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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8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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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同蒋宗平二人又提到南疆形势,二人面容均是严峻起来。
李奉宁面色更是难看,宁芫撇见她红润面庞上一瞬间的苍白。
便见李奉宁登时喝了口茶,看向一侧二人,道:“咱们不是在说江阳驸马一事么,为何又提到南疆?”
李奉才看向自己这个妹妹,面上一阵叹息,终是看向蒋宗平,道:“不如此时将驸马提审罢。”
蒋宗平面上闪过一丝犹疑,便见李奉才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这是父皇今日上午给本王的,他嘱托本王,一定要好好查办此案。”
蒋宗平看着这枚玉佩,确是他经常见圣上佩戴之物。
蒋宗平垂下眼,着人将驸马提审。
宁芫站在蒋宗平一旁,看一旁宋以瑟安静的听三皇子说话,眼神中满是崇拜之情,一边替三皇子斟茶。
宁芫淡淡撇开眼。
驸马被带到大堂之时,一头长发散乱垂落在肩膀上,面上带些灰尘。
他仰起头道:“三皇子,蒋小侯爷,鄙人冤枉啊!”
众人这时才看到他额头上的红肿,想来是先前想自戕,脑袋撞到柱子上所致。
只是如今宁芫看着这驸马神态,似不似先前属下所言欲撞柱而死。
李奉宁看着驸马,道:“冤枉?”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似是在舌尖上把玩这两个字。
后李奉宁又淡淡道:“冤枉?不知驸马有何冤屈,要以头抢地?”
蒋宗平听李奉宁所言,只抿了口茶,淡淡看着堂下跪着的驸马。
驸马似是就在等这样一句,嘴边的话似是早已准备好的一般,连珠炮一样抖落了出来。
“我不知为何突然就将我提升上京,但是我实属冤枉啊!”
蒋宗平看着他,“作为驸马,豢养外室,按照本朝律例,杖责六十,发配蛮荒之地。侯爷我倒是想听听,此事你如何狡辩。”
驸马听闻,整张脸皱成苦瓜样,“我养外室一事是真,但这,这是江阳默许的呀。”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只有李奉宁摇着扇儿,露在那扇子外面的眉眼含笑,“你继续说。”
驸马看有人声音温和,鼓励他继续说下去,勇气更胜。
他跪直了身子,将凌乱的头发往后拨了拨,道:“我同江阳成婚二十余年,江阳一直无所出。一开始我的父亲母亲,心疼公主,与此事并不多说什么。只可怜我是杨家独子,公主之后竟然不许我碰她。”
“这并不足以成为你豢养外室理由。”蒋宗平眉眼低沉。
便听驸马苦了脸,“没错,是以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于是我便竭尽花样讨好江阳,我的父母也愈发疼惜她,去各地买了最好的食材,助她养好身体。”
“只是公主她愈演愈烈,对我态度愈发恶劣,但凡有不满,便是拳打脚踢。”说着,撸起袖子,胳膊上赫然是一个拇指大的烫伤伤疤。
“各位大人请看,这便是江阳拿蜡烛烫的。”驸马脸色更差,似是尴尬,似是愤慨。
众人正待细看,便见驸马将袖管往上撸了撸,那胳膊上密密麻麻,全都是烫伤的原点。
场内顿时一片寂静。
驸马似是还嫌不够,他解开胸口系带,撩开衣摆,将白花花的胸膛展露在众人面前。
那胸口正中间,赫然是一道半臂长的刀疤。
“这是有一晚,江阳喝醉了,拿匕首划的。诸位大人要是不信,可请当日替我医治那位医者来,当场作证。”
三皇子同蒋宗平没有吭声,便听李奉宁叫了自己身后一人过来,派他去寻那位医者,要求尽快带到。
驸马听闻李奉宁如此安排,面上表情也变得些许委屈,似是终于有人理解了他的苦楚一般。
不待在场众人再言,便听驸马又道,“这些便都算了,我就当是情趣了。只是那江阳不让我碰,但是她在府中豢养数十位男宠……此事,我可以故作不知,只是不知我父亲从何知晓此事,当日便怒火攻心,气急身亡。”
说到此处,驸马沉默下来。
他脸上一脸沉痛,之后便是无尽的疲惫。
说完这话,似是他整个人也瞬间丧失了斗志一般,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发丝更显散乱,整个人颓唐不已。
蒋宗平看一眼三皇子,三皇子却不看他,只皱着眉盯着棠下驸马。
便听李奉宁幽幽然叹气道:“不若将此事相关人都请来,以便查证。”
蒋宗平闻言皱眉。
他挥手,着人将驸马先带下去。
此事圣上吩咐他着手办理,一他对圣上的理解以及当时圣上握着他的臂弯,一副言真意切的模样,蒋宗平意会此事是要个江阳公主一个交代。
只是如今这形势……
却见三皇子听了李奉宁建议,首先点了点头。
蒋宗平眉头皱更深,却也不好阻拦。
李奉宁派完人,才看蒋宗平一眼,笑道,“哎呀,本宫这人,就是个急性子,一心想查明此案,为江阳姑姑洗白这些乌七八糟的指控,蒋小侯爷不会怪我罢!”
