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所谓猎魔人 ...
-
“该从哪里说起呢？”迦勒自顾自地低语着，他手里牵着盖尔，脚步并不快地和情人一起漫步着。
“我还是从我出生之前的时候讲起好了。”思索了片刻，猎魔人才挠着头对盖尔低声说，“希望你不会觉得太早或者太晚。”
“好，”盖尔的眼睛眯了起来，迦勒对于费伦的所有队友来说都很神秘，尽管猎魔人从未故作玄虚的隐瞒，也基本有问必答，但大家认识的时间还是太短了，特别是对于一对情人来说。
“那是大约距今一百五十多年前，是以昆特历为准的时间来算。”
“处于第三次怪物潮战争的末期……下次我再和你说什么是怪物潮和战争吧，这段历史实在是太长了。
总之是那场战争的末期，昆特大陆满目疮痍，而麦锡想要培养一批猎魔人的心思，达到了顶峰。
他先是回了一趟白鸦葡萄园，从那里拿回了猎魔人杰洛特的笔记，接着根据笔记去寻找不同学派猎魔人的墓地，或者丧生之所。”
“因为在那个时期，猎魔人突变药剂的配方，已经失传了几百年了，麦锡就是已知的，最后一个猎魔人……”
“失传的原因关乎猎魔人的历史，同样也太长了，下回再说吧……”
迦勒牵着盖尔，缓缓地走出末日马戏团的驻地，走向回城的石化蜥蜴门，一路上法师都静静听猎魔人诉说着过去的事。
“麦锡花了大约十年的时间，去收集关于猎魔人突变的碎片信息，试图拼凑配方，又花了几年的时间，辗转不同术士城邦，去拜托术士们根据残卷，复原猎魔人突变药剂的配方。”
“但是得到的答复并不好，不是术士们不肯帮忙，那个时候的麦锡声望很高，朋友也不少，大家都愿意帮忙，但是昆特大陆的生态圈太特殊了。
许多千百年前随处可见的怪物或者草药，现在已经很稀有了，而原本就稀有的材料，可能已经绝种了……
即便是人工培育，效果也不太行，因为昆特大陆甚至很多地方的自然环境，都被永久改变了。”
“忙碌了十多年徒劳无功，麦锡身心疲惫地在一个冬天，决定返回猎魔人狼学派的城堡——凯尔莫罕。”说着迦勒就从自己的领口里，掏出了一条项链给盖尔看。
那是一个狼头徽章，先前佩戴了几十年的那一个送给了扎格，但目前也被锁在冥府里了。现在他拿的这一条，是出来任务前从麦锡的办公室里拿的。
不出意外了话，这条项链也会陪伴自己的下一个几十年或者百年。
盖尔点点头，他认得这条项链，迦勒会把它戴脖子上，又或者系腰带上当装饰，自己为迦勒着甲过，自然认得这条项链。
“很早以前狼派猎魔人每年冬季都是要回凯尔莫罕的，那会让独自流浪的猎魔人，体会难得的温情时刻，我们…都是家人。”
“但是麦锡的这一次返回，距离他上一次，已经间隔快一百年了，其实凯尔莫罕城堡早已是一片废墟，很久很久以前就没有猎魔人回去了……”
盖尔在迦勒的描述下，心中缓缓勾勒出了一个身影，一个面容疲惫，须发皆白的老猎魔人，牵着一匹老马，在大雪纷飞的冬季朝着北方而去。
在路过一个叫科德温行省的边境地区时，发现了一个被怪物屠灭的村子。
老猎魔人进村查看情况，发现全村无一幸免，可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从村子里唯一的深井里，传来了婴儿的声音。
而那个婴儿——就是迦勒。
“……麦锡说那种情况，我根本不可能活着，那可是冬天的北方地区，村子被屠杀的时间至少发生在三天前，但我现在还是活的很健康。”
迦勒一边说着，一边拍拍自己的胸膛，笑容格外自信。
“最后麦锡说他根据现场推测，应该是怪物突破银线防线的时候，全村人都被迫聚集在井边，一起利用枪支武器和牛车之类的障碍物抵抗。”
“而我的亲人在这个期间，把我放在了空木桶里，沉到了井洞里，总之我就这么躺在木桶里，奇迹般的活到了麦锡把我连着桶给拎了上来。”
“麦锡他说一开始以为我是个尸婴或者其他什么邪门东西，结果我是个活着的人类婴儿，幸好他没有因为怕麻烦而直接离去……”
多出来的一个婴儿，让老猎魔人返‘家’的行程，多了个十分艰巨的任务，那就是把婴儿养活。
而就在老猎魔人离开那个村子的第二个夜晚，倒霉的事发生了，那头名为番茄的代步老马，可能是因为遇到夜袭的怪物受了惊，挣脱缰绳逃跑了，等麦锡带着孩子找到它的时候，番茄的内脏已经全没了。但至少获得了一大块马肉，于是一老一幼便有了肉食。
