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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我们赖以生存的故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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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时起基地全体进入反攻阶段,匆忙和肃穆成为主基调。
两个信号,空前强烈,分别隶属两只四级怪兽。但它们没有游向任何沿海城市,就在“裂缝”上方徘徊,它们不再以扩张和毁灭作为唯一的编程目的,有什么地方变了。难道它们也感到威胁了吗?
也许这就是终局之战。我直觉般地意识到。不成功便成仁。
“星群重铸者”和“末日回响”都被命令准备出发。但塔利亚打上夹板的半边臂膀,阿尔弗雷德的辐射病……“总是想太多”的评语通常是属于母亲的,她是我们的智囊和稳定我的支柱,大概有其母必有其女。从某种意义上,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永远能在通感中找到她。
我抚摸上胸口的伤疤,和母亲的合照仍扎在记事软板上最显眼的位置,我并起两指最后点一点她的面庞,她柔软的吻落在我脸侧,她的魂灵与我同在。
我也有布鲁斯和其他最好的人们与我同行。他是从阿尔弗雷德的房间出来的,默不作声加入路过的我从电梯走到基地穹顶的正下方,在那里我们又与奥古们回合。身着常服的塔利亚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似乎也猜到些什么,将无不担忧的眼神投向父亲。
人们开始自发向我们聚拢,研究员、技术工和后勤部,他们中有的已经被免除职务,但就像亲眼目睹负责的机甲成为碎片,他们也要追随一个成为定论的无论好坏的结果。迪克挤在人群中并不打眼,但我和布鲁斯同时向他招手,我善解人意地在他犹豫着走过来时移开了眼睛,让他可以被熟悉的布鲁斯护在身边。
“潘尼沃斯将军到!”芭芭拉喊道。
阿尔弗雷德一身战甲从人群自发分开的通道走向我们,他对拉斯点了点头。没有需要赘述的了。
人们没有想到事态是以这种方式迎来转机,他们被阿尔弗雷德的决意牺牲和动员演讲接连触动,并不吝啬钦佩和赞扬,但布鲁斯在我身边似乎要被周围的喝彩和鼓劲溺毙了。我轻轻撞了他一下,我们的肩甲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落下祈求的一眼,但我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耐着性子等待他将自己拾起拼凑,知道这种软弱是理智的他不会容许存在的。
而他没有让我失望。对芭芭拉和塔利亚交代完毕所有事宜,阿尔弗雷德向我们走来,他看见的是一个满怀坚定和理解的布鲁斯,“我的孩子,布鲁斯。我为你感到骄傲。”
奥古们也道过别,塔利亚用力松开了手,她的父亲只当作没看见,和我们站在一处。还是个婴儿起他便竭力令爱女欢笑,现在他最后一次试图逗乐她,“瞧我们统一的团队服装,猜猜是谁没被邀请?”
我愿意去想我素未谋面的父亲也会是这般,但我有的已经够多了。而这么想的不止我一人。
“愤怒一直是我的人生驱动力,瑟茜,但从现在开始,我感激我拥有过的每一事物。”准备就绪时,布鲁斯倏忽开口。他的视线穿过狭小的操作舱,跨越更为广阔的时间和空间,最终迁徙回我的面上如眷家的候鸟,我的全身都像燃着一丛火,纵使即将位于千米之下的深海也无从熄灭。于是他的额头被阿尔弗雷德亲吻后,我也压在他颈后吻一吻他服从垂下的面孔。
“为我们爱的所有人和未来要继续去爱的人。”我告诉他。更多的思绪不必多说他也将在通感中得知。
操作舱被送入机甲中了,两个小时后,机甲被空投进到太平洋底“裂缝”的附近。
阿尔弗雷德最后强调:“这次任务不为战斗,最高事项是投放核弹,我和拉斯将直奔虫洞,你们掩护我们扫清道路上的任何障碍。”
自由下潜十五分钟后,机甲才触及海底,极大的压强以外,我们前进时翻滚起的淤泥使得可见度降到零。
在自动驾驶和卫星导航的帮助下,“星群”和“末日”一前一后向虫洞进发,不过多时,怪兽有所举动了。
“速度非常快!”芭芭拉在指挥室看得清楚,通讯频道里她声嘶力竭,“左边!在你们左边!”
