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这里不让睡觉》此间有松

56、56

　　庄荃恶从胆边生要对棠憎下手，其他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先动这一步。

　　谢胜觉得他们有猫腻，直觉不能久留，当即道：“既然没事，就散了吧。”
　　说罢，他和棠憎转身欲走，又被其他人无声拦住去路。

　　这些人既不想对他们动手，又碍于庄荃，一时气氛僵持不下。
　　庄荃眼珠转了两圈，抬手道：“我们走时也说了，要肃清猫，给同学们报仇，也为了结束这游戏。”

　　庄荃说：“只要你们不是猫，自然可以走。”

　　此话一出，谢胜表情噎住，他还真是猫。

　　庄荃：“你们是猫吗？”

　　余光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谢胜头皮一麻，赶忙按住棠憎，板起嗓子道：“不是。”

　　庄荃看到他僵硬的表情，咧嘴道：“是吗，不过为了服众，可以让我们测试下吗？”
　　“我这刚好有个仪器，可以测出身份。”

　　说着，他看向身后那人手里的东西，谢胜眯眼看去，是一个类似温度计手枪造型的物件。

　　草，不会真有这玩意儿吧！

　　见那人拿着温度计过来，谢胜慌了一瞬，头一次撒谎被拆穿这么快的，他难得微窘。

　　“我们是猫。”
　　棠憎说话的同时，亮出了手里的枪。

　　黑色的枪身散发出冰冷金属的视觉触感，被指向的人后背一凉，脚上丝毫不敢动。

　　“现在，可以让我们走了吗。”

　　在压制性的武器面前，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连庄荃笑容都顿住，惊疑不定的看着棠憎手里的东西。

　　谢胜瞧这玩意儿眼熟，下意识去摸口袋，空的。
　　他想起这枪的属性，顿时觉得棠憎在玩火。

　　“你敢开枪吗。”庄荃说。

　　谢胜心一跳，还来不及阻止，棠憎已经举枪对准天花板，扣动扳机。

　　嘭的一声震天响，所有人下意识捂住耳朵。

　　谢胜离得最近，受到的波及也最大，脑子麻了片刻，脚下多出一人，棠憎扶着脑袋，手边的枪口冒出黑烟，他抬头诧异看来。
　　“怎么回事？”

　　“炸膛了……”谢胜心虚的撇开眼睛。

　　之前被黑猫抓住时，他为了这把枪不落在坏人手里，悄悄启动了自毁装置，这样黑猫就算真抢过去，也不至于用它伤人。

　　这下谢胜算是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方可寻着记忆中的方向，看到了被铁链阻隔开的通道。
　　里面黝黑深长，据说午夜还会发生诡异的啼哭。

　　这处本是学校早年建立前就有的淘汰下来的防空洞，早先被学校当做仓库，后来据说有学生困死在里面过，再后来就一直有闹鬼传说。

　　从此学生们都称这里为‘鬼屋’，之前卢肃和棠憎打赌，就是要在这儿呆一晚。

　　之前为了关卢肃，方可搞到了这里的钥匙，铁锁看起来锈迹斑斑，锁芯转动时有轻微的阻塞感，但还能打开。

　　‘吱呀——’

　　铁门转动，从里面发出幽深的回声。

　　方可点着打火机，勉强照亮一小片空间，摸索着打开照明。

　　太久没用，灯泡接触不良闪烁几秒，才勉勉强强发出暗黄色的光。

　　方可走了大概几十步，周围越发阴冷，后脖颈凉风阵阵，像是有人故意站在她后面呼吸般。

　　她身上汗毛倒竖，迅速扭头，身后空无一物，只看到老旧掉皮的墙面。

　　再转回头，眼前突然多出一人。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女声在地下回荡，因为太空还能听到回声，两两相交更觉恐怖。

　　“别嚎了，是我。”

　　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方可愣了两秒，叫声才渐渐止住，半睁开一只眼睛看去。

　　竟然还真是熟人。

　　头皮到此刻还有发麻的凉感，心脏快要蹦出胸腔，方可没好气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吓人玩？？”

　　而在她对面，正是久未出现的封仄。

　　封仄无奈摊手：“我已经直接站到你面前，谁知道你突然回头了。”

　　方可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最后还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怎么在这儿。”

　　“说来话长，遇到点麻烦。”封仄引她去看背后的铁链，“幸好你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困多久。”

　　方可瞪大眸子：“谁把你绑这儿的？”

　　“……一个疯子。”封仄面上笑嘻嘻的，方可却感觉一丝凉意，在对方的催促声中，来到他身后。

　　这铁链乍看平平无奇，可当她碰上去时，金色的条纹突然显现出来，烫的她手指一颤，与此同时尸横遍野的教学楼中，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动了。

　　“不行，我完全弄不开。”方可轮番尝试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封仄说：“绑我的人为了这一天花了不少心思，怎么可能轻易打开。”

　　“那怎么办？”

　　封仄像是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什么。
　　方可接过才发现这是只笔，正想说这有什么用，直到触及手里，才发觉这笔不同寻常。