“后来又走了几个村子，麦锡说都没活人了，有的被怪物吃了，有的应该是听到风声，集体逃难去大城镇了。但他一直没停下脚步地带着我回凯尔莫罕。”
“然后在进入蓝山山脉之前，遇到了在山脚等着他的一位女术士切纳·塔波尔和她的学徒玛德琳。”
“总之她们说，麦锡一位一位的去找人，去复原药剂配方是不现实的，不如先重建凯尔莫罕，再广发信件，把所有的朋友都召集过来一起合作复原，或者就残卷研发出新的配方。”
“凯尔莫罕就此宣布重建了，麦锡的不少朋友过来支援的时候，除了会带物资，也带来了不少路上捡到的其他孤儿，我的兄弟姐妹们……”
接下来迦勒和盖尔说了许多自己童年，成长方面的事。主要是迦勒单方面的说，盖尔单方面的听，比如两岁的时候和莉莉在澡盆里打架，五岁的时候玩雪却抓到了冬眠的剧毒蛇云云……
还有一些盖尔听不太懂的光怪陆离，比如一团大光球，连续一个月给猎魔学徒们讲无聊的睡前故事，也不管孩子们爱不爱听，结果它太亮了根本让人睡不着觉，最后被迦勒拿着木剑给赶走了。
还有长着腿会走路的方形大鸡蛋，每天晚上都会在城堡里到处跑，等等……
童年时期的迦勒，大体上对麦锡有着对父亲般的依赖，到了青少年时期则慢慢转变为了崇拜，盖尔最开始是这样理解着，但坏就坏在……那只要突变成功，就都是同辈兄弟姐妹的猎魔人传统。
“我十多岁的时候，就是…你知道的，到了攻城器械牌该成熟时候的年龄，我就天天梦到麦锡……”
“我偷偷问过其他兄弟，好像只有我的幻想对象不太一样，我也不太敢对外说……”
“刚开始那段时间，我的工程器械牌总是晚上丢失零件，白天魂不守舍，每天的训练频频出错。麦锡还以为我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劝我可以适当放松一下，但我说不出口原因……”
“不过我也找了个其他的借口，偷偷试探过他，还有当时在凯尔莫罕的不同长辈。
他们都说，学徒突变完成以后，就不算是人了，等我成为猎魔人，大可以去付诸实践。”
“其实我都知道，他们是怕青春期少男想不开，特别是那段时间里还需要绝食训练，用身体的痛苦磨练意志，怕我在训练或者突变的过程中，因为感情问题冲动的放弃求生欲。”
“但帮助我挺过去的就是麦锡，我幻想中的麦锡。”迦勒笑地特别不好意思，毕竟麦锡是自己的第一棵树，还全靠着幻想生根发芽。
对养父的亲情，对导师的憧憬，对英雄的崇拜，还有一些有违伦常的禁忌……化作了美好幻想的数年堆积，都在迦勒成为正式猎魔人的那一天，突变为了不可言说的yu望。
猎魔人是种族，是职业。脱胎于人类，近似于人类，又不是人类。适用于人类的伦理，对突变完成的猎魔人其实没多少约束力。仅是从生理上说，猎魔人那带着毒性的特殊血液，就没有血源上的亲缘关系。
“从铁架床上走下来的时候，我满心都是喜悦，同时非常感激最早制定猎魔人同辈论的那个猎魔人。”
“当我突破了辈份伦理和寿命桎梏，我和麦锡的距离就只有年龄的差距。但我是会继续成长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和他的距离会越来越近。”
“但话虽这么说，我突变成功的当晚，就忍不住地找到他，表达了心中的感情，而他也没有拒绝我，他说十几岁的大孩子能藏住什么心事，所有大人都知道，但所有大人都没有去点破。”
“他以为我藏不了多久，却没想到我忍耐了好几年，直到选择了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所以从我突变成功的那天晚上开始，我和麦锡就一直在一起了！”迦勒笑着说出了最后的结束语，完全没注意到盖尔变得古怪的脸色。
可怜的盖尔大法师，已经拿自己和伊尔明斯特，或者凯尔本·黑杖，来类比迦勒和麦锡了，然后盖尔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这太可怕了！
“所以…你和麦锡，差了五百多岁？”盖尔晕乎乎地问着。
迦勒点点头，非常乐观的说:“对啊，才五百多岁呢，我二十岁的时候，很多人还无法接受这件事呢，但是当我一百岁的时候，身边人再无法接受，也只能接受了。”
盖尔掐了掐自己的眉心，突然觉得自己和迦勒、迦勒和阿斯代伦、迦勒和伊兹的年龄差，似乎也不是问题了，虽然自己确实是几人中最年轻的，还是寿命最短的人类，但这相对于自己的魔法造诣来说问题不大。