怪兽和机甲撞击的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我感觉被拦腰斩断,至少我们不用再完全用猜来判断怪兽的位置了。尽力摆脱它的途中,我们得知“末日”也迎战到了另一只。
它得是同等级中能力触顶的一只,为保护主体躯体,我们不得不以一边胳膊为代价才甩开它、暂时得到喘息的空隙。痛楚一阵阵席卷过我的脑皮层,我也从头盔内置的通讯器里听到布鲁斯沉重的呼吸,没有时间休整了。
我们试图启动等离子加农炮,但海底的压强使其直接成为累赘,链剑尚且不明是否可以使用,强行打开可能损坏机甲的关节,可我们也别无选择——成功了!
割伤怪兽后,借助它荧蓝色的血液我们看清脚下一处流淌的熔浆,再接再厉,链剑在它后背用力插下,我们将它拖到熔岩上方按下去,怪兽的嚎叫声一改我们在泥潭中作战的混沌。
震动声传来,显示屏上显示出远处靠近“末日”的一个小红点,五级怪兽,出现了。
身后的一股巨力将我们掀翻,分神中苟延残喘的怪兽再度发动攻击。人类驾驶的机甲终究不敌基因造物在水中灵活,以损失了一条腿和链剑为代价,我们才在它面对面全速冲来时将它整个开膛破肚。
但“末日”遇到的麻烦更大,一只四级和五级怪兽分别从两侧攻击,机甲被玩弄于股掌中不得破解之法,通讯器中不断传来的被撞击外壳的砰砰声中,拉斯宣布防御系统崩溃,阿尔弗雷德同时告诉我们和指挥室投弹装置卡住了,他们无法完成投掷。
“我们这就过去帮忙!”布鲁斯的吼声里有哭腔,我也能听到他牙齿上下敲击的咔嗒声。我的心揪作一团:是这样吗?我们的结局就是这般吗?
“不!听我说,瑟莱斯特,‘星群’是核能的!”这次换成他点出来了。我一凛,布鲁斯在我旁边安静下来,我们体会到对方的思想和计划,这时我们似乎也和远处的“末日”形成通感,这是所有残存驾驶员共同的决定,“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祝你们好运。”拉斯说,“确保我女儿和陆上其他人活下来不再需要全靠运气。”
“我们为女士扫清障碍!”阿尔弗雷德喊道。
通讯中断了,片刻之后,核弹被引爆,巨型冲击波将我们推向虫洞之上的崖边,仿佛是来自他们的最后敦促。
我们科学家的研究证明,只有被读取到怪兽的生物特征才能进入“裂缝”,因此我们拖着方才杀死的怪兽的尸体,艰难向虫洞挪动。可就在这时,检测怪兽的信号又滴滴想起来,抵挡住千吨核弹威力的那只五级怪兽挡在我们身前,令我心惊肉跳。这场入侵必须到此为止了,否则在不远的将来我们没有半点胜算。
喷射器被启动了,我们带着怪兽一起扑入无尽的深渊。期间它的爪子在机甲上肆意抠挖蹂躏,传感到身体每个角落的彻骨疼痛外,每个系统通知崩溃的声音都令我心急如焚,有史以来第一次我祈祷坠落能够快些、再快些。只要让我们撑到穿越虫洞,我们就可以启动核反应堆超载程序,炸掉连接我们世界的这条甬道,然后,一切就结束了。无论世界能否恢复,至少在我将死的心智和幻想中,世界会好起来。我知道布鲁斯也想着同样的东西。
突然间有一条硕大的警示语在我们面前的显示屏上闪烁,又一种警报声响起,我却不觉刺耳,用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通讯器里在说的东西:“羽石的氧气管被切断了!”
