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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彪悍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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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童家村的人嫌我们牛岗村的人好欺负不成,竟打上门来了,老婆子,你撑着点,今天你们不把事情弄清楚,谁也别想走……”
是牛二斤大叔听到消息赶来了。
瞧他衣襟不整,身上好几个地方都挂着老大块的泥巴团子,显然太过心急二斤婶这边究竟要吃多少亏,定是从山上边赶边滚了好几个跤下来的。
喜宝眼见二斤大叔肺都要气炸了,她心里担心极了。
“诶,你可莫要上前去,你硬要上去,只怕要被他们踩着没影了,别急,村正来了——”
“有啥耗子事可吵可闹的,都消停点。”
年纪约莫五十来岁的村正是个嗓门人,他这一声吼,分别镇住了正要蠢蠢欲动的牛岗村民和童家村民。
村正黑着张脸,下巴下一茬黑白驳杂的硬须一根根精神抖擞,他狠狠地刺了二斤大婶一眼,“二斤家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童家村的,究竟是何事,需得你们带着一帮人来踩我们村的一个妇道人家?”
“呃,牛村正,您老人家可有眼自个看呀,他们也从头到尾全看着啊,我们没有动手,这事也怨不到我们头上来。我们几个只是上门来讨个交待,可没敢真动手,谁想你们村的一个妇道人家这般厉害,当着我们的面就赏了她一个大耳刮子……这、我们也想要个交待,要不然,我们几个回去岂不是要叫整村的人笑话不会办事。”
“哟哟,还想要交待,莫非你们童家村人带着这么多人上门是来帮忙的,哟哟,别假惺惺了,你们不是想抢我家鞋垫的生意吗,若只是个老妇人的事,至于让你们眼睛贼亮堂的站在一边不吱声,就等我们村正来了跳出来蹦达。”
“啥鞋垫的事,就这点小事就闹起来了,”村正哭笑不得起来,但有嘴快的不知何人插上一句,“不是几文钱的小事,是一两两银子搬进家的事情啊,难怪招人惦记上啦……”
冬云在喜宝边上冷笑道:“我看,这事我们别参合了,大婶根本不是个容易吃亏的主,且口气又那般大,不知进退,没得给我们惹出无尽的麻烦来。”
“呃,”喜宝的眉头打结,心里有几分难过,“话可不能这么说,二斤婶子也是为护着我们两家的生意,可是,唉,这些日子我忙得家里的事,却忘了她这边的事情要交待了。即然己经闹成这样了,我们可不能为求自保,袖手旁观啊。”
说罢,喜宝松了冬云抓住她的那只手,猫着身子往围观的人群里钻去。
“唉,你给我回来啊……小宝……”冬云只觉心里猛然一空,急得直跺脚,只好跟了上去。
“二婶子……”喜宝从一个人的腰上硬是挤出她的那颗小脑袋来,然后是越来越松,才容得她朝夫妻相会的二斤大婶那边招招手。
二斤大婶一见喜宝扎在人堆里叫她,心里一暖,但是她咧着流血的嘴角朝喜宝使了个快快离开的神色。
冬云正好见了,倒也没急着拉喜宝出来,就这么一耽搁,喜宝瞧村正与那村领头的在小声商量着什么,便顾不得那么许多,小腿一蹬,越过好几个人,来到二斤大婶身旁。
“你这娃子,怎么不听劝,叫你离开就离开嘛!”二斤大婶小声怨怪道,眼底倒是抢先湿润了起来。
“二婶子,无事的,我还是女娃子呢,大人们不会跟我计较的,”喜宝先让二斤大婶放下心来,接着充满愧意道,“二婶子,此事,怪我事先没有和你说过,做生意的人逐利,市上哪些好卖走俏,下回集市上必定是这类的货物增多,何况,我们家的鞋垫并不难模仿,你、可是怨错了人家。”说得难为情极了,喜宝抓着两只手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
谁知,二斤大婶不服气,狠狠地刮了童老妇一眼,拔高声量道:“啊——哪可能怨错了人家,我看就是她嘴碎道,你没看她刚才被我点破,两眼闪着差点闪瞎了我的眼的害怕样子,这不就是做贼心虚么!”