而有了盖尔的提问，迦勒也才突然反应过来，看似最聪明和博学的法师，才是自己的森林里，最年轻的那一颗幼苗。
猎魔人的脚步停下了，盖尔不解地也停下了，并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想抱抱你，”迦勒很认真地说，并当场给了盖尔一个拥抱和脸颊吻。
这大街上突然的亲吻，自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侧目，盖尔也不由的下意识拉了拉自己的兜帽，遮住自己发红的脸颊。
“你怎么突然间……”大法师说不出评价迦勒行为的话来，只能低头绕过了猎魔人，继续往前走。
但迦勒可没想着放过盖尔，当下又把法师给拦住了。
两人此时正路过博城下城区的某处城市广场，不远处还挂着酿酒师公会品酒节的横幅，不少好酒的博德人，大部分是矮人正聚集于附近，捧着酒杯或品味或畅饮，酒香飘散在四周微微醺人。
迦勒没急着开口，他伸手抚摸上了盖尔的左侧脸颊，接着是盖尔的左耳垂，及耳垂之上的银星耳饰。
这个耳饰是密斯特拉女神的圣徽，尽管从林地到博德之门的这一路上，盖尔一直表现的对女神略有怨怼，但他可从未摘下过这个圣徽。
“盖尔……”猎魔人轻声说，“我都感知到了。”
迦勒说的是先前用神术，感知盖尔记忆及内心深处想法的事。
“关于你的野心，对不起，我放不下麦锡。从我出生开始，就与他相伴，我对他的感情恐怕远远不止爱情……”
盖尔叹了口气，这一路散步进城途中，光是听迦勒自述时的语气，他就知道这位‘麦锡’不是自己的情敌。因为迦勒和麦锡的感情太复杂了，爱情反而只是其中的点缀和调剂。
就是这种感情下的打牌，还是难以接受……，保守的盖尔没忍住心中的腹诽，不过他没来得及想第二句，猎魔人就强硬地捧起了法师的脸，要求法师直视自己的黄色猫瞳。
“盖尔，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一路上其实都没有放弃过对魔网的信仰。”迦勒没有说‘密斯特拉’，尽管在这个世界，魔网等于密斯特拉女神。
“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出生起就觉醒了绝佳的魔法天赋，你是天才法师，与魔网相伴了有生岁月，直到毁灭法球被误打误撞释放出来。”
“……”盖尔保持沉默。
“你和魔网的爱情已经消失，好吧，是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迦勒有些大言不惭地笑了，但也只笑了一下，语气马上就恢复了郑重。“但你与魔网的感情，也和我与麦锡一样，不仅仅只有爱情吧？”
“你甚至选择了穿上魔网长袍，那么请告诉我，伊尔明斯特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吧？”
迦勒不喜欢伊尔明斯特这个老法师，但不喜欢不代表不在意其行为。上一次老法师来找盖尔，带来了压制毁灭法球的法术，让法球可以自由选择自爆的时机，还带来了密斯特拉的神谕。
那么这一次伊尔明斯特派自己的炼金替身壳子来找盖尔，应该也不仅仅只是来给盖尔送装备。
先前盖尔的登神计划和野心，着实分散了不少迦勒的注意力，但如今回想一下，就被猎魔人发现了端倪。
“……”盖尔依旧保持着沉默，又过了一会才说:“伊尔明斯特是来传达第二次女神神谕的。”
“他说，我没必要重复卡尔萨斯的愚行，那顶致命王冠可以成为忠诚的象征，而不是威胁她的武器。”
“她知道了我违抗了她的第一条旨意，但是她不在乎，她让我今天之内，去就近的神龛，给予我最后一次觐见的机会。”
迦勒愣了一下，又看了看现在的天色，“那现在也不早了，我们一起去？我记得这里附近是不是有个风暴海岸圣所，里面几乎涵盖了所有神祇的神龛？”
猎魔人说着便想拉着法师往风暴圣所的方向走，但盖尔却没有第一时间跟上脚步。
“我当时在想，既然我拿到了《卡尔萨斯年鉴》，得到了重铸王冠的条件和方法，那么我想怎么处理王冠，怎么轮得到别人来插手。”
“当时的我，只想重铸王冠然后独占你。”说着盖尔幽怨地瞪了某渣男一眼，“但如今我已经不需要王冠了，那么你说的对，现在也不早了，我们一起去见她吧。”
作者有话说
第210章 所谓猎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