　　入手冰凉如玉，通体呈黑金色，笔杆上鎏金暗纹若隐若现，拿到手的一刹那，能感受到强烈的能量波动。

　　“你拿这根笔往里走，面前出现一堵墙后，拧开笔帽在墙上写个字，之后穿过墙，会看到另一个世界，你只需要找到一个黑盒子，带回来就可以。”

　　按照封仄的说法，方可往里又走了百余步，看到面前的墙壁，轻咽口水，一一做了。
　　随着最后一笔落成，这画符般的字闪出金光，又很快隐下去，方可伸手碰了碰，墙面现出一圈波动，好似湖面般。

　　确定没有危险，她才踏进去，睁开眼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顿在原地。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方可才去而复返，只是表情明显没有出发时的轻松，她眉头皱紧，表情还有些呆滞，不过手里成功拿到了黑盒子，交给封仄。

　　手上一松，她余光注意到手心的血迹，应该是盒子上沾的。
　　不止手心，她的脚底都沾满血迹，潮湿黏腻的触感令她一阵恶心。

　　看着封仄从里面取出又一支和方才一般无二的笔后，方可终于忍不住问道：“刚才那到底是什么？”

　　她走入墙壁后就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巷，尸体遍地，穿着扑克组织出任务时特有的黑衣服，显然是两方火拼的结果。

　　封仄口中的黑匣子就在一片血泊中，不知为什么，明明不大，颜色也不出众，可方可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它，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份量不低，表面浅金暗纹涌动。

　　“你不用管。”

　　封仄拿笔轻轻一扫，铁链应声折断，如切豆腐般丝滑流畅。

　　“你去外面等我。”封仄说。

　　方可下意识问道：“你去哪？”

　　“要把这个还回去。”封仄晃了晃黑匣子，走入黑暗。

　　方可在门口等了没多久，封仄就从里面出来了，他对外面天色的变化似乎并不诧异，仰头深深呼吸几息后，才睁开眼。
　　“走吧。”

　　方可：“去哪？”

　　“你救我出来，我肯定是要先还你这个人情。”封仄弯眉笑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看起来像带了层面具，疏离冷淡。

　　和往常的封仄不太一样。
　　方可直觉跟这次关他的人有关。

　　封仄除了开始和方可说的两句话，后面就再未出过声，在黝黑危险的学校闲庭信步般，走得十分轻松。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要带自己去哪，方可还是下意识跟上他步伐。

　　终于走到A栋职工楼后，封仄才停下脚步，转弯拐进去，一路走到二楼，停在一处办公室外。

　　“到了。”
　　他冲方可礼貌告知后，抬手敲门，再推门，动作连贯丝滑，以至于里面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黄毛口齿间带着血肉的抬头看向来人，咽下嘴里的肉块，方可走在后面，进门看到这一幕比她光脚踩血泊还恶心。
　　忍了忍，捂住嘴没吐出声。

　　黄毛看清她后，蹭的站起来，连手里的尸体也不吃了，嘴边血渍呼啦，说话时往外直喷血丝。
　　“你踏马还敢回来！看我不弄死你！！！”

　　说着他刚要冲上来，猝不及防被脚边的椅子绊倒，一头栽到地上，摔倒的时候不知怎么又绊住旁边的电线，他整个人登时一直，三魂都电丢了两魂。
　　祸不单行，偏偏此时实木桌子一角塌陷，整张桌子整个砸到他背上，将刚迷迷糊糊准备爬起来的人狠狠压住，动弹不得。

　　黄毛砸得眼冒金星，只觉喉咙恶心胃里翻涌，刚吃下的东西都要吐出来。

　　“你要亲自动手吗。”封仄看向方可，见她沉默不语，便点点头表示明白，正要回头，方可叫住他。
　　“我来。”

　　方可盯着地上那人的眼睛里带着恨意，一步步走近。

　　封仄绕过她贴心的关好门，给方可留下充足的空间，外面长廊黑漆漆的，他手指无意识的摩擦两下，垂眸点了支烟。

　　零星火光在他眼前照亮，眉骨深邃，眼皮半阖，狭长的睫毛给下眼睑投下一小片浅淡的阴影，很好的遮住了眼中的阴翳，完美如雕像般的面庞透着冷峻。

　　过了不到十分钟，方可从里面出来，随手关上门，后脑靠在门上，只觉鼻间的血腥气怎么都散不掉。

　　“还有没，给我根。”

　　封仄随手将烟头按灭到旁边的铁皮垃圾桶上，摊手：“没了。”

　　说完，他点了点墙边的鞋，示意方可穿上。

　　“哪来的？”方可诧异道，刚才进来时她可没瞧见这鞋。
　　不知怎么，她视线落到封仄指间夹着的来历不明的笔。

　　封仄说：“放心，新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封仄的面色，后面的话方可默默咽回去，穿上鞋后意外的合适。

　　封仄瞧着也挺满意，点头道：“可以，就此我欠你的算还完了。”
　　说罢他转头大步迈开步子。

　　黑夜的长廊中封仄背影宽阔，一双长腿笔直有力，方可下意识追了两步。
　　“你去哪？”

　　“算账。”

　　轻飘飘两个字，夹杂着夜风传入方可耳蜗，接着一个转弯，封仄就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