“不……我没事,我还可以……”我喃喃道,又或者,这只是在我心中这样想的?身体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这是好事,对吗?我感觉不到太多自己了。
布鲁斯,我们是一起的,对吗?
我不会让任何事发生在你身上,瑟茜。没关系了,小老鼠,我可以独自从这里接手,只需要顺势下坠,任何人都会。
刺眼的白色光团包裹住了我。
我们是一起的,我和布鲁斯。这点没错,不应改变。
眩目的白色渐渐散去,它不过来自玻璃窗外投来的日光。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洁白,偶尔有香槟色的点缀,从宴会承包商、策划公司到亲朋好友把府邸的一楼和花园占得满满当当。我已经卸下一半重量的裙摆依然轮廓挺括,穿梭在宾客中而不撞到其中一人的高难度步伐也让我更像一位芭蕾女郎。被迫不时停下和熟识的人闲聊几句,我的视线越过整个舞厅与他找寻来的眼睛交汇,他同样被身边不解风情的人们耽搁住了,但我们都在努力向对方靠近、再靠近一点。我跌进他的怀抱中,而他稳稳接住了我,每一次都是这样,从未改变。
典礼上,他掀开了我眼前一片轻纱的白色,今后的道路上,他让我看清和明悟的还有更多。
我们一起握住餐刀切下一角蛋糕,这份默契是从合力要怪兽好看的时候就培养起来的,互相喂进对方口中的还有我们自己的翻糖小人,这下没有人能够夺走我们属于对方的任何一分了。
余兴派对办得格外成功。作为新婚夫妇的第一支舞后,我换上运动鞋在舞池里又跳了很久,喝了很多杯含羞草后啜饮着气泡水中和,自己都变成一瓶打开后就大吵大闹但冒着幸福泡泡的香槟。布鲁斯的领带扯松了,他不再年轻,面上闪耀的却是属于毕业生或是刚到饮酒年龄的年轻人的鲁莽和满足。
等到将所有人送走,我们终于可以把自己关在仿佛隔绝于世的卧室里,我累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动,摆脱了身上这件华而不实的礼服后直接用丝绸被单裹身。他落在我身上的视线是如此温暖,他的爱让我什么都不担心,哪怕明天的蜜月旅行就会出师不利,但错过一天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有无数的后一天。
我闭上眼睛,倍感安全地坠入模糊的梦中。但我是被麻醉放倒的。
布鲁斯的第一场手术还算成功,医生们尽可能多地移除了癌变的组织,通感余波让我一同经历了浑噩的全程,等待室的门被推开后,我才恍若从炼狱中脱身、回到人间。但天堂注定不是我们的归宿所在。
终于,他受够了。我不想看到病痛夺走他最后的部分,我也不愿加以干涉他的决定,即便这让我心如刀割。签下放弃治疗同意书的那晚,月凉如水,朦胧的夜色中只有他是笃定的,我们仿佛已经活过这一趟生命,没有再需要惧怕的了。
我帮助他躺回我们的床上,这是接受起治疗这两年来的第一次。他背对着我隐入阴影中,不想让腐朽的气息拂过我的面庞,我便靠过去从后面揽住他单薄的胸膛。我将头贴在他的脊背上,这里从来都有我的位置,虚弱的躯体中,他的意志和心跳依然坚定,我调整呼吸,让我们的脉搏和心跳和作一处。
然后,它消失了,他在我怀中化为一捧细沙、一抔黄土。我撩起黑色的面纱,这次不再有人为我拂开眼前的屏障;我脱下手套,没有人再会牵上这双空落的手;我换下衣裙,已经被抽走全身气力,我沉进泛起冥河波纹的床中,他的魂灵会守护和照看我。
我永远都能在通感中找到他。
*
“瑟茜,醒醒。”我的面部麻痹,是长时间俯首挤压和未消化的情绪造成的,粘稠厚重的水液被拨开了,光亮重新照在我身上。迪克在我的办公桌对面重复诉求,大有我再不同意就强制我配合的架势,“已经四天了,你该回家休息调整一下,以及最重要的,去洗个澡。”
我是像别人大多评价的那样倔强难改,但我知道什么时候服软,我拾起大衣和提包在他的监视下投降举起手,向门口走去:“在基地时我竟然没看出来你暴君的潜质。”
“这个么,你要操心的够多了不差一个我。”他面无表情道,毫不留情地对我关紧竞选办公室的大门。
*
少了他,却又多出来另一个。
刚踏入府邸的大门,异样感便攀附上我的后颈,书房里隐隐有细碎的声响传来。我握上了包里的手枪,在扣下保险的最后一秒想起来又到了杰森上门修复机甲的日子。我的脑袋还没从睡梦中完全复原,身体却已经过度反应,再度论证了控枪法案的重要性。之后的宣传活动中要不要进一步明确我在这方面的立场?最为容易受到枪支暴力伤害的妇女和儿童……加大对未成年人和单亲母亲的福利?
