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台班子，但统治星际》从笋长到竹子

3、代码

　　生吞完药片后嗓子难受得紧，过了好一阵，路问夏的脑袋才慢慢地缓过劲来。
　　只是为什么眼前还是有点儿花？
　　“看不清是正常的副作用吗？”路问夏觉得这个叫维拉的邻居应该是挺靠谱的，于是问道。
　　维拉挠挠头：“我没听说还有这个症状啊？你之前也没有，是不是和视觉连接的某个义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啊......”路问夏觉得这具预制尸体似乎没比之前那个猝死的好多少。

　　“算了，我之后再研究好了。”
　　路问夏深呼吸，重新聚焦在眼前如山的代码里，寻找着大树迷宫里的出路。
　　“先解决你头盔的问题。”
　　因为专注的缘故，路问夏的眉头紧锁。
　　“实在修不好没事的。”维拉看着路问夏的模样，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难以跨越的困难，开口安慰。

　　空气很寂静。
　　“马上好。”路问夏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才抽空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实际上，如果只是修复头盔的功能故障，对她来说并不难。
　　路问夏以前可是公司里数一数二的程序员组长，逢年过节要是突然有bug要修复，第一个被打电话的人都是她。

　　路问夏的手指在键盘上流畅地敲击着，眨眼间，头盔的修复工作就基本完成了。
　　只是......
　　似乎在这片代码的森林里，还隐藏什么她未曾注意到的东西。
　　那是属于顶尖程序员的第六感。

　　路问夏的目光在几处代码间来回扫着，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胸前的吊坠。
　　嗯？手感不对。
　　路问夏低头，发现那吊坠和自己原先世界里的不太一样。
　　她带的不是个小行星吊坠么？
　　但这是......U盘？
　　黄色的U盘上，上面有一个黑色的瓢虫图案，颜色非常醒目。
　　但自己有过这个东西吗？
　　路问夏有些恍惚，记忆模糊。

　　路问夏总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和自己曾经的世界有很多相似，又有很多不同。
　　隐隐的，有一些东西在土地下疯狂生长着，似乎要破土而出。

　　刚才药片的药效确实比急救款的好很多，路问夏脑袋清楚了不少。
　　她路问夏这人，最爱刨根问底，最讨厌半途而废。
　　毕竟，半途而废这种做法，是对她能力的最大质疑！

　　漫长的一分钟后，一道灵光在路问夏的脑袋里一闪而过。
　　她奋力将其抓住。
　　等等，这不会是......？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子里冒出来。
　　这个代码不会是一整串代码的冰山一角吧？？

　　这么想着，路问夏手上敲打的动作又流畅起来。
　　之前看的东西已经和路问夏原本的知识融合在一起。
　　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几乎是靠着本能在写代码。

　　声音很快引起了维拉的注意，她饶有兴趣地走了过来。
　　可惜，代码大山让她瞬间晕字。
　　倒是自家邻居表情笃定、神情专注的模样，和平时见到的全然不一样。

　　啪——
　　路问夏敲下最后的回车键，回过头和维拉视线对上。
　　她扯了个笑脸，站起身，挑起眉毛：“你试试。”

　　“啊？你现在怎么更快了？！”
　　维拉看了一眼时钟，此时距离路问夏进门不过才十五分钟。
　　“平时虽然你也特别厉害，但也要差不多半小时吧。”
　　而今天，这......
　　这十五分钟就给她解决了？！

　　“难道是失忆症越严重，脑袋越好使？”维拉猜测道。
　　路问夏：“......”
　　维拉的脑回路挺特别。

　　“是不闪灯了。”维拉看了眼不再闪烁红灯的头盔，将其戴上。
　　维拉将头盔的数据线扯出，与自己的皮下神经接口相连，完成了匹配连接。
　　头盔的系统界面出现在维拉的眼前，只是路问夏看不到。

　　“试试？”路问夏努努嘴。
　　维拉随后按下头盔右后方的按钮，这是此前失灵报错的功能。
　　滴滴——
　　头盔发出正常工作的提示音。下一秒，完整的热成像呈现在她的眼前。
　　“热成像正常了！”
　　路问夏抱胸点头。“嗯哼。”

　　维拉欣喜地赶忙按了其他几个有问题的按钮。
　　“防御和入侵功能也都能正常工作，系统顺滑得简直和新买的一样！”
　　“路......”维拉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连之前用久了的系统卡顿都消失了！”
　　“你再按一下那个......热成像按钮。”路问夏将手放在后脑勺对应的位置，示意维拉。
　　维拉：“啊？”

　　维拉不懂，但她还是照做了。
　　只是按下的一瞬间，维拉就更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
　　路问夏嘴角扬起：“声波成像功能。”
　　“但这不是第二代加钱才能有的功能吗？！”
　　“哦～”路问夏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在代码里已经藏了一小截，原来是方便升级用的，我说怎么这么奇怪呢。”

　　说完，路问夏又仔细地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切，若有所思。
　　“很巧妙的设计，很难发现，但确实在设计上考虑到了更新迭代。”路问夏评价夸奖道。
　　维拉没听懂，但她看路问夏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带着点儿对邻居的崇敬。
　　她感觉眼前的邻居，好像从很厉害的维修师，变成了更天才的存在。

