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二十二 章 ...
-
午饭不再只有几片吐司，是他们来这里后最丰富的一顿，大概是因为来了新的客人，修女款待客人，连带着他们也沾了客人的光。
那五个幸存者仍旧不怎么敢吃，垂着头斜眼关注着息羽的动静，息羽不搭理他们，趁修女不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贺溯小声说着话。
餐厅里的几个人各怀心思，萧意浓靠在餐椅上，脑子里都是刚才那双红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熟悉，他笃定他肯定在哪里见到过，深藏在记忆某个角落的东西因为那双熟悉的双眼露出一个小角，若隐若现地抓不住，让人心烦。
他手放在大腿上，手指敲击的速度比以往要快了点，眉头微微蹙着，金色的眼睛盯着餐厅另一头陈旧的拱门。
过了几分钟后，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出现在拱门外，打头那人身姿挺括，一身得体的燕尾服，白色的领结上镶嵌着一颗闪着碎光的蓝色宝石，整个人看上去华丽无比，与这座灰扑扑的福利院格格不入。
镶着红宝石的手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步伐缓慢，路程不到一分钟且单调简单的走廊愣是让他走出了风景区长廊里的游客架势，不紧不慢悠哉悠哉，甚至走到餐厅门口还有闲心点评拱门上的浮雕，倒也符合了他身上浓到几乎溢出来的资本家气势。
而修女竟然也没有半点不满的意思，始终慢两步在他后面跟着，附和着他的话。
萧意浓耐心售罄，压着眉心眼神冰冷望着他。
与此同时望过去的还有身旁的顾觉，前者的目光中带着戒备与审视，后者则像是随意一瞥，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绅士走到主位坐下，目光仿似随意的在餐厅的孩子中绕了一圈，对上萧意浓冰冷冷的眸子时顿了一下，慢悠悠拖着尾调忽然开口。
“啊~好凶的小孩。”
他在修女抬头前就收回了视线，萧意浓也没再看向他，因此修女在孩子里看了一圈，也没找到他说的是谁。
她坐在绅士的下位，脸上扯起一丝讨好迎合的笑，解释道：“公爵大人，福利院的孩子们都是我亲手带大的，我向您保证他们都很温和善良，若是他们有对您不敬的举动，那肯定是无心的，请您原谅他们。”
修女的话说得何其真挚，但那位公爵仿佛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对她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他嘴角仍旧噙着一抹温柔优雅的笑意，拿起刀叉不紧不慢地切割着碟子里的牛排。
长桌上的食物是福利院的孩子们鲜少见过的好东西，价格昂贵，无论是餐厅陈设还是食物摆盘，都极其讲究，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但被公爵华贵的气质一衬托，就有些不够看了。
他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金钱滋养出来的自信和高贵，身上的香水味显得修女身上的香味劣质粗糙，原本清新淡雅的香味变成了劣质的香精味，精心装饰过的餐厅焕然一新，仔细看却还能发现墙缝处擦洗不掉的霉点，用餐的刀具重新擦拭过，没有一丝污渍或锈迹，泛着银白的冷光，仿佛一面异形的镜子，清晰地倒映着使用者的脸庞，而桌椅却布满了划痕，木制的桌腿在潮湿的季节被水汽腐蚀成岁月的瘢痕，轻轻一碰，细碎的木屑簌簌掉落。
这一切都与坐在主位上那个人格格不入，与周围的一切显得那么不协调，仿佛是不同时空的存在。
即便扫去了墙角的蛛网，使用上了崭新的餐具，孩子们穿上了新的衣服，可那潮湿发霉的角落，腐朽的桌椅，摇摇欲坠的门窗，都无一不在昭示着它贫穷与破败的本质。
这一切落在公爵眼里，不过是在即将枯败的鲜花上撒上露水，不仅遮不住颓败的颜色，还拙劣的放大了它即将枯萎的事实，华丽的装饰不过是在欲盖弥彰，愚蠢至极。
公爵微微前倾上身，刀叉稳稳地按住食物切割，切成适宜大小后，从容不迫地送进嘴里。
所幸这里环境虽然很差劲，食物的味道还不错，虽然比不上他平常吃的那些，但也勉强还能入口，他没发表什么意见，继续缓慢优雅地进食。
修女偷偷观察着公爵的反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脚尖无意识地轻点地面，眼神中满是忐忑与不安。
用餐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当最后一块肉被绅士送入口中时，修女惴惴不安地开口了，“公……公爵大人，这些孩子您都看过了，您是否有入眼的？”
萧意浓金色的眼眸在听见这句话后无声地动了动，进食的动作没停。
公爵没回答，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唇角，目光温和沉静投在孩子们的身上，他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声音低沉和缓，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慵懒，“玛丽修女您将孩子们养得很好，但是如果想做我的养子……”