冬云跟了来,回给喜宝一个“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眼神冷道:“不过——”
不过是人家畏惧你是母老虎呗,这才惧了你呗——冬云将这话搁心里头说给自个听去,因为喜宝刮了她几眼,不让她说出来。
“不过什么?”二斤大婶转过头来,那边村正听得动静正要往这头走来。
喜宝抢过妹妹的话头道:“不过,她们这次卖了多少,其实等于是帮了我们下回的生意,因为药水不好模仿。她们的鞋垫少了我们的药水,难以达到我们的效果,等于是坑了那些买走急用的人,下回他们必然不来找她们,还会来找我们。其实损失并不大,反倒有可能叫我们下回生意更加好,也能将这次的损失弥补回来。”
“哈哈哈,我叫她们得瑟啊!下回要被人追着拿鞋底抽着玩了,这叫偷鸡不成倒蚀十把米,我看她们下回躲不躲得过,哈哈……”二斤大婶乐得拧歪了脸,可算是放下心来,便放声“哎唷唷”地喊疼起来了,二斤大叔忙过来小心哄。但二斤大婶两眼皱花笑弯了都,可算是解尽胸中闷气了。
“不过,只是治脚气,终究是少了点什么,寻常人家穿坏一双鞋垫要得了许久,鞋垫洗洗晒晒倒是效果要差上不少,那么,不若,”喜宝眼前一亮,禁不住拍着小手喜道,“不若,我们专卖药水给她们吧,让她们也替我们做事,这样人人都有口饭吃,我们的生意还要越做越大,这样两全其美的法子,二婶子意下如何?”
“这法子,倒也不错,小娃子,你这主意从哪里想出来的!”喜宝抬起眼,只见村正和蔼可亲地笑道,她这下心里有点慌乱起来,只是抿嘴不话。
“村正爷爷好忘记啊,我家二姐师父是谁,正是那学堂里的木夫子,他虽年少,但天资聪颖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教出来的徒弟又哪里能差得了……”冬云满脸堆笑,忍着恶心,将木中香夸得个天上地上绝无仅有,勉强将喜宝的奇异之处蒙混了过去。
却不知,喜宝虽然总在这种时候,将自个奇怪之处推给师父,为此谎话连篇也没觉得心里有何不妥当难受之处,此时,心里却是难过极了。
平常随便对家人一说,关起门来是自家事,谁也不会乱传出去,叫她少了那层顾虑,可眼下的情形不同,这话早晚要传入先生的耳中,那时她该如何。真是一错再错,错无可错了……
喜宝低下头,眼里有几分彷徨,忽而,似想通了般,抬起头道:“村正爷爷,这事也不难,只要用心观察便可知道,我这只不过比常人心细些,算不得什么的,至于药水也是山里常采之用,算得上是运气得来的,也算不得什么。”
“哦,”村正捋着短短的粗须,笑道,“说得不错,我们村的木先生当真是好本事,能教会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娃娃这些许本事和看法,且又是简单易学的法子,看来村里今年农闲时要给木先生好好修缮一下学堂了,不能总是亏待了人家和村里的娃子啊。将来你们要个个都出息了,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愁了。”
“童家村的,你们也听见了,药水是人家自个琢磨出来的,人家也愿意拿出来给大家赚口饭吃,你们还是赶紧回去,揣好了银子过来讨要上一罐二罐的吧。还有,二斤家的,一个妇道人家,整个没个正形,着实是不像话,这话我本不当说,可你瞧瞧人家被你打成什么样子了,还不赶紧拿出东西来补偿人家一番。”
村正也是不好当的,这番栽断下去,任谁都听出村正话里的意思是偏向喜宝这个女娃子的。
适才与村正好好相商过,甚至试过利诱手段的童家村人不明白,但人家村正大体上还算处理公允些,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不甘心的倒想着二斤婶子再爆发一回,谁想,二斤婶子反倒不强硬了,乖乖地拿出一点零花头来求和。
“哈哈,你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下回上集市可得互相照应着啊!钱可不能都叫两村以外的人赚光了喽,你多赚一分,我多赚一分,还不都是我们两家村的人得利嘛……”村正边说边送走了童家村的人。
等四周围观的人也走光光了,二斤大婶忙拉着喜宝的一只袖子,紧张兮兮地道:“好小宝,你赶紧说说,方才你那堆‘不过’后头,还想着啥赚钱的高招了,赶紧同婶子说一下嘛,哎唷,我这心里急得哟,乱蹦个不停,你可别光想着吊婶子的胃口啦,婶子刚受了一场在架,可再经不起啥折腾了……”
原来二斤大婶之所以愿意吃点亏,将人家打发走,完全是迫不及待等着喜宝开口赚钱新花样咧,人家可不像冬云想象中那般外强中干,懂得适时而进,适时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