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罚
契诃夫曾经在他的一篇小说里写过这样一句话：不管男子中学里也好，女子中学里也好，年轻人都不安分，教室里吵吵闹闹。
就单看字面的意思吧，确实，偌大的教室里没有学术钻研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年轻人展现他们的青春活力，这种情景被谁看到了都觉得不爽。除了当事人们。
打打闹闹，嘻嘻哈哈。
修奈泽鲁默对着这群年轻人，即使他属于其中的一员。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要想自己拥有一个安静的环境，让这群混蛋们闭嘴，单单靠所谓的教授、学校管理员进行所谓的管教，根本行不通。
因为这里是贵族学校，全国所谓高贵的子女们都在这里学习。
女生或许还好些。富家千金们至少懂得什么叫淑女风范，就算是为了给自己暗暗喜欢的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吧，她们也不会做到这群野小子程度的百分之一。是的，百分之一，按照这一比例，那么你可以想象一下，这所谓贵族学校里的男生们有多么恶劣。所谓绅士风度全部抛在身后，尽情地享用自己公爵老爸或者骑士老妈创造的条件。
他们身为所谓优良的后代，自然而然可以利用与生俱来的权利对学术进行干涉。
卡诺恩·马尔蒂尼，也明白一个道理，无论哪一个学校，如果学术被权势所控制，那么它根本不会得到任何良性发展。而这贵族学校恰恰处于这种情况。当然也有个别例外的学生，就比如说他，卡诺恩·马尔蒂尼，如果提到这群混蛋们，他就不能包括在内。他是教授、学校管理员们唯一几个欣赏的乖孩子其一。
但例外从来不会影响主流。教授、管理员们即使在法律上赋予“可以批评教育学生”的权利，但对于这群混蛋，实在是代价过高。那群娇生惯养的小子只会在受了所谓的委屈之后回到家对自己的公爵老爸骑士老妈大吐苦水，然后得罪了这小子的教授，或者管理员，将会在一周之内，被各种奇妙的借口剥夺掉工作的机会。
这点，修奈泽鲁也清楚不过。所以当面对混蛋们做尽各种在学术教育上丧尽天良的事，他暂时也改变不了。保持沉默，非常好。只要不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当然他永远不会成为这群混蛋中的一员。皇子女不一样，他们要的是皇位，必须让自己出类拔萃；可不像世袭的爵位，就算没什么本事也可以借用满满的家产来挥霍后半生。
教室里很乱。当一个教授不小心蹭脏了西服，就会引比讨论学术更加激烈的言论。
比如说，你作为教授就因该在每一个方面为学生做榜样；或者比如说，没有良好的仪容就来上课实在是有损风气。
然后学生们一不小心谈到有趣的、敏感的话题，将会笑得更激烈。
在学校里，可能教室还不算最遭的地方。
相对教室的另一个地方，宿舍，山高皇帝远，更何况没有皇帝，情况更是恶劣。
贵族学校无疑是这群混蛋们的天下。
修奈泽鲁继续无视身边喧闹的声音，虽然他觉得在教室里发出这样的声音实在是恶劣，他也决定视而不见。沉默着在书本上刻下字迹。
坐在最后一排的卡诺恩愣愣地望着乱成一锅粥的教室，他根本听不清教授在说什么。垂头丧气盯着眼前的文字。
*
教授对修奈泽鲁说，你要当监督生。
他们希望在学校里地位最高的他能够让这群学生安分一些。
修奈泽鲁只是一味答应着。是，我知道了。那平静的、还带着一点少年气的脸没有一点表情。教授们开始怀疑他是否能让学生们安分听话。看样子，修奈泽鲁的平静暗示他没有任何管理别人的兴趣。教授们谈不上失望，毕竟也没给予太大的希望。
他们想到前几天忍无可忍的A教授因训斥了某个伯爵公子而卷铺盖走人的新案例。心想着所谓舍长就算是给一个好学生挂个号吧，运气好说不定修奈泽鲁有办法让某几个调皮鬼安分。或许学生之间的横向管理，要比纵向管理安全的多。
如果所有的学生都乖乖的该有多好呢？于是他们又想到某些例外的学生——永远不能和那群混蛋相提并论的乖孩子。他们首先想到出类拔萃却平静的修奈泽鲁，接下来又想到了卡诺恩·马尔蒂尼。
“那可是个优秀的学生。”他们说。
起码他安静，就凭这点，他就称不上是混蛋。
然后教授们问修奈泽鲁：
