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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情意渐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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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贵公子沈子志简直是颜色尽失,如果身子趴下的泥地上立马开个大洞,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钻下去。
想他自小就被人当成小祖宗宠惯了,不说他院里的,便是老太太屋里的近身丫头主事什么的,都得照看他的眼色行事,又何曾有人敢叫他受上半点委屈。
眼前这一幕,不必他亲眼看到,只光想到自己一副王八爬虫样,背上还驮着一个小他五六岁小丫头的窝囊相,他的鼻头便酸涩无比,当真是无比委屈,那双炯亮的大眼倒是不肯轻易伏下,依然睁得老大死黑,贼亮堂。
在喜宝面前,那股平常对府里奴才们盛气凌人的嚣张气焰,陡然滑落,他反倒变得无所适从。
又因为与喜宝过于贴身的接触,特别是当他侧着鼻翼,伴着耳旁吹来的微风,嗅着她的体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面颊倏忽燥热起来,心里更是“咚咚”地乱跳个不停,整个身子绷得极紧,连开口该如何阻止她继续犯错下去的话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这时,外头传来了动静声。
“小少爷,你在哪儿?婢子来找你来了……”这声音,恐怕喜宝只怕两耳废点也能听出来究竟来者何人了,自然的,她再怎么深陷在往事不可追忆的悔恨当中来,也要被春桃那张大招罪的嘴——当头棒吓般,清醒回来。
喜宝伏下身,正要爬下人家的背,突而身子一下子天旋地转起来,跟着整个人果断往后,一个横飞,“砰”然撞进一株老粗的青竹身上去。
“哎呦——”喜宝发出一声痛不可忍的惊呼声,随手摸上脑袋,找着痛根,一下子两眼冒花——头上竟然起了个大包包。
“啊呀,坏小子,真是讨人厌啊,你这一下子,就害我头上长起一个大包包,哎哟,我真是倒霉,不知抽了哪处神经,老是同你这小子撞上,老天啊,这也忒倒霉了点吧。”
接二连三的不快倒霉事,叫那双杏眼早就扫尽了方才的迷离恍惚,倒是怒向沈子志,犹不解恨啊。
沈子志的脸上红潮渐退,可一旦两眼对上喜宝一双含泪杏目,和上面一闪而过的迷离神采,她那句“不懂得人家会伤心”倒是深入了他的心,叫他体会深刻到了何为“伤心”,他这心啊,不由得揪疼起来,仿佛那一个受伤的人合该是他呀。
可是,他话一出口却是,“若不是你无礼在先,哪里由得了我,你莫要又在混乱怪错人啦——”他是赌气撒横娇?却更像是向喜宝求证方才的真实。
而他的手早早伸过界,并且悬于喜宝的头顶,正当他不知用何力道,是否要按下去时,却听得春桃的脚步声——这回正确了,春桃离这越来越近了。
方才他是错听春桃的声音离得近,一时仓促之下,将喜宝从腰背上摔了下来,可是,身子才一动,他就后悔了,生怕摔坏了人家。
眼下时间更加仓促,他不得不一句话也不向喜宝做出解释,伸了来的手改推着喜宝往大青竹下面的灌木丛中藏去。
“喂,喂,你要做什么?”什么时候,离这个坏蛋这样近啦,喜宝一下子怕了,并且神经极度过敏,以为小萝莉遇上了邪恶少年郎,啥也不能保,差点惊叫起来。
“藏好,别叫她听见或看见你,要不然,哼哼!”身边美丫头无数的沈子志如何不懂得喜宝方才歪得到哪里去的心思,尽管他在她身上再一次落下了污名头,他却己经习惯了,尤其,这种误会,叫他心里莫名其妙地瞎高兴,好似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些,旋即趁与她最后一句话的功夫里,他对喜宝报以一个邪气斐然的笑意。
登时“邪恶”像墨池里的妖莲,颇有生命力般布满沈子志的整张脸。
更加叫喜宝浑身上下毛骨悚然起来。她很快噤声下去,变得异常老实,只不过一双小手匍匐在后,变得异常地激动。
只是子志并没有给喜宝再一次教训他的机会,等春桃忙忙迭迭找来,沈子志斥责一声之后,他们便离开了。
过了半响,等外头确实没有啥动静了,喜宝从灌丛中爬出来,摸不着状况地道:“今天究竟做了什么,怎么感觉怪怪的,那浑小子转性了不成?那笑又,呃,太吓人了……”
喜宝想起那笑,登时落掉一地的鸡皮疙瘩,且想她究竟做了何事,想得头皮发紧,只好做罢,转瞬间想起一事来,“哼,大叔们怎么都没听得刚才的动静,没有人来救我啊……唔唔……”她好是委屈,顶着脑袋上好大一个包,本着没人理睬她的酸心情回家。
这世间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春桃又不是聋子,喜宝闹出来的惊哭声音,她听入耳里犹如无数根针同时扎紧了她的心,再看少爷板着冷脸催促她快走的样子,叫她怎么看都像是少爷在替人遮掩。
春桃的心里登时愤恨不平起来,“一个什么也没有的野丫头才这般小,就晓得要勾引有钱人家的少爷了……”
沈子志走近沈家的豪华车队,弃了平常玩鸟逗马惯了的事情,直管钻进堆放杂物的那辆马车里,埋头翻找些他从不过问的杂什来,满心期待可以从里头找出喜宝可以用得上的药膏来。
他找了一阵子,都是些不入眼的东西跑出来惹他心意乱,且腰处突然发酸发胀,许是喜宝的捶打有了效果,他嘴角略张,有些庆幸喜宝没打伤了他的脸,只是往腰背上,或是胳膊处乱了气地捶捏,根本就不痛。只不过毕竟是肉长的,喜宝身子骨小再怎么不给力,次数多来几下,也算是伤着肉了。
他这边才痛,那边却思起她来,眉眼处勃然而动,好似春情无限。
一抬眼见着春桃伫在那头,便开口问道:“咦,对了,春桃,平时爷赏你们的五消散可有剩下新的一罐了,先借给爷用,回头加倍赏还你们!”
春桃早怀疑少爷肯花心思是为了那乡下丫头,心里有气,索性有气地回了句“没有!”
院中的丫头平常张扬了点倒没什么,可是真撞进他心头恶上来,自然是生气,便直接给了春桃脸颊上一记耳光,甚至还让侍从赶紧骑了快马,跑到回春医馆点药去,还要带上大夫一起过来。
另一个跟来的大丫头,说:“唉哟,我的小祖宗,你没啥毛病的,就让谢大夫过来,回头仔细奶奶问起来,人家可怎么回话啊。若真是照顾不周,奶奶回头还不要打死我们几个没服侍好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