　　“怎么？”路问夏回过神看到维拉的模样，好奇地问道。
　　“你真的帮了我的大忙！我最近手头有些紧，根本拿不出一大笔钱出来维修头盔。”说着维拉叹了口气，“但头盔如果一直是损坏的状态，我就没办法接一些有难度奖金高的任务。”
　　“恶性循环。”
　　“对！真要这么下去，我这本就不高的生活水平就还得再降降了......”
　　“总之，谢了。”她和路问夏真挚道谢，表情虔诚地将完好的头盔放进她的装备储存柜里，“我把钱给你转过去了。”

　　叮——
　　路问夏拿出终端，看到了钱包的温馨提示。
　　「收到来自维拉的打款：+1000星币。」

　　“那个，你别嫌弃少啊。”维拉打完，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虽然市面上都要两倍不止的价格，但我最近真没钱了，之后我会多接两个委托的，然后请你吃饭！”
　　这哪里少了！这已经是她存款的四倍，能买五瓶营养液了！！
　　路问夏摆摆手：“没事。”

　　三秒后，咕咕的声音传来。
　　源头是路问夏的肚子。
　　“......”路问夏想找个地洞钻下去，“要不，你现在就请我吃饭？”
　　“啊？”
　　她继续心虚地解释道：“除了你给我的1000星币，我身上只有250......”

　　“啊？？”饶是本就不富裕的维拉也被路问夏的穷酸震惊了。
　　“你之前不是还赚了点钱吗？去哪儿了？”维拉问道。
　　路问夏撇嘴：“额，关于这个也失忆了。”
　　维拉：“......”

　　“拜托，从第二次协议战争后，饿死已经不流行了......”维拉吐槽道。
　　“第二次协议战争？”
　　路问夏刚想追问，维拉就打断了她。
　　“行了，避免你成为因饿死而成为研究对象，赶紧走吧。”
　　总之，维拉实在看不下去路问夏以饿死为赛博世界的神奇死法，带上钥匙拉她出了门。

　　窗外看到的世界如今真切地展开在了眼前，让路问夏的脚步不自觉顿住。
　　“我带你去伍德星最好的中华料理店吃饭。”维拉笑眯眯地朝东北方向指了一下，咂巴了下嘴，“我最喜欢它家的牛肉米粉。”
　　“好啊。”

　　路问夏发现这条街上有很多小贩，他们黑发棕眸，摊上摆着烤串或是炒饭，香气扑鼻。
　　“这里似乎有很多亚洲餐厅。”路问夏说道。
　　“你连这个也忘了？”维拉挠挠头，但并没有起疑地给路问夏解释道，“这里是滨河市场，算是伍德星里最热闹的市场之一了。只是，因为历史原因，这里都是亚洲店铺。”

　　滨河市场的夜晚尤为热闹，蓝绿色和紫红色的霓虹招牌灯碰撞出融合而冲突的视觉效果。
　　每个店的招牌争先恐后地林立在墙壁之上，营造出了层叠小山的形状。
　　这里的街道很窄，仅有一来一回两条车道。但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类型。街上无论是义肢武器店、诊所旅馆，还是酒吧夜店，都齐全得很。

　　就是这市场的卫生条件无法恭维——
　　人们在街边接吻睡觉发疯，老鼠在路灯下跑酷觅食打架。
　　如果她随便走进一家便利店的话，还能发现有拿着啤酒的醉汉和拿着武器的纹身□□互相虎视眈眈。

　　“这也是......正常的嘛？”路问夏撞了撞维拉的肩膀。
　　“嗯，最好别管他们，你这小身板遇到火拼，肯定最先挂了。”
　　维拉的话实在，但扎心。
　　路问夏无法反驳：“......”

　　路问夏在路上走着，继续观察着这个世界。
　　可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嘶——”路问夏朝维拉示意，“这也是正常的吗？”
　　维拉顺着路问夏所示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暴露的红头发肌肉帅哥主动朝路问夏抛媚眼。
　　“来玩嘛？”
　　他身边还稀稀落落站着另外几个不同种族不同类型的男人，都是一副似醉非醉的迷离模样，动作都是明晃晃的勾引。
　　路问夏：“......”

　　她抬头，显眼的粉色灯光下映入眼帘。
　　光太亮，路问夏得微眯起眼睛，才总算看见了这家店的名字——天上温柔乡。
　　又低头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以及身后的写着「欢迎来温柔乡一夜春风」的招牌，心中了然。
　　天！果然是很新潮的赛博新世界，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维拉也反应了过来，语气一点儿也不惊讶。
　　“哦，这里是个鸭子店，周末生意还不错的，但今天周三，就没什么人。”
　　维拉看路问夏一直盯着看，以为是想进去。
　　“就是他们家挺贵的，以路你现在的钱包，可能进不去。要我说，这温柔乡老板该多有钱啊！”
　　“有钱人就不能多我一个么......”

　　一分钱难倒路问夏！
　　于是，路问夏一脸正气地朝那帅哥伸出右手掌，拒绝道：“不了。”
　　她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花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