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建筑与天使》earlsa院长大人

12、初代种

　　我浑身发抖，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并不害怕。相反，体内躁动的力量在接触到欧文的体温后，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所有的魅魔都有这种需求吗？

　　欧文松开我，转身去倒了杯水："喝点水。你应该够了吧，小家伙。"

　　我知道他在回避我的问题，但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受伤。接过水杯时，我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一股微弱的电流窜过全身。

　　"从明天开始，可以别来审判厅了。"欧文突然说，"我要去趟地狱边境查些资料。"见我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又补充道，"学期末就回来，我的同事给你们代课。你......记得按时吃饭。"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异常忙碌。欧文离开后，代课的米迦勒教授严厉得近乎苛刻，每天布置的阅读量是之前的三倍。我把自己埋进书堆里，试图用繁重的学业冲淡对欧文的思念。那枚羽毛胸针被我小心地别在枕边，每晚入睡前都要摸一摸才能安心。

　　期中考核前夕，图书馆发生了一场风波。那天我正在角落复习，突然听到凯恩斯刻意提高的声音："你们知道吗？那个整天装乖的安格斯，其实是个魅魔！"

　　我的羽毛笔"啪"地折断在羊皮纸上。抬头看见凯恩斯正带着一群纯血天使学员，指着我的方向窃窃私语。

　　"有人亲眼看见他在审判长办公室释放气息！"凯恩斯夸张地比划着，"要我说，他肯定是用魅魔的手段迷惑了欧文审判长——"

　　"闭嘴吧，凯恩斯。"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格伦——那个曾被他欺负的半兽人同学，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之间，"安格斯的笔试成绩是全年级第一，教授可动不了笔试成绩，这你怎么解释？也用魅魔法术？"

　　凯恩斯的脸涨得通红："你一个半兽人懂什么！他——"

　　"他什么？"格伦露出獠牙，"需要我提醒你上次在食堂的八千字检讨吗？还是说你想再写一份？"

　　周围的同学发出低笑。凯恩斯恼羞成怒地抬手凝聚圣光，却被及时赶到的米迦勒教授制止。

　　"图书馆禁止斗殴。"教授冷冰冰地说，"凯恩斯，扣二十分学院分。安格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专心复习。"

　　那晚回到宿舍，我发现门口放着一盒艾琳特制的饼干，上面贴着一张便条："别理那些白痴。——格伦"

　　期末考试前两周，整个学院都笼罩在紧张的氛围中。我们要在五天内完成七门笔试和四门实践考核，压力大得让人喘不过气。就在我最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消息如旋风般传遍校园，给我带来了无比的慰藉，欧文教授回来了。

　　最后一门考前两天，我抱着一摞笔记在走廊狂奔，差点撞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教、教授！"我急刹车，笔记撒了一地。

　　欧文弯腰帮我捡起笔记，金眸中带着疲惫却温暖的笑意："跑这么急，是要去拯救世界吗？"

　　我手足无措地接过笔记，发现他风衣下摆沾着可疑的暗红色痕迹："您受伤了？"

　　"地狱边境的火山灰而已。"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明天考试别紧张。"他俯身在我耳边低语，"我在审判庭老地方等你。"

　　这句近乎承诺的话语让我整晚都无法平静。第二天考场上，当我翻开试卷，发现最后一道大题赫然是《论混血种的管理》时，差点笑出声来——这正是我和欧文初次交锋的议题。

　　交卷铃响起时，凯恩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但这一次，我只是平静地回以微笑。因为我知道，无论考试成绩如何，我早已赢得了最珍贵的认可。

　　走出考场时，夕阳将学院城的尖塔染成金色。我看到欧文站在广场中央的喷泉边，六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没有说话，只是向我伸出手——就像那个带我来这里的雨夜一样。

　　这一次，我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只手。无论前方是天堂还是地狱，我知道，我们终将并肩而行。
　　.
　　“安格斯，安格斯，你知道吗？马上可以选择阵营了！”格伦兴冲冲的跑来告诉我，“你想要入户天堂还是地狱啊？”

　　我摇摇头，我还没有想好，欧文是天堂的办公职员，但是天堂的敌意对于一个有着人类混血的魅魔还是太大了，我没有办法和欧文一样留在天堂，但是地狱也不熟悉。

　　“我打算入户天堂了。”格伦笑呵呵的说，这可是让我吃了一惊。我以为他在天堂收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会想要回到地狱呢。

　　“啊？”我惊呆了。但是格伦解释说天堂有基本保障制度，他家之前在地狱做生意赔本没钱了，打算在天堂开家小餐厅。我听了格伦的话，决定找欧文问问选择阵营的事情。

　　我抱着满腹疑问来到审判厅，欧文正在整理一摞厚厚的卷宗。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说："来得正好，帮我把这些案例按年份分类。"

　　"教授......"我犹豫地站在门口，"关于选择阵营的事......"

