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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羊入虎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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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的轿撵上。
苏沐欢轻车熟路的找到她的位置,席地而坐,“下次能给臣妾备一个软垫?”
“每次都坐毯子上,不舒服。”
皇甫狰轻轻拍了拍身侧空位,“过来。”
苏沐欢身子往前倾,想起身,但转念一想,立马又坐回来,“臣妾坐这儿就好。”
自从丽妃颁布了下一年后宫份例减半后,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里投掷了一块巨石,激得后宫暗潮涌动。
如今丽妃风头正盛,她们都不敢拿丽妃如何,亦不敢在丽妃造次。
本以为她们会集体对付丽妃。
结果……
她们集火对付的是苏沐欢,专挑软柿子捏。
苏沐欢郁闷不已,偏偏这主意还是她想的。
她怎么能迁怒于丽妃呢?
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实力不济。
“陛下,臣妾这两日能暂住在泰来殿吗?”
皇甫狰本是在看折子,听到苏沐欢这话,他眉眼明显上扬了一下,而后迅猛的恢复如常,快的任何人都没法他的心思。
“你当泰来殿是什么地方?”皇甫狰一本正经的看着手中折子,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苏沐欢,说话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淡漠,“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如孤这个皇帝,给你当。”
“不给住就不给住,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苏沐欢娇唇微微嘟起,小声嘀咕着,“你以为我稀罕住你那儿!”
实在不行,她就厚着脸皮去永惠殿蹭住。
“老实在永瘦宫待着。”
“恩?”苏沐欢美眸诧异,自我怀疑着,难道她刚才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皇甫狰合上折子,伸手,在她后脑勺重重敲了一下,“听话,老实在永瘦宫待着。”
“皇甫狰!”苏沐欢双手抚着被他敲疼处,横眉怒瞪,“脑子不能随便敲!”
“敲笨了,你负责吗?”
“什么坏习惯!”
“没大没小,没规矩!”皇甫狰心虚垂眸,将手中的折子再度打开,假装忙碌,“孤,就该罚你……”
这“你”字话音还未落下,周围一切就突然凝固起来,待他在缓过神来,眼前的娇人儿就似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安静的坐在原地,吃着果脯。
他那如星海般浩瀚深邃的眸子里闪过点点笑意,垂眸,抿嘴偷笑。
苏沐欢手指捏着果脯往嘴里送,抬眸的瞬间,恰好撞见皇甫狰扬起的嘴角,她没忍住好奇心,凑过去,看向奏折,“这里面写了什么?”
“啪!”
皇甫狰重重合上奏折,板着脸,“苏沐欢,你逾矩了。”
“这些字都和鬼画符一样,鬼才看得懂。”
提到字,苏沐欢眼珠子灵活一转,“陛下,我的那套算账方法是不是可以普及全国?”
“你当真愿意?”皇甫狰神色严肃,“要知道,这算法是你发明的,若是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你便能控制许多东西。”
“我要控制什么?”苏沐欢果断摇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明明是利国利民的事情,我为何不推广?”
“再说,这算法又不是我发明的。”
她这也算是慷他人之慨。
她想起古时候的稷下学院,心里面忍不住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陛下,您不觉得来学算法的这一批书生,都挺有才华的。”
“他们中很多人都非世家子弟,无法靠蒙荫获得官位,亦或是举荐,都挺不容易的。”
皇甫狰并未打断苏沐欢,他黑眸微凝,视线落向她那双熠熠生辉的澄澈眼眸,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若是陛下能开放一个地方,广纳天下学子,供他们畅所欲言,交换彼此学习心得,甚至可以对朝政进行辩论……”
苏沐欢将一切可能她觉得有益于齐国发展都说了出来,“当然,最重要的是,在这里,不论出身。”
“你觉得如何?”
“想法不错。”皇甫狰轻笑一声,“可他们又能给孤带来什么?”
“聒噪?”
苏沐欢抿嘴,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文脉。”
“一个国家的灵魂。”
皇甫狰黑瞳一震,这两个词,还是很早以前,给他启蒙的老师提到过。
他亦在母妃口中听到过。
只是,这两眼东西,对于父皇而言,一文不值。
“你觉得,只要有这么一个地方,齐国就会有文脉?有灵魂?”
“不仅仅是要有这么一个地方,还要有一个支持这个地方存在的君王。”
苏沐欢此前从未想过要让皇甫狰当一个明君。
可现在……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安王与皇甫狰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少。
长此以往,只要皇甫狰是一位明君,那么安王定不会再对他起杀意。
皇甫狰说不定便能改变他必死的命运。
“此事难办。”皇甫狰玉眉微皱,思考着可行性,“得耗费多少银子,才能维持这个地方?”
