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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安能辨狗儿 ...

  •   她捕捉到某种危机,正要起身,赵晚站起身,摇摇晃晃,跪在她跟前。

      “不对,”他轻声道,“这样下去,也不是我要的东西。”

      她攥住腕上终端。

      赵晚抓住她的手,自下而上找她眼睛:“你到底,喜欢怎样的长久?”

      陈西又迷蒙地看他,试着抽出自己的手。

      未能如愿。

      赵晚耐性全无,自剥了羊皮,流着猩红的血,直逼上来。

      她碰一碰他的头发。

      有一点累,更多是烦。

      “你问多少回了?”她问道,面上是薄薄一点倦,“我从来都不答你吗?”

      她的手扣在住他命门,稍低头,和他拉近些距离。

      “你几时放我出去?”

      “名字已经想起来,再来几次,我自己就真出去了。”

      “眼下放手,算你戴罪立功。”

      “还是说,你真要把我得罪死?”

      *

      甲乙丙抬头看一眼卧病在床的二一三,踹了一脚地上赵晚,盯着那只二一三唤“咪咪”的猫。

      “咪咪”舔了舔爪子,喵一声。

      甲乙丙听见它喵的是【事情顺利得很。】

      他一指床榻,再一指赵晚,两手一摊歪过头。

      意思是——顺利在哪?

      咪咪猫叫道:【我既能进来说话了,她便是快赢了。】

      甲乙丙气得原地翻了个面,拿手点着二一三,没等他点出个什么一二三四。

      咪咪道:【我既能进来了,你也张开你那尊口试试?】

      甲乙丙一愣,惶惶张开嘴,生涩地、疼痛地:“她几时醒?”

      咪咪:【很快,我来想办法。】

      猫跳上赵晚的头,拿爪子在赵晚额头画上田字格,短促地叫唤一声,跳到了二一三身上。

      它低头瞧着她,瞧着瞧着,将猫脑袋抵上了她的脖子。

      *

      “她几时醒?”乔澜起问这不请自来的医士。

      苍白削瘦的医士诊着少女的脉,道:“暂死不了,至于醒,难说。”

      乔澜起将师妹的手揣回怀里,抬眼看她,不语。

      阙碧笑一笑,她很久不笑了,此时露出的笑脸也假,挂在脸上,欲掉不掉:“我怎知你们会到邱老庄来,我与陈道友约定共探秘境,探的可不是这的秘境。”

      乔澜起:“扶生门阙碧?你是那医好她灵脉的修士?”

      阙碧:“是呢,只是,几月不见,她怎比我救她时还狼狈。”

      乔澜起:“你怎知师妹在此处?”

      阙碧:“是她回信告知我的。”

      乔澜起:“她说的?”

      阙碧:“怎么,她没和你说,那也不关我事,等她醒来,你自问罢。”

      乔澜起:“你有法子唤醒她?”

      阙碧:“本来没有,但——”

      她环视这平平无奇的屋舍,视线落向角落紧闭着的门,意有所指地看乔澜起:“我记得,剑宗是名门正派?”

      乔澜起多日未眠,抬眼瞧她,眸光冷冽:“道友但说无妨。”

      阙碧眼中显出新奇:“你无缘无故抓这许多人,没人找上门来?”

      乔澜起心下戒备,提气防这医修发难:“你唤醒师妹的法子和这有关?”

      阙碧垂下眼:“要用那些早早被掳去秘境的人布阵,不然进不去”

      乔澜起陡然看到希望,急问道:“进去?你能送人进秘境?那你可否送我入秘境?”

      阙碧看他一眼,颇不解:“你进去做甚,搭上一个不够,再折一个?”

      乔澜起:“你的意思是你进去便能全须而退?”

      阙碧:“是。”

      乔澜起:“你知邱老庄这桩子事的底细?”

      阙碧:“一清二楚。”

      乔澜起不由道:“为何?”

      阙碧站起身:“带我去见那些你抓来的人。”

      乔澜起推开房门,引阙碧见房内地上、床上、桌上、椅上的人,这几日,凡是他多方查证被掉过包的人,他都寻隙将人带回来。

      这些人满满攒了一屋子。

      瞧着极热闹。

      阙碧正要说话。

      却见乔澜起反身出了门,未关房门,而是推开了过道另一侧、对开的另一扇门。

      然后是第三扇,第四扇。

      阙碧愕然。

      看着这些门内堆叠的人影,门内众人俱昏睡不醒,维生术法照亮整间屋子。

      乔澜起抱着陈西又,背靠走廊的墙,一脚阻住要关的门扇,问她:“这些人够吗?”

      他问得很认真。

      阙碧不知为何,打了个冷战。

      *

      “往后,陈小姐便是公子的陪玩了。”

      “陪玩?夫人吩咐的?夫人怎么总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前儿还说府里一股小孩味,不能再多一个十岁下的孩童呢。”

      “说是公子想要个玩伴,便破例放进来一个。”

      “公子想要,那,”婢女放轻声音,“这是哪家的孩子?”

      “谁知道呢,也不管谁家的,今日往后便是赵府的小姐了。”婢女蹲下身子,和牵着的孩子对上视线。

      “呀,生得真灵,”她笑吟吟的,拿手贴陈西又的脸,“往后有什么吃不惯住不惯的,都和奴婢说。”

      陈西又慢眨眼睛,轻轻对她笑。

      “哎呀,这,”另个婢女也弯下腰,发间绢花花蕊轻颤,“太漂亮了,又这么乖,今年几岁?”

      “打听这么多?夫人还没见过呢,还不紧着将人送去夫人跟前过目?”

