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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入狱 ...

  •   沈兰昭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次来到江府。

      自上次雨夜分道扬镳,也就过了大约半月。

      这期间为了不再想起江子衿,她强迫自己忙于公务,也为了早日找到证据,她四处奔波。

      尤其是那日,与裴进分析这图腾之事,她觉得这背后的事情恐怕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江子衿对她的坦白,将她从身边赶走,都好像另有目的。

      可那日她按凌峰的消息赶到大理寺时,那三人已经招供。

      她还以为,怎么也得费好一番力气才能搜集到全部的罪证,至少要等到梁茂醒来,让他说出那天的实情。

      一切来的太快,这几个蛮人倒先被凌峰抓住,轻而易举的便让这真凶落了网。

      凌峰与沈兰昭将人证及口供上报给了嘉庆帝,得了圣意后,二人便带着人上了江府。

      此刻的江府门外挤满了围观百姓,府内到处都是大理寺的官差和城防营的士兵在四处翻找,下人们都聚到院中低头沉默不语,而这座宅邸的主人此刻就站在那边院中的海棠树下。

      江子衿面色平静,对官差们的翻箱倒柜也丝毫没有波澜,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仍由他们在府上搜罗。

      好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坦然的接受了他的命运。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企图通过她为自己说情,甚至都没有正眼瞧过一眼沈兰昭。

      和那天雨夜时那个冷漠的江子衿一模一样,但沈兰昭又觉得今日他身上又多了一分莫名的决绝。

      尤其那份疏离之意,徘徊在二人中间。沈兰昭如今即便对此事存疑也无法再做什么。

      凌峰背着手,扫视院里的这些下人,对一旁的官差问道:“这便是江府中的所有人了?”

      “报告凌将军,都在这里了。”那官差答道。

      “可是我记得之前明明还有个毛头小子跟在江大人身边,怎么今日不见?”他虽是冲着那官差说,但却是将话抛给了那边沉默的江子衿。

      江子衿没看他,只伸出手接下落花,毫不在意道:“此人前几人便卷了我府上的银钱跑了,连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若两位将军找到了人,还请告诉他,将银两还我。”

      沈兰昭环顾四周,的确没见到青武,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江子衿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那双桃花眼弯起一个极漂亮的弧度,显得格外无辜。

      如今这情形,众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这江子衿怕是离定罪不远了,对青武的背主出逃一事也并未起疑。

      凌峰则斜睨了他一眼,咬牙道:“哼!江大人放心,我定派人全力搜查,将此人找到,给你个交代!”

      这时一个士兵从书房远处小跑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大人!我找到了这个!”

      沈兰昭顿时睁大了双眼,还未等那小兵走近,便先一步上前夺过那张图。

      虽然早有准备,可如今亲眼见到此图,还是令沈兰昭觉得心中抽痛。

      那张图上描绘的地形与山道,标注的沟壑与平地,她再熟悉不过。

      这正是苍岭的地形图。

      哪怕图纸已经泛黄发皱,依旧能看到上面清晰的笔触。

      如此手笔,能长期潜伏于宫中,只靠书中言语与几张零碎的风景图,便能将此地地形描绘的如此详细。

      也只有江子衿能做到了。

      怪不得,怪不得那蛮人能在苍岭布下如此天罗地网,有了这图他们便能取得先机,先一步准备好,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凌峰看向一旁的江子衿,恶狠狠道:“好你个江子衿!不仅藏匿蛮人进入我石英国作乱,竟还绘制苍岭地形图,那五年前的苍岭之战可是与你有关?”

      周围的众官差和士兵皆被这消息震的不敢动弹,他们将目光在移到江子衿身上,最终又落到沈兰昭身上。

      又是这个问题。

      其实在这之前江子衿已将答案告诉了她,可如今她却莫名的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

      即便她眼里不断的浮现出苍岭之战尸横遍野的惨状,却仍保持着一丝理智,抓着舆图的手一紧,极力的压下本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愤愤看向一侧的江子衿,问道:“江大人,此图可是你亲手所绘?”

      她的语中不带丝毫情感,冰冷的目光如锥子一般刺进他的胸膛,居高临下的审问他。

      此刻明明已将入五月,他却丝毫感受不到温暖,如坠冰窟。

      江子衿手指在衣袖中蜷缩,不敢抬眼看她,只佯装无所谓,默默背过身,道:“的确是我所作。”

      此话如同雷击一般,直直的戳进了她的心中。

      他竟没有丝毫辩解,只是轻飘飘的认了罪。

      四周议论声渐大,盖住了沈兰昭急促的呼吸声,她抬头看他,试探开口:“你可知,你身为质子,私自行事将盟国舆图交给蛮人乃是重罪,若你认罪,连你的母国也未必能保得住你。”

      正直正午时分,日头落下经过海棠树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江子衿站在树下久久不语,仍旧不看她,袖中的手却攥的更紧。

      明媚日光下,院中一片死寂。

      凌峰见状将图从沈兰昭手中抽走,转头看向那边的江子衿又问:“江子衿,物证确凿,你还有何要辩?”

