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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柳暗花明 ...
邪祟越发靠近,草叶窸窣,仿佛窃窃私语。
风过长廊,似是拈叶来杀。
陈西又推一把修士,独自回头。
修士却不走,他呼吸都快停了,但不走。
“也不用真忘了。”他忽地笑了,似哭非笑的一张脸。
刀飞出去,在邪祟身上崩出串森蓝的火星。
陈西又持剑握好,找了个破绽直冲过去,与邪祟缠斗。
修士铁了心共同对敌,不曾退后半步。
手中刀刃似要劈得卷刃崩裂。
两人使尽浑身解数,落了个壮烈而败的场面。
修士平静地骂。
看见邪祟爬向陈西又,没什么力气。
想着把刀唤回来,也只看见插.进邪祟身子的兵刃晃了晃,脱不得邪祟钳制。
陈西又倒坦然。
有杀伤力的法术早扔过了,余下的术法攒一点,扔一点,烟花似的无甚杀伤力,但还是要扔上一扔,无他,总不能闲着什么也不做。
修士站不起,只灰头土脸地死盯着。
陈西又侧过脸,似乎往他的方向看了,随后她背过他,灵活绕去邪祟身后,往远处没命奔了几步,将两人距离拉开。
修士想怪叫,先前能复活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最后一回了,不甘心烧得他几乎死不瞑目。
呼吸快一阵,慢不下,只愈发地快。
觉得胸膛被砸凹下去一块,伸进去灼烫的铁。
铿——
一条蜘蛛腿跺进石板,立时拔出,石屑纷飞。
陈西又步法一顿,强改了动向,躲过第二下,又见邪祟螯牙大张,一团蛛丝喷了来。
心头一紧。
乐剑掷出去,闪身去假山后,一息不到,踩着假山壁登上顶,方迈出两步,邪祟笔直跃至她前路,正要后退,另两条腿逼上来。
腿多真了不起。
陈西又嫌自己浑身破绽,勉力叫回乐剑,乐剑嗡一声,未及到她手上,邪祟却深知时机大过一切,一脚踩下,足肢末端尖锐如刀。
陈西又立马缩手。
哧。
再快也来不及,手心被钉了个正着。
陈西又啧一声,叫了乐剑回来,左手持剑,戳进邪祟幽黑的眼睛。
戳到一半便被某种古怪的力道卡住,用尽力气,骨头和肉几乎拧作一团,青筋跳得作痛,不得存进,邪祟倒是反应过来,另一腿电射而出,戳向她胳膊。
陈西又松了剑躲,几乎将右手扯烂地躲。
这才堪堪保住四肢。
“唔。”血液和灵力的迅速流失让她疲惫得无以言表,精疲力竭也成了好点的处境。
要是城主没有动手脚,也许死了才更好些。
她想。
邪祟一团蛛网喷出,这可是带毒的,陈西又将术法倒出去,两腿一手好一阵倒腾,险些跳到邪祟身上,好悬没跟着假山一样烧出斗大的焦黑。
这最后一下却是无论如何躲不过了。
眼见邪祟螯牙张起咬下。
陈西又稍缩了脖子,有些畏惧又有些无谓地往上看着。
心脏麻如针砭。
冰凉锐物刺入血管。
血温吞地喷出来。
她的内伤严重了太久,大多血都在腹腔和胸腔藏着,只少许血液还在血管奔流,即便是颈部受伤,能失去的血也有限。
她只攥住乐剑,弓了腰往上推,往深里推。
邪祟道:“你死。”
同时有灼热毒汁注入,烫得她险些跳起来。
而后反唇相讥:“我偏不受死。”
脆生生的话,掉地上碎两瓣,日头一照能闪出七种光。
却好像砸得邪祟措手不及。
邪祟的另七条腿抠进地里,绕了陈西又一圈。
腰侧,颈侧,头顶,腿间。
陈西又本就不大能动弹,加上有这八条腿锁住她,如何惊诧,也只略略睁大了眼睛。
邪祟的复眼混乱滚动,顶得乐剑也微微颤动。
好像很疼。
趁它病要它命。
陈西又果断让筋脉灵力倾巢而出。
她无从看到,当然也就不知道别处的事。
另一拨位于城主府地下暗道的修士,借着城主忽然虚弱的伪装,从密密麻麻的邪祟堆里找到了城主,重创了赵城城主。
所有邪祟都晚于赵城城主出生,所有邪祟都蒙赵城城主哺育。
城主遇险,所有邪祟都惶惑。
为何平日里城主府邪祟大嚼城主血肉,从无邪祟惶急?
因为啊因为。
有些孩子总是这样,对外人加诸母亲的伤害敏感万分,却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视而不见,有些时候、只有些时候,不免让人怀疑,究竟是难过母亲受了外人欺侮,还是难过这便宜偏是外人占了,不曾落到自己头上。
好在城主不是个一味付出的母亲。
他懂索取。
他最懂索取。
他知道邪祟们饮他的肉做什么,也知道邪祟们因何而生,他阻不得不过分的,便加了条底线。
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因我的血肉而肥美的蛆虫,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总得在我身边,保护我罢。
你说你不在我身边,那你还活着做什么?