“你想好要怎么做呢？”
“罚。”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
除了修奈泽鲁以外的、第二个学生知道修奈泽鲁成为监督生，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情。
某个公爵的儿子笑嘻嘻地说，那群白痴到底是向我们派间谍了。但这个间谍身份实在是过于高贵。
于是他们想到绝妙的办法躲避修奈泽鲁的一切“搜捕”。
但是修奈泽鲁毫无动静。
显然为了收拾这一群混蛋而浪费自己的时间实在是不值得。
但，如果能缓解这种恶劣状况，他还是愿意做的。
就像是正常人类的休息、学习、深造，或者是微不足道的思考，都需要足够的安静。
但显然无论是教室还是宿舍都没有提供这样的条件。
卡诺恩是有些受不了了。
他夹着书本跑了出去，从宿舍。虽然已经是夜里了。
他心里很清楚宿舍规定有一条是：过了二十一点不准离开宿舍楼。但这显然是一纸空文。
他跑到宿舍后面，找到一个安静的、足够远离那群混蛋声音的地方。那里有一盏散发着白光的灯。
他便坐在草地上，翻开书本。一页文字上划了好几个圈，这都是在教室没有听见的内容。他坐在最后一排，教室里又乱，出现这么多的漏洞，很自然。
只不过是今天教授们离开的早，他没有机会再去询问了。
咬咬笔尖，然后开始思考。
没有打扰的思考绝对是让人愉快的事情。
但事情并没有像他所期待的。
绝对有人通风报信了。他觉得。
或者是他的房间门口被偷偷安装了摄像头。
如果不是这样，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宿舍里乱糟糟的，顶楼狂笑的声音都能传到地下室，而他偏偏打开门的时候，楼层里变成了一片死寂。
就好象他，修奈泽鲁，出现幻觉了一样。
然后他关上门，噪音便猛烈冲击着房门。
这绝对是宣战。但他并不想接受。
但这种噪音如果让人无法自觉思考，那就糟糕了。
于是他再次打开房门，迎接他的又是一片死寂。
他走出房间，随便找了一扇门，敲了两下。不一会儿，就有人笑脸盈盈地开门，然后问他有何贵干。
“尊敬的……嗯，老大？”
“我只是很好奇。”他说，笑着，目光很轻松地看到只有一张床的小宿舍里，围坐着七八个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这么晚了，好有雅兴。”
那人呵呵笑了笑，问：“您一起来玩么？”
“不了。你们继续。”他说，然后离开。
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他想。如果有些东西不改变，那么接下来只会更糟糕。
尤其是处理这帮混蛋的问题。
罚，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最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达到的效果才能长久。
他已经决定要改变现状。而如果想这样做，必须要即时逮到一个违规分子，这样才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然而这些混蛋偏偏机灵，一个个神不知鬼不觉地“作案”。
他一边想着，不知不觉地走出宿舍楼。也许，在自己被“监视”的情况下想当场抓获某位混蛋，几乎不可能。而现在……直觉告诉他，这个时间绝对有学生在外面游荡。那么这个学生简直是自投罗网。
就好象神照顾自己一般，还真让他碰到了。反正这次是碰到了。大老远就看到一个身影缩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只看见背影，不过那长长的头发扎成一束还真是扎眼。
卡诺恩丝毫没发觉身后有人，更没预料到接下来可能会被当众批评的后果。政治课教授说完这句话下一句的重点是……他想，但印象里记得接下来是雷动的笑声。
“你在这儿做什么？”
当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的四周突然冒出一个声音，诡异而空洞的询问，这简直是恐怖。卡诺恩那一秒吓的几乎大叫起来。但他还是硬硬忍回去了，他转头，只见修奈泽鲁。布里塔尼亚第二皇子，没有不认得的道理。