      他只是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皮,淡漠开口。

      “我无话可说。”

      ——

      随凌峰抄完江府以后,沈兰昭没有径直回家,而是去了城内烈火军驻扎的大营。

      正逢日头落下,天边的云被残阳染的红了半边天,落日被云层包裹逐渐落下,眼看就要沉入地平线。

      沈兰昭本倚靠在栏杆边,看到天边夕阳西下,于是便拿起手中的弓,微眯起一只眼,瞄准那轮红日,看准时机将手一松,箭一瞬间发出。

      可明明射的是落日,却最终倏然一停,落在了落日前的大树上。

      “嘶!”

      她忽然感到脸边贴来一阵冰凉,随之而来还有一阵桃花酿的酒香。

      果然,一回头便看到裴进正拿着一坛酒,笑嘻嘻的看着她。

      “我说咱们的将军大人,你这回城以后功夫不行了啊。怎么连我近身都未曾察觉?”凌峰将酒递给她,屈膝坐到她身旁“早听你念叨这桃花酿,今日恰好买来,你尝尝这味儿正不正宗。”

      沈兰昭也屈膝在原地坐下,拔开塞子尝了一口,一口桃花的清甜进入口中,瞬间抚平了沈兰昭心头的烦闷,她叹道:“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裴进见她眉眼舒展,不由得勾起嘴角。

      从前还未在军营时,每逢沈兰昭遇到烦心事或想不明白的事便会来这,一发一发的拉弓射箭,好像烦心事也会随着一支支羽箭的发出在风中消散。

      两人原地饮了半晌酒,裴进问道:“我听说,你今日与凌将军在江府搜出了江子衿所作的舆图,如今他已被押入大牢,想必彻底坐实了他的罪行。”

      身旁的人没有说话,只有风吹过练兵场草地的沙沙声。

      良久,沈兰昭嗯了一声,随后闷头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长出一口气,道:“裴进,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太过顺利了。”

      裴进不解,歪头看她:“顺利吗?你为了这真相大白的一天,蛰伏五年,又一路在战场厮杀走到如今的位置,没日没夜的调查搜证,才将此人抓住,何出此言?”

      沈兰昭扶着下巴沉思道:“我是说,最后的这些证据都出现的太突然了,好像知道有这一天似的,早早都准备好。就好像……”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牵着她往那个答案走。

      她还以为,怎么也得费好一番力气才能搜集到全部的罪证,却没成想,前脚凌峰刚将这几个蛮人先被凌峰抓住,后脚这几个蛮人便先一步供出了江子衿。

      “你是说,是有人故意让你去怀疑江子衿,让他成为这件事的替罪羊?”凌峰将手中酒坛放到一边。

      “你想,他既然能在锦川藏匿五年,又怎么会如此不小心的让那三个蛮人跑了出来,还偏偏撞到凌峰怀里,这也太不小心了。”沈兰昭站起,在原地踱步分析道:“可那舆图我的确也看过,那笔迹与画法明明就是江子衿所作,只有他有能力将此图画出。”

      凌峰也摩挲着下巴道:“如此一说,这江子衿很矛盾啊。”

      “而且,我觉得这三个蛮人也有些奇怪。”她忽然停下看向裴进“我们平日在战场上所见到的蛮人,即便狡猾,可他们身为一个好战的民族,亦是十分有血性。可我那日却听大理寺的宇文大人说,这三人还未等到刑具上场便认了罪,供出了江子衿。”

      这下连凌峰都不可思议:“什么?若蛮人真如此软弱,我们又为何会与他们交战多年,岂不打两下就认输了?”

      他顿了顿:“难道这三个蛮人也是找人假扮的?”

      “不可能。”

      沈兰昭接着道:“那日我去大理寺时,他们三人虽已经招供,可后来我也找之前上元节的那小贩指认过,就是这三人。况且若是易容,在大牢里怕是保持不了太久。”

      “他们审人时你竟不在场?”裴进问道。

      沈兰昭仰头回想,道:“那时凌峰给我的理由是,他觉得这三人背后还有人指使,并且这三人迟迟不肯透露风声,才将人带到了大理寺。”

      “可按理来说,也应当是等你来了之后才开始审问,他竟然会预判到这三人会招供,提前将人带到大理寺,为何感觉好像是要找个公证人一般,还避开时机没让你参与审问。”裴进在一旁分析道。

      “难道他是觉得我会在审问过程中看出来什么吗?”沈兰昭接道。

      裴进说道:“毕竟只有你常年与蛮人打交道,寻常人并不知其秉性,只有你晓得那蛮人是何种性情。”

      这么一看凌峰的行事的确引人怀疑。

      只是……凌峰,他毕竟曾是阿爹的副将,沈兰昭实在不愿去怀疑。

      “尤其江子衿的认罪态度。”沈兰昭眉头蹙起,回想着当时的场面“他认罪的态度着实太快,竟完全不顾及此罪会带给他的母国何种麻烦,甚至说他似乎就没抱希望于青玄国。”

      裴进随手捡起一旁的木棍,在地上划拉着:“若我听来的那些八卦密事是真的话,这江子衿八成会被青玄国当成一枚弃子,他与他的母国并不在一条战线上。”

      “若?你不是说这些都是真事儿吗?”她抬手刚想给裴进一计手刀,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

      随后夺过他手中的木棍,在地上画了三个圈,她指着第一个道:“如果上述条件都成立的话,那他都与他的母国并非一心,为何还要揽下这罪名?难道他就一点没有防备心吗?”

      “可按你的说法,他好像是自己从他们的圈套里走进去的。”

      此话一出,沉默半晌,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引蛇出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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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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