　　欧文的羽毛笔顿了一下。他放下文件，示意我坐下："学院里已经有人选择阵营了吗？"
　　我点点头，把格伦的选择和理由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欧文听完，若有所思地转动手中的羽毛笔。

　　"安格斯，"他突然问，"你觉得我在审判厅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我摇摇头。

　　"明年你可以试试申请到地狱的交换学习，现在天堂和地狱双方正在建交。"欧文的声音很轻，"不是所有混血都适合立刻站队。"他指向窗外，"看到那些云了吗？有时候停留在中间地带，反而能看得更清楚。"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学院城上空的白云正缓缓流动，在夕阳下染成金红。

　　"可是......期限只有三个月......"我小声说，学院发公告了，想要办理的要在三个月内提交申请，格伦说这种办理每年都有，一年开放一次，不着急的的可以等到明年，或者再等几年。

　　但是有了天堂的户口，我可以领取助学金了，不用再花欧文的钱了。但是欧文根本不介意我花他的钱，也帮我预付了后面的学费。

　　欧文突然笑了："谁说的？"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推给我，"《特殊延期条例》第13条：未满百岁的混血种可申请延期选择，最长三百年。"

　　我瞪大眼睛看着文件上闪光的条文："那......我可以到地狱上学，两边都看看，或者干脆不选择？"

　　欧文的表情微妙地变了。他起身走到窗前，六翼在背后微微收拢："可以。"他的声音几乎融在风里，"还记得咖啡厅的艾琳吗？她就没有选择。"

　　我没有追问。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这个安静的傍晚，我突然明白——有些选择不必急于一时，就像欧文说的，有时候停留在中间地带，反而能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方向。

　　"下周开始，"欧文突然说，"你可以来审判厅档案室实习。那里有所有关于阵营选择的案例记录。"

　　我惊喜地抬头，看到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慢慢看，不着急。反正......"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我枕边的羽毛胸针，"审判厅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离开时，我回头望了一眼。欧文站在窗边的剪影挺拔如松，六翼边缘镀着一层金边。我知道，无论最终选择哪条路，至少此刻，我已经找到了停泊的港湾。

　　期末考试结束后的第三天，我抱着厚厚一叠档案来到欧文的私人书房。推开门时，发现他正站在梯子上整理书架，六翼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

　　"教授，这些是您要的边境贸易纠纷案例。"我把文件放在茶几上，却不小心碰倒了一个小巧的沙漏。银色的沙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倒流回了上半部分。

　　欧文从梯子上跳下来，轻巧得像片羽毛："小心点，那是时间沙漏。"他接过沙漏，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用来回溯重要证物的。"

　　"对不起！"我慌忙道歉，却注意到他嘴角的笑意。

　　"坐吧。"欧文指了指窗边的软椅，"既然来了，帮我整理下这些卷宗。"

　　我们就这样并肩工作到傍晚。阳光渐渐西斜，为书房镀上一层金色。欧文工作时很安静，只有羽毛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偶尔我偷瞄他一眼，发现他垂落的淡金色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专心工作。"他突然开口，头也不抬，"第37页的分类错了。"

　　我手忙脚乱地翻回去检查，果然把两个相似的案例搞混了。欧文轻笑一声，伸手过来帮我调整文件顺序。他的袖口擦过我的手臂，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教授......"我鼓起勇气问，"您当初为什么选择天堂？"

　　欧文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放下羽毛笔，望向窗外："因为这里有最好的图书馆。"这个回答明显避重就轻。

　　见我不死心地盯着他，他叹了口气："有时候选择无关对错，只是......"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急忙低头假装整理文件，却把刚分好的顺序又弄乱了。欧文无奈地摇摇头，伸手过来帮我。这次他的手掌完全覆在我的手上，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笨手笨脚的。"他低声说，语气却温柔得不像责备。

　　窗外突然下起太阳雨，雨滴敲打在彩绘玻璃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斑。欧文的手还覆在我的手上，谁都没有动。雨声中，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

　　"教授......"

　　"叫我欧文。"他轻声纠正，"现在不是上课时间。"

　　雨停了，一道彩虹横跨学院城上空。欧文终于收回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烫金封面的厚书递给我："下周开始研究这个。"

　　我接过书，是一本关于混血种管理办法的详细导论，主要内容是介绍混血种在选择阵营之后可以活动的范围和相关福利待遇，以及需要承担的工作和责任，我再翻到扉页，发现扉页上用金色墨水写着："致安格斯——愿你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自己的路。"
　　抬头时，欧文已经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工作，仿佛刚才的温情时刻从未发生。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就像那沙漏里的银沙，看似回到原点，实则每一粒都经历过不一样的旅程。

　　离开时，我在门口回头："欧文......w 明天还能来帮忙吗？"

　　他抬起头，金色的眼眸在暮色中闪闪发亮："随时欢迎，我的小魅魔。"

　　这个新称呼让我耳尖发烫。抱着厚重的法典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突然觉得，或许不急着做选择也不错。毕竟，在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路之前，能有人愿意陪你一起徘徊，已经是莫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