修奈泽鲁没有听到卡诺恩表示尊敬的“殿下”，或者说他直接跳过去了，意识集中在卡诺恩手中的课本。他不禁觉得好笑：在玩乐以及不遵守纪律为风气的贵族学校里，出现一个如此好学的例外，真是不协调而且好笑。
卡诺恩从地上爬起来，然后阖上书本，头微微低着。
“在学习？”
“……是的。”
“在这儿学？”修奈泽鲁抬起头望着散发着白光的路灯，“那不错，如果有一天你有所成就，这盏灯倒是可以以你的名字命名。”
听不清是嘲讽还是赞叹，他只得望着自己的脚尖。
“教授能讲到的都讲到了，你没听见么？需要自己思考？”
修奈泽鲁这样问令他怔了怔，这倒是问道他想苦笑的一点了：“听了，但是有的没听到。”
“你好像坐在最后一排。”
“因为这样不会有人拔我的头发。”
真的很好笑。
修奈泽鲁没有接着他的回答，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马尔蒂尼，对，是叫马尔蒂尼。跑到办公室向教授借资料的就是他。
“这么晚了，你不留在宿舍？”
“……太吵了……”
“宿舍规定你应该知道吧？”
卡诺恩忽然感到垂头丧气，原来……果然，那群人说的监督生就是修奈泽鲁·埃尔·布里塔尼亚。但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违反规矩就被逮个正着。
“我知道了，我不该违反……嗯……我的名字是卡……”
“我知道你叫什么。”修奈泽鲁说。
他看了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二十点五十七分。
真是遗憾呐，好不容易逮着一个。
“回去吧。”他说，“三分钟之内跑回宿舍，就不算违规。”
“另外以后你上课时，可以坐在我旁边。”
出乎意料。涌上来的感情叫感激？但修奈泽鲁上一句话似乎更重要，卡诺恩反应过来后赶紧把书抱住，拔腿就跑。在寂静的外面跑步的声音还真是清澈。
就好象在一群狂野的杂草中看到平静而祥和的百合。
古怪而奇妙地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
所谓的监督生似乎只是一个称号罢了。
学校里的学生似乎都意识到这点。即是，修奈泽鲁就算是有监督生的职责，但实际上，他们根本不必小心翼翼，因为修奈泽鲁对这一切几乎视而不见。
但他们还是觉得小心一点比较好。
所以每天会有同样的形式在上演。修奈泽鲁所在的班级，隐隐约约要安静一些，但在其他班，照样人声鼎沸。以及宿舍。
卡诺恩莫名其妙觉得有些担心。他认为修奈泽鲁不会这么放手让这些学生撒野。
现在，他坐在他身边，第二排，听的很清楚。
但他总忍不住想向后看，看看究竟是谁在窃窃私语。
是褐色头发的那个男生么，他好像一直在……
“马尔蒂尼。”
他正偏着脑袋向后看，修奈泽鲁的声音突然沉闷地叫他，他赶紧转回来。
“我让你在我旁边，可不是让你关注其他事情的。”
突然感到很惭愧，卡诺恩接下来把全部的目光都定格在书本上。
*
坐在修奈泽鲁旁边，他觉得很舒服。一方面，他终于可以清楚地听课。另一方面，也不必怕谁在身后恶作剧了。
但一切还是很糟糕。依然很乱。
就像卡诺恩认为的，修奈泽鲁不会长期放任他们。
昨天。他去修奈泽鲁的宿舍里，算是请教问题吧。当修奈泽鲁修长的手指指着书本上一行字迹划过一条透明的线时……他觉得这一刻多么安详而美好，偏偏门外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关门的声音，接着听到一个男生的大叫，一个男生的大笑。
卡诺恩顿时觉得很恶心。
身旁坐着的修奈泽鲁没有动静。他的手指停在最后一个字符上。
他抬起眼睛，只见修奈泽鲁的眼睛里透出的光冷的吓人。
但很快地恢复了。修奈泽鲁柔声问：“我刚才说的，听懂了吗？”
对不起，他忘了。刚才那一声巨响，他把刚才听到的东西都忘了。他没敢否认，但也没回答。
“我再给你讲一遍吧。”修奈泽鲁说。
然后，他的手指落到初始的字母上。
结束后，当他离开修奈泽鲁的宿舍时，意外地发现修奈泽鲁的门口挂着一条……绳子？不，居然是鞭子。
他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发冷。
*