思考中,我脱下了大衣,将手中图样温馨的纸盒放在厨房台面上,我试图在冰箱里找到合适的食物招待他,不出意料和几瓶苏打水和调料面面相觑。
“晚上好,女士。”杰森在离开之前过来和我打个招呼,我假装自己没有任何无米之炊的烦恼,转身时丝滑地将冰箱门掩上,但整个都空荡荡的厨房骗不了人,我们之间台面上的蛋糕盒也格外瞩目,他读到了上面“康迪烘焙坊”的字样,“特殊的日子?”
“大概可以这么说吧。”我打开纸盒,深吸一口肉桂和香草糖霜的香气,“来一块吗?”
他没有拒绝,我切下一角递给他,自己只抹一点奶油霜送进嘴里。我能看出来他忧心忡忡想说些什么,糖油混合物的慰藉下也许能让他更好开口,我选择相信我和布鲁斯最爱的这款蛋糕的魅力。
我没有催促,只默默在平和安全的环境中发挥陪伴作用,他咬着叉子不多时便放松下来,“……贫民窟最近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打探当年怪兽袭击的详情;街道上偶尔能见到怪兽崇拜者给孩子分发糖果和传单,那些人简直就像卖饼干的童子军,只不过两方身份调换了个个儿;甚至有人混进了怪兽幸存者匿名互助会打探消息,真令人作呕。”
他看上去想在地上啐一口,但忍住了,叉子闷闷不乐地戳碎湿润的蛋糕体,“有些风声传到奥斯瓦尔德意图复刻当年的惨剧,信仰怪兽和他的都将得到庇佑,在重新洗牌后的世界于更高的位置有一席之地。”
“你是怎么看的?”我反问回去,注意观察他的神情。
“狗屁!都是狗屁!”他突然间爆发了,用力往嘴里塞着蛋糕,但眼泪还是颗颗溢出,“如果他和他的怪兽真是像说的那样全心全意为我们谋求福祉,那么整条犯罪巷为什么只活下来我一个?其余人死亡前的挣扎和痛苦又算什么?他用比转世更为恶劣的说辞哄骗我们,造物主情结、上帝情结什么的,他才是应该被刺杀的那个!”
