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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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主卧，温念栀与宋卿钰面对面坐在大床上。
两人共处一室，宋卿钰却没有旖旎的心思，他虚虚地瞟了一眼女朋友，见她脸上的草莓印不仅没消反而还深了几分，他不禁心头打鼓。
果然下一秒，女朋友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问他：
“男朋友，有件事情你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一下？”
宋卿钰被女朋友问得心头一跳，在其眼神威压之下，他认认真真地思索了良久。
“哪...哪件事？”
他声音里透着一股少见的茫然。
温念栀无奈扶额，深呼吸一口气，接着直奔主题：
“你真是极夜的幕后老板？”
关于极夜，温念栀知道的不多，能了解到的都是他们已经对外公开的信息。
众所周知，极夜老板从不公开露面，内部能见到老板的，基本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高层。
回忆起当日，宋西武在医院说过的话，再结合往日宋卿钰跟她打视频时，漏进来的办公室装修。
反复回忆思索，她心中那个一直盘旋在半空的答案终于落了地：
她签约的极夜，宋卿钰是老板。
带着答案问问题，在见到宋卿钰承认性的点头时，温念栀的心依然凉了半截。
学校放假那日，她去极夜跟经纪人对接了一次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偶然路过茶水间时，听到了关于她的闲话，大致说她是个关系户，靠走后门才被选进极夜的。
手指麻痹的感觉再度袭来，一贯挺直的背脊抖了抖，她嘴唇发白地问他：
“那我能被极夜选中，其中有你的原因吗？”
最初，她在茶水间听到这种闲言的时候，她是愤怒的，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
她知道，刘多言是个恪守原则、看重公平的人。
即使他当天担任了选拔最后一轮的主考官，即使她是他的学生，他依然不可能给她放水，反之对她的考核标准只会更严苛。
所以清晰这点后，她坦然地跟里面的几人打了声招呼，倒了杯热水后，便端杯离开了。
直到那天，宋西武的话使她回味过来流言背后真正的缘由。
忽然，温念栀感觉头顶一痛，飘远的思绪被拢了回去，她抬眸看去，恰好对上宋卿钰盛满郁闷的黑眸。
她的心跳得很快，因为她听到他说：
“温念栀，你本就足够优秀了，不需要我多此一举。”
他唤的，是她的名字，不是女朋友，不是小月亮，而是她本身。
在所有身份之前，她先是温念栀。
温念栀杏眸中漾出一丝笑意，被寒意侵蚀的身体逐渐回暖。
宋卿钰直直地盯着女朋友乌发茂密的头顶，未曾察觉她一闪而过的笑，他摩拳擦掌着，一会儿想上手掰开她的脑袋，好好瞧一瞧里面的构造，一边告诫自己：
这是他选的女朋友！得包容！
脑海里，一时间天人交战。
最后他虽然说服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但不想就这样揭过此事。
他双手叉腰，傲娇地继续道：
“退一万步讲，要是我真给你放水了，你知道后估计能气得一辈子不理我！我傻啊！知道你会生气还去做！”
说罢，宋卿钰转过头去，留给女朋友一面利落分明的侧颜，小嘴继续巴巴道：
“你男朋友我聪明着呢！”
从温念栀的视角看去，男朋友生得俊朗出众，光影在其挺立的五官上交叠流转，一面如油画卷轴，迎着灯明舒展，一面似月下山河，暗涌年少志气。
往下，是暗夜的深渊，堕神在此沉沦入眠，勾勒出欲望最生动的起伏，继续往下，直至寻到怦然跃动的大地脉搏，使她的心动得到了回应。
宋卿钰知道女朋友在看他，暗暗把自己浴袍的领口又扯开了些许：
“女朋友宝宝，看来你对你男朋友——我的了解还不够深入，这样可不行，我会伤心的，不如我们......”