这样的日子依然在持续。每天，坐在修奈泽鲁身旁听课，顺便听课堂喧闹的声音；在宿舍里学习，无论是自己学还是和修奈泽鲁一起，都听到可怕的、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宿舍里久久回荡。
他以前是习惯了的。但每次当修奈泽鲁给他讲解时，突然被这爆破的声音打断，他会觉得烦躁。
这时候修奈泽鲁的手指会停停，然后继续。
“殿下。我想请问……这个……纪律问题……”
结束后，卡诺恩忍不住问。
修奈泽鲁平静地回答：“这好像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吧。”
“我只是想知道……嗯，您是不愿意看到学校里乱糟糟的吧？”
“是的。”修奈泽鲁说，“你想知道什么？”
他稍停，问：“您打算怎么做？”
修奈泽鲁的脸孔上隐约浮现出非常浅的笑意，他慢慢闭上眼睛，再睁开——非常缓慢地眨眼，最后，轻描淡写道：
“罚。”
*
用鞭子吗？
卡诺恩想。
他现在明白了，修奈泽鲁不是不做，而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也许他需要当场抓到一个违反纪律的人，然后……
可是这种人似乎不好找。毕竟，作案之后他们消失得太快。而修奈泽鲁却格外地有耐心。
但很多人都误以为他不想这么做。
学校里的混蛋们似乎玩腻了以前的游戏。他们决定找点新的方式让自己开心。
修奈泽鲁监督生，是不用怕的。
对了，与修奈泽鲁经常坐在一起上课的那个人……叫马尔蒂尼是吧？好像很有趣似的。
没敢做的太过火，最多是几个人把他摁在地上然后拔了他几根头发。当然这很有趣。
乖孩子总是要被欺负的啊。有人笑着说。
然后还有人说，突然跟在修奈泽鲁身边，很奇怪哦。
或者更有人暗示般地说了更奇怪的话。当然是关于修奈泽鲁的。
他听了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
*
当修奈泽鲁静静地讲解某一个题目，卡诺恩发觉自己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好像那些人拔掉了自己最重要的几根头发，使得自己的思维断了线，无法正常运行。
“应该认真听，对吗？”
修奈泽鲁问。
“噢！……嗯……”
但还是一个字都没听懂。直到外面又传来因纪律被打破而产生的噪音。
这反而让他变得很清醒。
这次声音大了许多，比以前更变本加厉。
修奈泽鲁停下讲解。半晌，他平静地，仿佛自言自语地说：
“看来不能再这样了。”
*
现在是午休时间，他刚刚从修奈泽鲁的房间里退出来。
宿舍里依然人声鼎沸。
或许需要一个人杀一儆百。卡诺恩想。
于是……
如果这样做能让混蛋们知道以后要怎么做，未免不是不值得的。
他把书本送回宿舍，站在走廊里。胡乱思索着方法。突然看到立在墙边的平台上有一个瓷瓶。他把它抱了起来。
宿舍里意外地安静了很多。每天也是有安静的时候的，就是午休时。声音渐渐地平息了。毕竟，混蛋们也是人，也会在吵闹后觉得很累。他们一定带着作案胜利的微笑沉入梦乡。
那就用别的声音叫他们起床吧。
他想都没想就把瓷瓶摔在了地上。
真是巨响。仿佛震得整个宿舍楼都在颤动。
很多人从宿舍里探出头，他故作不小心的表情立在一对碎瓷片中间。一动不动。
如果是别人，早就跑掉了。只要不被修奈泽鲁看到，找不到证据，就不会怎么样。
更何况修奈泽鲁，“根本就不管”。
几乎所有人都被吵醒了，卡诺恩愣在原地。不少人都钻了出来。
卡诺恩心想这么大的声音，修奈泽鲁会来吧，应该会来的。一般声音大了他都会开门，然后这时候声音就会小一点……这么大的声音，他肯定会来。
他等着，等得很焦急。虽然时间并不久。但修奈泽鲁还是和他期望的一样，出现了。
*
修奈泽鲁走过来，围绕的人群散开。他走到他面前，看了一眼地面的瓷片，接着盯着他：
“你干的？”
“不小心的。”
修奈泽鲁依然盯着他，四周静悄悄的。
“你知道你违反了什么吗？”
“我是不小心的。”
“第一，破坏公物；第二，干扰他人。”
“我真是不小心的，更何况平时也这么乱，为什么偏偏找我呢？……”
有些人倒是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违反了规定，无论早晚，早晚要接受处罚。”修奈泽鲁说。