三件事:其一,就算有演戏的成分,他的真实所想应当也不差多少。他可以从我打压对手中让家园不再被玷污,透露给我消息是两方受益;其二,安排“刺杀”再度被证明是绝妙的计划,天然就收割中立者的同情心;最后,虽然是杰森口误,但是“造物主”这个名词还是让我心中一动,被他招募的那几个前研究员确实可以被套进疯狂科学家的模版中。
“我会留意蛛丝马迹的。”我站起身,找出一只盘子额外切出一块蛋糕来,其余都装在原本的盒子里给他带走,“竞选进入了白热化,被奥斯瓦尔德插手,贫民窟恐怕这段时间不会多太平,如果你需要任何东西,或者是一个避风头的地方,都过来找我,好吗?我还需要我的小修理工确保我的机甲上够了润滑,能时不时检查一番呢。”我又递给他两张纸钞,收买信息的满足和给小辈花钱的乐趣交织,“司机送你回去的路上去买点晚餐。”
*
总是那些被世界痛击的落水狗决定站出来,即便一无所知自己是否能承受住。
舱盖弹开了,大团潮湿的空气扑在我的脸上勒令尽快清醒,湛蓝的天空是我眼中唯一的事物,它被直升机的旋翼割开时,我意识到自己躺在逃生舱中,已然安全回到地表。布鲁斯独自驾驶“星群重铸者”,她的核反应堆被引爆了,“裂缝”因此被封上。
我立刻驱动还无力的四肢站起身。被无悲无喜的海平面环绕,我的心中却翻滚着众多情绪和想法,但我不敢承认自己在期待又在恐惧什么,似乎只在心里想想都将成谶。
绿色的追踪颜料从我逃生舱周围的漂浮袋下渗出,我到处寻找相同的颜色,充沛的水气也漫上我的眼睛,“指挥室!”
“还在追踪信号。”在芭芭拉之后一阵海浪翻扑的声音简直是救星。
不管指挥室还有什么指令,我跳进水里向布鲁斯的逃生舱游去。它被烧得颜色凄惨,外表也是坑坑洼洼,来不及庆幸依然得以将他送回我身边,我手动拉开卡住的舱盖,他就静静地躺在里面,不作声响、没有举动。
“指挥室?”我听见自己颤抖的问询,双腿勾住舱体的两边,我弯下腰努力将他拖出来,“脉搏……我摸不到他的脉搏。”
坚固的作战服让我无法施展心肺复苏,恨恨砸了一下舱体后我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基地派出的直升飞机在我的头顶盘旋,芭芭拉也试图用传感器故障来安慰我,但我该怎样面对留我孤身一人的世界?它被我们所拯救,却也夺走我最后拥有的。我用力搂着他,从头到脚、从外到内都被汹涌的情绪撕扯。
“太紧了。”他的喉咙在我颈边轻轻震动,我最开始几乎以为是一阵轻风,但确确实实是他的声音传来,“照这样我大概另有死因。”
我破涕为笑,或许真的喷出来了些唾沫,但我才不管呢,继续用力将他抱进怀里,蹭到他身上就当是对我胆战心惊一遭的补偿。然后我好好看着他,他清晰而蕴含生命的面孔,他额角干涸的伤口、水色的眼睛和失血淡粉的唇。
通讯的另一边,芭芭拉在向基地全体宣布:“这里是芭芭拉·戈登准尉,‘裂缝’被封死了,归零战事钟!”
布鲁斯顶在我的额头上,也许是只剩对方漂洋在大海上给了我勇气,这是个新世界了,不是吗?我可以别无所虑地尽力取得渴望的一切,“我想吻你,但我不想被抓拍到并和那张背景故事令人忧虑的‘胜利之吻’相提并论。”
“作战服沾水打滑。”他告诉我,眨眨眼睛。
我们一同跌入水中,仿佛身陷一场黑白无声电影。不受任何干扰、所有忧虑也抛之脑后,他吻上我的唇,从我们触碰的这一点开始,色彩重新晕染开来,我们的眼中不再暗淡无光,一切感官已是簇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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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小束火苗在我手下跃跃欲试地跳动,它的颜色炙烤着我的掌心,令我心中的刺痛终于找到实体。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没有开灯的室内只有蛋糕上这支蜡烛的微弱光芒,我向前靠了靠,另一边他的面孔也凑近过来,胡萝卜蛋糕上面的奶油因为久置发硬了,倒像起来最后一战结束后不久,他三十岁生日时我们充作蛋糕的菠萝包的色泽。
三,二,一。吹灭。
你许了什么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了,不是吗?
无论如何它都不会应验了,又有何妨?我许愿你回到我身边。
忌日快乐,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