温念栀呼吸一滞，目光不自觉游向他那沉稳健壮的胸膛，光滑弹软的肌理之间，时间结出了新的血肉，旧日伤痕蜿蜒盘踞其中。
刚柔交融的视觉画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欲，在她看失神了的刹那，一股依兰香轻轻撩过她的鼻尖，勾得她一身热气腾涌。
温念栀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
此时此刻，坐在她面前的，哪里是她男朋友，分明是古老神话里擅长蛊惑人心的男妖精！
心神沦陷之际，宋卿钰回头看向她，星光荡漾的桃花眼眼尾处，长睫微颤着投下一道剪影，像是一只在桃花丛中流连忘返的蝴蝶。
花香醉人，男色更迷人心智。
“那个...咳...突然想起来，我澡还没洗，我先去洗澡了”
温念栀几乎是落荒而逃，她踩着发软的步子，踉踉跄跄地躲进浴室里，直至温暖的洗澡水，从头淋下来，她方才回了魂。
拥堵她多日的心事，在男朋友明确的解释里尽数消解。
氤氲的水幕，绵绵不断地淋遍全身，暖了她的身子，也暖了她的心。
最后，她展颜笑了。
另一边主卧，宋卿钰望着女朋友消失的方向，嘴角久久上扬。他哼着歌，躺进被子里，不断变换着网上冲浪时学来的动作。
分别在即，他可要好好勾住女朋友的心才行！
*
“咔嚓——”
浴室的门开了，等候已久的女朋友在一阵云雾缭绕中走出来，宋卿钰赶忙定住动作，侧身单手抻着头，身上的被子堪堪盖到他胸膛处，半遮半掩的，露出一大片男色。
温念栀脚趾蜷起，才平稳下来的心跳，在这样的视觉冲击之下，又一次乱了节奏。
“宝宝~快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宋卿钰笑吟吟地拍了拍他身前的位置，示意她快过去。
温念栀看着他脸上的笑，心里忍不住打颤，脚步很诚实的往门边挪了挪。
“唔——你干嘛？”
身子骤然腾空，温念栀落进男朋友蓄谋已久的怀抱里，本就被浴室水汽润红了的小脸，又添了几分羞涩，她想不通方才还躺在床上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到她跟前了？
“夜深了，老公抱你去床上。”
男朋友磁性又缱绻的低语，一字不落地钻进她耳里，酥酥麻麻的，其中蕴藏着的暧昧，将她的心撩得更乱了。
温念栀嗔了他一眼，莹白的脚趾蜷得更紧了。
白日里听他偶尔自称“老公”，她觉得没什么的，但此时一听，不知怎么的听出了一种奇怪的意味。
怪羞人的。
冷风冬夜，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心跳，静静感受时间的流逝。
分别在即，他们心里都不好受。
但是，他们各自有各自要完成的事情，异地恋无可避免。
忽而，温念栀仰头看宋卿钰，琉璃般的眼眸，在床头睡眠灯的映照下，星光点点。
她对他说：
“哥哥，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犹如乍然划开夜幕的闪电，宋卿钰呼吸一顿，心脏一下接一下的轰隆隆作响。
他的不安全感，都被她看穿了。
宋卿钰鼻尖一酸，抱着她的双臂忍不住再度收紧，脑袋埋进她颈窝里。
“这次异地结束之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温念栀笑笑，确定地“嗯”了一声，亦更用力地去回抱他。
一冷一热的体温差，随着他们渐渐同频的心跳声，慢慢融合到相近的温度。
这夜，他们相拥着，和对方一起聊了许多，有关于宋氏集团的、极夜正在开发中的全息游戏的，也有关于温念栀学业、配音方面的规划的。
天光乍晓时，主卧的说话声才渐渐停息。
眼皮已经困得持续打架，温念栀窝在宋卿钰怀里，又说了一句：
“哥哥，说好了，我们并肩而上，一起去山顶看风景。”
她很确定，异地恋，真正被拉远的只有物理距离，他们的心始终是紧贴在一起的。
女朋友如此坚定的一语，听得宋卿钰整个人里里外外都暖洋洋的，他微微低头，珍惜地亲了一下温念栀的额头，而后将人抱得更紧了，恨不得自己能和她灵魂、血肉都融合在一起。
*
回学校前，温念栀去了一趟南雾的家里。
这段时间，只有温思楠打来几通电话，是真心关心她的近况。
反观温正宁和沈朝云，每一通电话，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帮他们和宋卿钰搭桥，意图获得更多商业利益。
温念栀犹记得，最初他们对她还是一副慈母慈父的姿态，在遭到她屡次拒绝之后，他们便彻底不演了，对她张口就是各种难听的言语。
明明是她最亲密的家人，是可以背靠背相互依靠的至亲，却对她说出了最恶毒的话。
他们说：“过年不回家，还跟男人同居，你不要脸面，我们还要呢！”
他们说：“如果知道你长大了，还这么不懂事，当初我们就不该生下你！”
他们还说：“你自己腾达了，就不知道帮帮家里，多替你弟着想吗？温念栀，你怎么这么自私，我们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生出你这么个不孝女！”
......