蒋宗平轻笑两声,“怎会。”
只是他那笑,怎么看怎么皮笑肉不笑。
“只不过……”蒋宗平面露犹疑。
“只不过什么?”三皇子同李奉宁都侧过头看他。
“只不过,此事圣上着我亲自办理……且圣上同江阳公主幼时便交好。”
三皇子听闻,也渐渐皱了眉,他侧眼看一眼李奉宁。
却见李奉宁噗嗤一笑,她将团扇晃了晃,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
“本宫听闻一事,不知哥哥同蒋小侯爷可有所闻?……”
“何事?”三皇子侧眸看她,似是对这个妹妹的故弄玄虚有些无奈,又有些好奇。
“听闻父皇今日凌晨,又服了那金丹……”
三皇子同蒋宗平二人,目光齐齐看向她。
“今日父皇未曾上朝。”
三皇子同蒋宗平对视一眼。
宁芫站在蒋宗平一侧,听闻此事,暗暗心惊。
原先她同高凤成要好之时,便听高凤成私下同她聊过当今圣上服食金丹一事。
当时她还傻傻问他,“这世上这么多苦,怎么还有人想长生不老,长长久久的吃苦。”
便见高凤成笑了一声,转眼看她,轻嘲道,“这世上这么多苦,有人要吃,有人不吃,不吃苦的人,总想将这好日子过的长长久久。”
那个时候宁芫不懂,这世上怎么会有不吃苦的人。
她每日吃不饱饭,饿着肚子在河边喝凉水的时候,她觉得很苦。
村口张大娘,常年和丈夫打架,打不过便喝了那老鼠药,整个人嘴角都烂起疮了都没死成,她觉得很苦。
高凤成那个时候夜夜在宫中当值。
彼时他日子还不像如今这样好过,出府时身上时时挂着伤口,那是宫中娘娘们因为圣上不翻她们牌子,气的随手叫来一个下人掐的。
那个时候宁芫觉得高凤成虽然能吃饱饭,但也挺苦的。
是以她完全想象不到,这世上竟还有没吃过苦的人。
高凤成看着她疑惑却又纯真的脸,只是笑笑,变不再多言。
彼时高凤成只同宁芫说过圣上服用金丹,是为了长生不老一事。
宁芫也未曾多想。
只是如今看三皇子一行人说起此事,都是一副心照不宣模样,她的心也渐渐沉下来。
这些日子,她看史书多了,见得事情也多了,先前莫月月留下的几本医书她也翻了不少,是以金丹具体是何效用,她心中甚是怀疑。
尤其她想起先前宫中大办宴会之时,圣上坐在龙椅上,眼皮浮肿,面色苍白,满脸的肉耷拉在腮帮子上,像一团死肉,整个人虚浮疲惫不堪。
宁芫又联系方才李奉宁所言,心中一惊。
却见三皇子同蒋宗平听闻此事,也只是互换了一个眼神。
她心中巨震,却将自己心中所想强压了下去,面上依然是一副平静之态。
她想,三皇子同奉宁公主是当今圣上亲生儿女,即便如此,当他服食金丹之时,也未曾有人劝诫他。
如今他的身体状态已然严重到上不了朝,他的儿女们也只是在私下各自商量自己的算盘,却从未关心过他们这个父亲……
宁芫垂下眼,不再多看在场诸人视线。
三皇子还有其他事欲走,李奉宁扯了扯裙摆,跟在她这个哥哥身后。
临走之时,三皇子拍了拍蒋宗平的肩膀,凑到他耳旁,轻声道,“先前江阳怎么对待奉宁的,此事你也知晓。咱们仨人,从小一起长大,这些情意是何物都不能比拟的,本王想,这话本王不说,你也明白。”
蒋宗平点点头。
二人走后,宁芫看着蒋宗平。
便是蒋宗平不说,宁芫也大概能猜到三皇子方才说了些什么。
她看着蒋宗平。
蒋宗平只轻声道,“此事若是传出去,我想你也能知道是什么后果。”
宁芫点点头,“我一定守口如瓶。”
蒋宗平点点头。
宁芫往前走了两步,跟上他,“如今怎么办?”
蒋宗平回头,似是有些惊讶宁芫会问这个问题,“若是你,你怎么办?”
宁芫想了想,“驸马所言虽听着让人愤慨,只是人证物证还未俱全,证据不明,且江阳公主那边还未做出说明……”
便见蒋宗平又笑了一声,嘴中咋摸着“证据不明”四字,笑道:“阿宁,这么长时间了,为何你还是如此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