禀报,“主子,问荆从西南回来了,说已经查到了关于画卷的事,要亲自向您禀报。”

      ……

      熬了大半日,谢攸宁总算撑到了下值的时辰,谢全打着哈欠守在门口,见她出来忙站直身子:“主子,还去西市吗?”

      谢攸宁轻轻点头,爬上马车钻进帘子:“走吧”

      心中有事,谢攸宁一路上都掀开车帘看路边的景致,试图缓解一点心里的不安,随着西市逐渐行近,她的心却在瞥见一个身影的时候骤然一跳。

      她几乎是瞬间就放下了车帘。

      顾青名?怎么是他?谢攸宁心虚到了极点,却又有一丝的庆幸。那日走的太匆忙,谢攸宁回去之后清点身上的药瓶,发现自己出门时候把致人昏迷的蒙汗药和烈性的迷药带混了,把还剩下大半瓶的烈性药都撒向了顾青名。

      那些药粉药效十分霸道,谢攸宁估摸着顾青名吸入的药量没个三五日恐怕是醒不过来,思来想去怕他在林子出事,又派谢全去山上走一趟,只说掉了东西在后山。

      谢全回来之后,她旁敲侧击地问过,知道后山没有躺着人,心中愈发惴惴不安,今日见到了人总算是能够安心。

      只是终归不能完全安心,她长出一口气,马车开始缓缓停下。她又抬手掀开帘子,眼前是一个简陋的木门,侧耳倾听,是锣鼓喧天的热闹声。

      “相相相唤邻家女,欲裁未裁裁绮罗。秋天秋月秋夜长,秋日秋风秋渐凉。秋景秋声秋雁度,秋光秋色秋叶黄。”

      “中秋秋月旅情伤,月中砧杵响当当……”

      谢攸宁踏入门槛的时候,台上长袖舞动,正唱到这一折普天乐。台下满满当当坐着人,几个孩子端着铜盘在客流间穿梭,铜板落进盘里,“当”的一声清脆悦耳。

      台上人淡妆素裹茕茕孑立,身姿飘逸有如月中嫦娥。

      谢攸宁淡淡扫了一眼,绕过座位往后台去。

      身量短小精神矍铄的一个老头捋着白胡子在后台指挥,见谢攸宁进来,瞧着她这身仓促改换的行装皱眉。去了乌纱和官服,脚上朝靴和腰间配饰却来不及变更,有些不伦不类。

      “呜——呜——”角落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不过只有短暂的音节。谢攸宁顿住脚步,原地转了半圈,在堆放杂物的角落里揪出一团被五花大绑的人。

      口中堵着的抹布终于被取走,秦五先是吸了一大口清新空气,缓过来立刻大声咒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王八羔子,等老子松绑了定要打掉你这口破牙……唔……”

      谢攸宁又给他塞回去,转过来问老头:“你绑他干什么?”老头冷哼一声:“想在我荣喜班偷东西,无知小儿,痴心妄想!”

      那边秦五哼哼唧唧还想挣扎,谢攸宁也不好替他求情,还是得先紧着自己的事情:“这样也好,让他涨涨记性。”

      见他不求情,老头脸色稍霁:“多日不见,你果然还是这样不讲义气。”

      “是明辨是非。”谢攸宁微笑替他纠正措辞。

      老头又哼一声继续:“又想起我这个老头了?说吧,今天来又想要什么?”

      杂役在前后台之间往返,有两个捧着一盆半人高的假花问要怎么摆,老头指了一个方向,谢攸宁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方才在前头的旦角已经下场了。

      “就是前头给的……”谢攸宁斟酌着开口,被赶过来打招呼的人打断。

      她扬着笑脸回应,突然颈侧一凉,一道寒锋擦着她的领口飞过,布料被刀锋割开,领口登时出现一长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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