      “那可不能了,”婢女摸摸陈西又发顶,“夫人才叫公子进去玩,一时半会儿不见人的。”

      “我们是进不去,她应是能进的?她不是公子的陪玩?陪玩不正是做这个的?”

      “也是,”婢女点点头,牵起陈西又的手,交代道,“进去见到夫人,问赵夫人好,见着公子,问公子好,问你问题就答,答完要你出来,就出来,要你陪着玩,就同着一起玩,记得听夫人和公子的话,懂得吗?”

      陈西又一一听过,点头。

      婢女笑起来,抱她过门槛,自己站在槛外,叮嘱她:“直走,进门,打了帘往里走,三间屋子后,怎么也该见着人了,大的是夫人,小的是公子,可记住了?”

      陈西又站在门槛内,仰着头听。

      领她进来的婢女笑道:“她便是记错了又有什么要紧,谁舍得为难她?”

      另个婢女便笑,啐她,“谁教你这么做事的?”又对着陈西又道,“可别听她的,好好记,记住了么?”

      陈西又点头。

      婢女拍她肩膀:“去罢,莫怕,回来叫后厨给你雕萝卜花玩。”

      陈西又就这样,迈着短短的腿,还没院里假石头高的,进屋子去了。

      婢女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夫人陪公子的时候,总不许我们侍候。”

      “夫人不是说过,辛苦生下来的小孩,不逗回本怎么能行?”

      “逗归逗,也留人侍奉啊,小孩可闹人,累着夫人怎么办?”

      “怎么不见你忧心公子?”

      “公子皮实啊,有什么好忧心的……”

      声音渐远,听不清了。

      陈西又脑中有个一忽儿过去的念头,只要用上——就能听清。

      用上……用上什么?

      不等她想好。

      她已经拨开帘子,走过一间屋子,听到了公子和夫人的声音。

      夫人的声音慵然,带午睡方醒的懒:“谁?不是说不许进?快着些出去,扰了我和我儿共享天伦,要你们好看的。”

      陈西又小心翼翼行礼。

      “夫人好,”她扫到坐在地上的毛茸茸脑袋,“公子好。”

      “晚儿的陪玩?”夫人想起什么似的,抬手招呼她,“走近些。”

      她挪到夫人跟前,人比塌稍高些,对上的是夫人鱼戏莲花的裙子。

      夫人身上有浓而复杂的香味,闻着令人头晕。

      陈西又盯着裙幅上金色小鱼的眼睛,未抬头。

      夫人像是没看见她,等了又等,“走得这么慢?”她撑着小几坐起来,打翻一杯什么东西,看清她位置,笑了,“啊,我糊涂了,在这?”

      她双手抄过陈西又腋下,将小孩捉上了榻。

      陈西又睁大眼睛,对上一张美得光彩熠熠的脸。

      几上的液体倾倒了,滴滴答答往下流。

      “成色真好,”夫人揽住她,捉了她的手玩,“瞧着就舒心,留下好啦。”

      “来,”她拍拍桌子,沾湿了手,“晚儿,抬头。”

      赵晚抬起头来,小小的脑袋搁在榻上。

      他盯着陈西又。

      陈西又不知他看她的缘由,回看他。

      赵夫人揉捏陈西又的手,“这就是你的陪玩了,嗯,”赵夫人在一阵仿佛回想的沉默中问陈西又,“好孩子,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记性不好,又饮了酒,竟是忘记了。”

      陈西又望进那双直直盯着她、眨也舍不得眨的幽黑眼睛,道:“陈西又。”

      “嗯,这回记住了,”夫人虚虚点着赵晚,“你以后多陪他玩,这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就一个,叫赵晚。”

      陈西又待在赵夫人怀里点头:“是。”

      “然后,晚儿,这是你求来的玩伴,唤陈西又,”赵夫人笑着戳弄她的脸,“她往后归你管。”

      赵晚眼神沉黑。

      赵夫人笑道:“应一声呀。”

      赵晚沉默稍许,忽然道:“汪。”

      陈西又一惊:“啊?”

      赵夫人大笑起来,她抱着陈西又,笑得肩膀颤动,“别怕,别怕,”她拿干的手顺陈西又的头发,“生小孩太痛了,生过后我就不喜欢小孩了,改喜欢小狗,晚儿他啊,是老天赔给我的小狗。”

      “可,可——”

      “可他不像小狗?”夫人自问自答,“急到结巴了,可爱的,可是晚儿就是的,来看哦。”

      赵夫人递出手去,醉眼朦胧地递岔了路:“晚儿,舔干净。”

      赵晚歪头看赵夫人被酒沾湿的手,停了片刻,凑上去,慢慢舔了一口。

      陈西又睁圆了眼睛。

      赵夫人拿手扯赵晚头发:“别咽哦,小狗吃不得酒的。”

      陈西又抱住了赵夫人的手。

      “嗯?怎么了?”赵夫人误会了陈西又的阻拦,“喜欢我?好粘人,”她抬陈西又的脸,仔细打量,“好在漂亮,不然我现在就烦你了。”

      “明明可以捡别人的,我那时为什么要自己生?”赵夫人不解道。

      赵晚仍在慢慢舔去赵夫人手心酒渍。

      赵夫人陡然转了心态,嫌弃道:“痒,真烦。”

      她提起酒壶,照着赵晚的头浇了下去。

      “生你的时候,真的好痛,”她微醺到拿不稳酒壶,壶身一偏,酒水倾入赵晚衣领,“但你最是喜欢阿母了,对不对。”

      赵晚的眉眼沾满酒酒,他抬着眼睛看她,模样很乖,张开嘴,露出小小的、人类的牙齿,发出小狗的动静:“汪。”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2章 安能辨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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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甲流,倒下(我很难解释什么,毕竟我只是一个药瓶 ——2025.12.16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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