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等夏日

4、第 4 章

　　“湘眠巷到了，要下车的同学记得拿齐东西啊。”司机大叔在前面喊。
　　舒望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单肩背起书包，从后门下了车。

　　到家的时候，家里没人。
　　“妈妈还没下班吗？”舒望看了眼钟，都六点半多了。
　　她在学校刚拿到手机就收到了舒远芝的消息，说是要开会。
　　如果等舒望回家没看到她人的话就自己去热一下冰箱里面做好的咖喱牛肉再炒个青菜吃。

　　舒望看到消息就知道舒远芝多半是赶不回来的，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失望，去学校六天，到底是有点想妈妈的。
　　按照舒远芝说的，舒望简单地吃了晚饭，拿出手机看看微信。

　　首先是置顶的妈妈说一个小时后从公司回来，她回复了一个熊猫点头的表情包，接下来就是琴衍的私信99+。
　　舒望抱着“这人真有精力”的心态点开聊天框，扑面而来的是各种表情包刷屏和来自bilibili、微信视频号、小红书、抖音的、五花八门的、千奇百怪的视频转发。
　　“舒望！我喜欢这只猫！！！给我买！！！帮我养！！！”一个白色猫咪的视频。
　　“这条裙子我一刷就想到了你！超合适的。”一条酒红色晚礼服的视频。
　　“这个姐姐我喜欢，想贴贴。”一个变装博主的视频。
　　“下次给我点霸王茶姬，我不要喝咖啡了，不好喝。”一个讨论霸王茶姬咖啡因含量的视频。
　　“这个攻和这个受的设定好带感！我要看这篇文！”一个小说片段的视频。
　　“话说美女们就不能莫名其妙亲一个吗？”一个电视剧里女主和女反派的拉郎视频。
　　“这个看起来好吃！给我做，我要吃。”一个油炸杏鲍菇的视频。
　　……

　　舒望从头到尾看完，开始一条一条的回信息。
　　“才拿到手机两小时吧？你怎么做到给我发这么多信息的？”
　　“我家有一只狗了，年纪大了养不动猫了，建议你也别养，你看起来连自己都养不活。”
　　“我倒是可以穿，但你问问价格，看看你的钱包吃不吃得消。”
　　“你和人家贴贴的时候口水别流到人家身上。”
　　“我点了外卖送校门口你自己和保安说，看拿不拿的进来。”
　　“你给我发了不下五本小说，你这周末工作量还挺大，在学校狂写作业是为了这个啊？”

　　舒望看到那个油炸杏鲍菇的视频，突然有一个想法。
　　她看了眼时间，妈妈还有半小多时才到家，又去翻了一下冰箱，还有天妇罗粉，但是没有杏鲍菇。
　　她在手机上点了个杏鲍菇的外卖，等把厨房收拾干净，外卖刚好到了。
　　舒望对着琴衍发给她视频，把杏鲍菇切块，裹好天妇罗粉，放进热好的油里面炸，油锅里噼里啪啦的响，以至于她根本没听到妈妈的开门声。

　　“在做什么呢？”舒远芝把包放在门口的鞋架上，脱了高跟鞋光着脚就往厨房走。
　　“妈？”舒望被吓了一跳，“你回来我都没听到。我在炸杏鲍菇，你尝尝？”
　　舒望一回头，舒远芝已经吃上了，“好吃，我女儿真棒。”
　　“我没手，喂我一个呗。”于是舒望收到了一个来自妈妈的投喂，她觉得味道还可以。等炸完之后，就脱了手套，拿起手机，拍照发给琴衍。
　　“啊啊啊啊！你真的做了！舒望我会爱你一辈子的！”琴衍这会儿刚吃完饭，“明天我有机会吃到吗？”
　　舒望一点开语音，就被琴衍震碎世界的高音吓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换了一会儿以后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如果你的语音把我吓死了，那绝对没有机会。”

　　舒远芝听见了，笑着问到：“这是高中同学？你们看起来关系不错。”
　　“是关系还可以。”舒望说完就觉得这话一定不能让琴衍听见，按照她那个德行，会带着波浪号把这句话在她旁边念叨一周。
　　舒远芝和舒望坐在餐桌旁边聊天，从舒望学校这周都发生了什么，聊到舒远芝令人头痛的上司，最后聊到办公室八卦。

　　直到舒远芝手机的一条提示音响起，舒远芝以为是什么工作消息，按开手机看了一眼，又把手机丢开了。
　　“怎么了？”舒望好奇地问。
　　“廖平转的抚养费。”舒远芝回答道。
　　舒望的父母在她三岁那年离的婚，原因很简单，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起争吵的婚姻没有存在的必要。
　　但是单亲家庭并没有带给舒望什么大的影响，舒远芝要去工作，所以在家里雇了保姆带她。
　　要是舒远芝闲下来了，就带着小舒望画画、去游乐场、做蛋糕，甚至于放弃了升职加薪的机会，只为了能多陪小舒望一会儿。
　　等小舒望大了些，懂事了，知道了这件事情，愧疚地问舒远芝：“妈妈，是我拖累了你吗？”
　　“不是，”舒远芝抱着八岁的小姑娘，“是妈妈当时选择了让你跟着我长大，就一定要对你负责，这是妈妈的责任。”
　　“妈妈很高兴能够承担这个责任，真的。”
　　“而且妈妈觉得，等舒望长得和妈妈一样高的时候，肯定可以照顾好自己，那个时候妈妈有自信可以再拿到一次赚很多很多钱的机会，舒望会支持妈妈吗？”
　　“会！”小舒望在妈妈怀里用力的点点头。
　　“那舒望一定要好好吃饭，不能挑食，快点长高好不好？”
　　“好！”

　　现在的舒望已经比妈妈还高了，她会给妈妈做油炸杏鲍菇，舒远芝也可以几乎无波无澜地面对那段可以用糟糕来形容的婚姻。

　　舒望也把油炸杏鲍菇的图片发到了宿舍的六人群里面，孟希柠看到照片的时候正好在吃炸鸡，就也拍了张炸鸡发到群上。
　　孟希柠的这顿炸鸡不是晚饭，而是夜宵。这顿夜宵甚至不是孟希柠自己提的，而是赵依淼饿了，拉着女儿吃的。

　　“妈跟你说，年轻的时候必须要享受好，等老了就啃不动了。”赵依淼一副□□拉人入伙的劫匪样子，给女儿递了个手套。
　　孟希柠已经习惯了自己妈妈这个样子，乖乖地接过手套带好。
　　有这么个妈，她能适应琴衍脑回路的原因不言而喻。

　　吃完夜宵，孟希柠就回房间写作业了，作业还差三科——数学和英语就写完了，她觉得自己一定能在十点之前写完作业，结果预判失误，直到十点半才写完。
　　孟希柠伸了伸手指，活动一下指关节，在手机上调了个早起的闹钟，然后缩进被子里，伸手摁灭台灯，把自己裹好，闭眼睡觉。

　　结果梦里，她还在写证明题，证了一大串，证出了一个已知条件，琴衍在旁边笑得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