最后还是宋卿钰打电话过去从中斡旋，沈朝云、温正宁才真正消停，温念栀得以过了一个平静的好年。
父母这般做派，温念栀从最初的震惊，到最后的麻木，这其中经历的难过、失望、最后皆累积成了能寒进她骨头里的绝望。
由此，温念栀真正下定决定，跟他们划清界限。
宋卿钰不能掀的桌，她来。
从回忆里抽离，温念栀独身一人站在家门口，抬起手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家里的门铃她就是按不下去。
很可笑吧，作为女儿的她，连这边的家门钥匙都没有。
原本，宋卿钰今天是打算跟她一起回来的，但被她拒绝了。
宋卿钰头一次见温念栀摆出如此果决的态度，只好由着她来，不过找了保镖暗中保护她。
“大小姐，您回来了？”
温念栀悬在半空的手还未来得及放下，温家别墅的管家开门迎了出来。
温正宁发达后，就学着其他有钱人，给家里配置了管家和佣人。
夏管家原先是在东桑照顾他们一家人的，后来沈朝云、温思楠过来南雾时，也一并把夏管家带了过来。
时隔数月，夏管家再见温念栀，瞬间笑容满面，欣喜非常，看温念栀的眼神慈爱如初。
“嗯，新年好，夏管家。”
温念栀温和地笑笑，见来人是夏管家，她心间淌过一股暖意。
夏管家是这个家里，除了温思楠之外，待她最真诚和蔼的人。
“新年好，大小姐，快，快进来！外面风大！”
夏管家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热切地迎人往里进。
温念栀进门时，沈朝云刚起床不久，被佣人伺候着用过早餐，正准备出门找朋友打牌，未曾想在玄关处瞧见了许久未见的女儿。
沈朝云目光骤然冷下去，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
“呦，有些人还知道回来呀！我还以为她没把这当家呢！”
温念栀换鞋的动作一顿，之后神色淡然地继续自己的事情，换了鞋，她拖着她带来的空行李箱径直上了二楼，进到自己的小卧室。
沈朝云见自己被女儿无视，面子有些挂不住，眼睛扫向一旁的佣人和夏管家。
佣人和夏管家察觉到女主人此时心情不愉，立即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朝云满意地扬起下巴，快步追去二楼。
上个楼的功夫，沈朝云各种过分的话，像机关枪似的往外蹦。
楼下，夏管家听着女主人难听的话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摆手让其余佣人下去，忙活他们各自的事去了。
二楼，沈朝云一进温念栀的房间，就见人把衣柜里的衣服往行李箱里装。
短短一眼，令本就心底窝了火的沈朝云彻底破防，大骂道：
“一回来跟你妈连招呼都不知道打？还有，你收拾这些做什么？怎么？你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回这个家了？回来就气我，真不懂事！”
越骂心中火越大，沈朝云大步向前，掐住温念栀的胳膊。
隔着几层不算厚的冬衣，温念栀被她掐得眉头紧皱。
在沈朝云当面撕开“和睦一家人”表象的这一刻，温念栀奋力挣开桎梏，把她心中积攒已久的怨气和恨意全部倾吐出来：
“那你们呢？大过年的，轮番电话轰炸我，不停地要跟我吵，开口闭口就是让我为你们和宋卿钰搭桥，一心就想让我从宋卿钰那边拿钱给你们，你们有把我当亲女儿看待吗？”
是啊，她是恨温正宁和沈朝云的。
她恨，他们生为她的父母，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却做不到真的爱她。
她恨，她和温思楠明明都是他们的孩子，却只对她视而不见、不在乎。
她亦恨，他们对她的坏里，总是时不时还掺杂着那么一点点好，让她在希望与失望之间不断被拉扯着。
“你问我为什么过年不过来，我就问你，在这个家里有我的位置吗？回答我，有我的位置吗？”
“谁家女儿回来住客房啊......”