“前期肯定是需要朝廷银子投入,后期……他们可以自给自足。”
“如何自给自足?”
皇甫狰眼底再度闪过诧异,他心中越发好奇,苏沐欢小脑袋瓜里到底还装着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她为何每每都能想到这些他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就和母妃一样,能够未卜先知。
苏沐欢右手食指与拇指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我回去写份计划书,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商议。”
“你意如何?”
“计划书?这又是什么东西?”
苏沐欢重重叹息一声,认真解释着,“就是筹备这个地方所需要的一切流程,咱们可以提前把这些都先预设。”
“届时,只要根据计划书,按部就班,一步一步实行即可。”
“至于银子……”苏沐欢狡黠的笑着,“后宫份例减半,其实可以成为常例。”
“待此番灾情缓和后,其实……可以将闲散的宫人放出去些。”
“看来,你是真不怕挨骂。”
回宫后。
苏沐欢马不停蹄的回到永瘦宫,掏笔正欲大干一场时,便听到春禾一声惊呼,她茫然抬眸,“怎么了?”
“娘娘!”春禾眉眼之内全是惊慌与纠葛,“您、您一路就是这么回来的?”
“昂。”苏沐欢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她的衣裳,并无任何不妥之处,“怎么了?”
“您、您、您自个儿看。”
春禾立马将铜镜取来,正对着苏沐欢摆着。
苏沐欢其实很少用这铜镜,她是真不知道古人是如何能接受铜镜里这般模糊的模样。
她宁可看水中倒影,也不愿意看铜镜。
只是,眼下,她很快便从铜镜里瞧出了端倪。
她的下巴上不知何时沾上了白色的糖粉,而在糖粉的周围是一圈黑色墨迹。
两圈痕迹,异常明显。
苏沐欢只要想到她是顶着这一黑一白的两圈痕迹回来的,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不做他想,这一定是皇甫狰的杰作!
她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里挤出“皇甫狰”三字,似是要将这三字用力咬碎。
她黛眉紧蹙,仔细回忆,想半天都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被皇甫狰画上这一圈的,她气得直磨牙。
想要去找质问皇甫狰,又苦无证据。
她一咬牙,直接回档。
皇甫狰本在书房与兵部的官员正在商讨军费一事,结果一眨眼的功夫,又回到了轿撵之上。
他眼透疑惑,视线落向坐在一侧的苏沐欢,心中暗暗在想,谁人又惹她不快?
苏沐欢想起刚才在轿撵内聊过的书院问题,这是重中之重,不能耽误,故而又旧事重提,走了一遍流程。
好在,皇甫狰对于此事的态度,前后并没有改变。
这期间,她一边聊着书院的未来规划,一双盈盈美眸一边牢牢的盯死皇甫狰,不放过他任何一个动作。
皇甫狰也察觉到了她这一次的异常,“孤的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
皇甫狰视线落向她嘴角沾着的糖粉,并未提醒,而是抬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下巴,“你的规矩都学狗肚子里了?”
“多大人了,吃东西粘的到处都是。”
苏沐欢美眸一滞,立马反应过来,皇甫狰就是趁这时候,将墨渍涂到她下巴上的。
她余光瞥到一侧放着的砚台,食指悄悄一蘸,而后故作关心的轻抚着皇甫狰的额角,“陛下,瞧您日理万机,就连在轿撵里都不忘批阅奏折。”
“这累的都流汗了。”
“臣妾替您擦一擦。”
皇甫狰皱眉,眼中带着迟疑,轿撵之中有冰鉴,他并未觉得热。
但是,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额间,所触之地,引起阵阵酥麻。
这酥麻之感顺着他的经脉缓缓传递至全身,他喉结微微滚动着,垂眸,望着不知何时已经凑入他怀中的娇人儿,“你当真要继续擦下去?”
“怎么?陛下不喜?”
苏沐欢眉眼含笑,眸底透着点点得意,“那没辙。”
“轿撵之中,唯有臣妾。”
“臣妾不为陛下擦汗,还有谁能侍奉陛下。”
皇甫狰低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娇唇,这一次,他没有再开口询问苏沐欢的意见。
而是遵循本能。
心动便立马行动。
他轻车熟路的撬开她的唇,探入芳径,与那心心念念的……交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