卡诺恩露出想狡辩的神情。修奈泽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然后就朝宿舍楼外面拖。
这情景还真是吓人。
“违反了规定就是需要罚。”
修奈泽鲁说，手里握着一样东西。这简直不可思议，围观的学生望着那东西只觉得毛骨悚然。
鞭子如果抽在身上是什么感觉？只是想象就感到头皮发炸。
“校规第五条，第七条。”修奈泽鲁说，他转向围观的人——
“违反规定，不就是应该这样吗？！”
话音伴随着划开空气的声音落下。声音的尾端只留下一声清脆的抽打声。
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这真的……很恐怖。
至少卡诺恩·马尔蒂尼左脸上一道长长的血痕就触目惊心。
也许贵族学校的学生向来娇贵，所以每一下过后都沾了血。
四周一片沉默。
卡诺恩倒在地上目光惊恐而愤恨。
大约是十下吧，结束了。修奈泽鲁转身，面对鸦雀无声的学生们，说：
“以后，凡是违反规定的，就这么做。”
不看修奈泽鲁手中的鞭子，就是卡诺恩……至少他们可不愿意用变成这样。
依然一片沉默。
修奈泽鲁把鞭子环成一个圈，然后离开了。
接着人群也散去了，没有一点声音。唯有卡诺恩依然倒在地上。
*
之后宿舍变得安静了，再也没听到扰人的噪音。以及教室，显然好了很多。
以后修奈泽鲁基本就不需要鞭子了。
当然这是以后。
卡诺恩对着镜子抬起下巴，左脸上……皮开肉绽，血顺着伤口淌下来，周边已经结痂。
修奈泽鲁下手也真狠。好像把所有对学生的怨气都释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但这一整天都很安静，他觉得真好。
他甚至没有换衣服，没有处理伤口就进行下午的课程。依然和修奈泽鲁坐在一起，因为当他走进教室时，除了修奈泽鲁旁边的位子，其他的都坐满了。教室里静悄悄的。
他走进来，那带着血痕的脸和抽开好几个洞的衣服真是扎眼。
好几个学生看他的表情都发白。
但他觉得很好。
*
修奈泽鲁的身边，人离得有些远。
这没关系，并不需要人陪。
卡诺恩下了课便没了踪影。
效果真好，杀一儆百，作用显著而持久。
*
下午课程结束后，卡诺恩就躺回宿舍，书，不看了，伤口，再留几天吧。
天色渐渐地黯淡，最终窗外一片漆黑。
宿舍里从头到尾一片安静。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房门被推开了。然后他看清，是修奈泽鲁。
他走过来，坐在床边。
卡诺恩平静地望着他。
修奈泽鲁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然后让他展现出左脸颊，凝视了一会儿。依然轻描淡写地问：
“疼吗？”
但卡诺恩觉得这个问候真是好假，明明不带任何关心语气的。
“不。”
修奈泽鲁还是想笑，这么乖的学生，这么勤奋好学的学生，居然会故意打破规定。就那么想，“被罚”吗？
卡诺恩依然望着他。修奈泽鲁俯首，俯在他左脸颊旁。他感觉到伤口处被温热的气息吹拂得痛得一跳一跳的。
“现在，几点了？”卡诺恩问。
“二十二点半。”
卡诺恩轻轻地笑了：“过了二十二点，学生必须在宿舍里休息。宿舍规定上有这一条。”
修奈泽鲁抬起头，盯着卡诺恩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似乎带着一丝狡黠的神情，又好似得意。
“就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现在来。”
依然说的轻描淡写的。就好象他永远不会做错。
*
教授、学校管理员们显然对这个结果很高兴。
真是，出乎意料。
教授们觉得自己的决定好极了，果然，只有修奈泽鲁才能做到这一点。
“现在所有的学生都收敛了，真是太好了。”
修奈泽鲁只是点点头，似笑非笑。
“但没想到卡诺恩·马尔蒂尼也会出大错。”
“不。事情不是如此。”修奈泽鲁说。他忍不住笑了。
教授望着他不能理解。
请相信，没有比卡诺恩·马尔蒂尼更乖巧小心的学生了。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