愤怒与委屈在温念栀眼中复杂地缠绕在一起，她满眼红意，说着说着，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温念栀咬紧牙关，挺直背脊，愣是不让眼泪落下来。
沈朝云张张口，最终哑口无言，跟温念栀如出一辙的杏眸里，写满了错愕和心虚，她伸出手，想要拉住女儿的手。
温念栀往后连退好几步，闭上双眼，掩住其中快溢出的痛苦。
“你们要的不是女儿，而是一个能给温思楠，给这个家带来好处的人，而我恰好是这个人罢了。”
从前要她帮忙管教好温思楠，现在是要她献祭自己，来换他们一家三口的荣华富贵。
说到最后，温念栀身体不可自控地颤抖起来，嘴唇被牙齿咬到渗出血丝。
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再挣眼看向沈朝云时，里面是一滩平静到再起不了一点波澜的死水：
“妈，你和爸不爱我，你们并不爱我这个女儿的。”
一字一句，她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明媚骄傲的小月亮，自己也失去了光亮。
看着这副模样的女儿，前所未有的恐惧在沈朝云心中一圈圈不断放大，她感觉她好像要失去她的女儿了。
慌乱失控之间，幼时温念栀软糯糯地窝在她怀里撒娇的情景，跟如今她满目死寂的模样于沈朝云眼中重叠起来。
这一刻的沈朝云才后知后觉，她已经有很多年，都未曾好好关心过她这个女儿了。
在她满目慈爱地注视着、关怀着小儿子温思楠的时候，她的女儿不知何时已经长大了，变成了她不熟悉的模样。
“女儿......”
迟到的愧疚弥漫上她的心头，她再度走过去，温念栀见状立马决绝地往后退。
温念栀望着沈朝云，平静地落下最后一记重锤：
“你们会真心爱着的，是儿子，一个带把的儿子。”
他们也不是真爱温思楠，他们爱的是一个带把的儿子。
在温念栀的记忆中，无论是她的父母，还是她那早逝的爷爷奶奶，都曾有意无意地多次在她耳边提过：
温家，需要一个儿子，一个能传承香火的儿子。
而温念栀作为一个女孩，将来是要嫁人的，最后会是别人家的。
温思楠出生的那天，温念栀在医院里，见到了全家人前所未有的幸福神色。
那是，温念栀不能带给他们的。
争吵不断的家，因为温思楠的降生，仿佛一夜之间，就变得极其和睦温馨，而温念栀在他们之间，地位愈发飘空。
即便如此，她依旧遵从父母的教导，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懂事谦让，事事照顾弟弟。
过年走亲戚，在一票亲戚面前，沈朝云和温正宁也从之前的低眉顺眼，转为抬头挺胸。
而温念栀，依然是被亲戚数落，得不到父母撑腰的透明人。
“既然不爱，过年团圆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对你们有什么影响？”
思绪回笼，一滴清泪从温念栀眼中决堤，她说着，忍不住自嘲地轻笑一声 ，抬手佯作不在意地抹掉脸上的泪痕。
“姐，你别这样说。”
一道少年气十足的声音骤然落下，温念栀、沈朝云看去过。
房门口，站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温思楠。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57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