陈西又眼前的八腿邪祟,正被尽孝的责任牢牢箍住,痛不欲生。
不知道前因后果也不妨碍虎口求生。
她将乐剑推到底,见邪祟几无反应,也未丧命,便将手指抠进邪祟螯牙,硬生生救出自己脖子。
再挣了挣右手,拔出乐剑对准钉穿右手手心的足肢砍几下。
闭了闭眼。
将右手硬扯了出来。
血从裂开的指骨间滴滴答答流下来,沿着颤抖不已的指尖往下。
不知邪祟几时便恢复正常,于是一刻不能停,两手持剑,照着邪祟另只复眼捅下去。
灵力缠绕剑身,说凌厉如箭矢实在夸张,但要说霖霖如霏雨,那是很使得的。
细致的灵力使用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即便穷途末路,她也忘不掉。
一剑推到底,劈砍不得。
人却几乎倒进邪祟密实粗短的被毛里。
陈西又稳住身形,将灵识放了点出去,寻它破绽,如同三岁稚童拿了根削尖铅笔找熟睡大人的破绽。
通常来说,即便找到了,一根铅笔也做不得什么。
但那是通常,而有时,异于寻常之事,发生得也不算少。
邪祟将八条腿越抠越紧,几乎抱住自己腹部。
陈西又踹了它好几脚,踹得自己是头晕眼花,几乎难过起来。
邪祟吐出一团蛛丝,像吐出一团凌乱的思绪、不想再理的尘缘。
陈西又拿好乐剑,血从乐剑剑柄一路流到剑身,再流到抵着邪祟头脑缝隙的剑尖上。
她摸着剑身符文。
想不起是抱着什么念头刻的。
也许是想吃核桃方便些?
不管怎么说,她微微喘息着,将邪祟的脑袋撬开了。
灵池干涸得筋脉隐痛,要让外界灵力灌进来,这具破败到底得身体又是不许。
陈西又盯着邪祟敞开的要害。
踩上邪祟的一条腿,将乐剑刺入,拔出,再刺,拔出,再刺。
然后是搅。
邪祟的八条腿狂乱地舞,一腿将她抽了出去,陈西又撞上假山,软扑扑吐出一口血,真觉得自己命若残烛。
邪祟踉跄,喝醉一般腿绊腿。
倒在地上,抽抽着。
陈西又搬起石头砸它。
力气活,有点灵力就不会做这种事。
但没有,也没办法。
陈西又平静地连砸好几下,砸得好像有粘稠的浆液溅到脸上,砸得好像有温热的液体流下面庞。
砸到它再不动弹,再无气息。
她从假山里走出来,身子晃悠,步履蹒跚,任谁也看得出强弩之末。
垂了眼,却看见修士。
好凄惨。
匍匐来找她,一道血痕从木质的廊下拖过来,倒在草丛里,只胸脯在颤。
不像呼吸,像冷极了的活物在抖。
她走过去,跌在他身边,几乎是跪下。
“疼吗?”
修士撑开被血粘住的眼皮,女修正用掌心蹭他额头的血痂。
那药的剂量确实过了。
到这时,修士有些后悔。
他有点后悔早期没查清城主底细,也有几分后悔习惯不死后玩脱了,本是大好的锤炼战斗机会,他全拿去逗趣游乐了。
最近的一件后悔事是——
早知将那止痛药吐掉一些了。
搞得周身麻冷,触感几无,连她掌心是冷是热都不知。
“不会疼,没感觉,什么感觉也没有。”他告诉她。
她小心托住他后脑,往他嘴里放东西。
真个鱼池扔玉听个响。
修士苦笑:“没用的。”
陈西又就有点伤感地垂下眼睫,发丝落了几缕,有了烦恼丝的意味。
她揽着他,也没了动作,望着他出神。
修士对她回来这事很惊喜,勉强流出个笑,想起来自我引介:“天下功,方落子。”
陈西又回了神,认真望住他:“剑宗,陈西又。”
“我来得太晚?”
一道男声传来。
陈西又举目望去,长身卓立的青年行于草木葳蕤,正大步流星地飞过来。
陈西又有微醺般的困倦,也有将死的坦然:“不晚,来得刚好。”
苏元捏住她冰凉却柔软的指尖。
术法倾泻而出。
陈西又阻止不及。
也就恹恹地望了他,捞了他一根没打理进脑后发式的头发丝玩。
苏元看向她怀里的尸体:“这是谁?”
“一位新朋友,”陈西又指向怀中之人,又轻轻点向他,“苏元是老朋友。”
苏元指尖微动,压下心头情绪:“那头出了差错,剿灭到一半,城主裂开成九份,各自逃了。”
“凭剩下的修士,能找齐吗?”
“勉强,”苏元道,“你得帮忙。”
“哇,我都这么惨了,”她抱怨着,又倦极了,额头轻轻抵上,“有奖赏吗?”
“有,”苏元轻轻拢住她右手,动作轻得有些过头,“是好东西。”
“那我们要尽快,”她语气飘着,风似的,梦似的,“我说过吗,蓝衣裳很适合你。”
“……”
“少哄我。”
求你了,抱怨哪怕一声也好。
昨天没设存稿箱,哎呀,你说这……怎么也没个人提醒我(心虚但呜呜喵喵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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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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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甲流,倒下(我很难解释什么,毕竟我只是一个药瓶 ——2025.12.16留
……(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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