像是故意吊起人的好奇心的似的，他拖长了尾调，微微眯着眼，像是在观察众人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还是要等洗礼之后再做定夺。”
虽然没有确切的答案，但是这个回答也算得上好了，修女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神情都轻快了不少。
午餐后修女没有让他们回房间休息，萧意浓只能将自己的计划暂缓，先看看这个新出现的人物想要干什么，副本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出现一个新的人物，他口中所说的养子，大概率会选中持有凶手卡的人或者持有修女孩子身份卡的人。
但无论是哪一个，对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的任务范围只有这所福利院，如果是持有凶手卡的人被公爵带离了福利院，他们最差的打算就是放弃隐藏任务，勉强还能通关，可如果公爵带走的是那个持有修女孩子身份卡的人，那他们无法就再推进任务进程，与失败无异。
孩子们都被换上了单薄易脱的衣服，跟着修女走到教堂，整齐排列在中殿通道两侧，公爵站在神态宁静安详的耶稣像下，仰头看着这座承载着无数信仰和贪婪欲望的石像。
人们总爱将自己的欲望、劣行与罪恶寄托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名曰信仰，妄图通过这单薄的两个字冲刷干净自己灵魂上的脏污，等再次从这扇门走出去，就会重新变成一个纯洁善良的人，然而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耶稣石像脚下，是一个长方形的下沉水池，池子里已经放满了圣水，只等那些被耶稣像慈悲的眼神注视的孩子们接受洗礼。
修女沿着台阶拾阶而上，恭敬地站在公爵右后方，“大人，可以开始了。”
公爵收回目光，这里没有牧师，于是修女充当了主礼者的角色，为孩子们洗礼。
教堂里有几秒的寂静，站在最前面的孩子本该是第一个上去接受洗礼的，此刻却迟迟没有动静，甚至在神像的注视下还怯怯地往后退了几步。
萧意浓站在队伍中间，后面是幸存者们，息羽和贺溯排在最后面，他发现前面排着的孩子无一不是这个反应，在面对洗礼仪式时都展露出怯懦的神色。
不，或许并不是因为仪式而产生的胆怯。
萧意浓冷冷地抬眸望向那座双手合十，目光深邃睿智的耶稣像，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修女面露无奈，提着裙摆走下来，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孩子们，即便是再害怕抗拒，他们依旧要经过这个洗礼仪式。
他们一个一个站在池子里，冰凉的圣水缓慢从头上倾倒而下，晶莹的水珠顺着发丝滑落，在穿过玻璃的阳光下泛着碎光，仿佛真的受到了神的赐福，那是灵魂的新生，是原罪的涤净，是受洗者被神庇佑的开端。
前面的孩子受洗过程都很顺畅，很快就轮到了萧意浓。
萧意浓走过去，路过公爵时脚步慢了慢，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公爵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仿佛他已经在这场无声的博弈中占得先机。
萧意浓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进入池子中。
冰凉的水从脚底漫上来，修女将水从他头上倒下，萧意浓没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应该就是普通的泉水，泉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修女嘴里吟诵着祷词。
身上的衣服被打湿，像一张冰冷固执得网，紧紧黏在身上，冰冷的湿意顺着贴在身上的衣服从毛孔渗入，骨头缝都在散发着寒意。
“哐当——”耳边忽然响起沉闷的物品坠地声，弹起的水花溅湿了修女的衣服。
萧意浓睁开眼，修女惊愕恐惧的倒映在他的眼睛里。
修女的视线仿佛定格在了他的身上，身躯抖若筛糠，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不听使唤，想跑却又抬不动脚，只能踉跄的往后退。
站在一旁的公爵也露出了兴味的表情。
萧意浓蹙起眉，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光滑的皮肤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红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四肢往上蔓延。
修女指着他的手在剧烈颤抖，声音卡在喉咙里，教堂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几秒之后，修女尖锐的叫声在空旷的教堂里爆发——
“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