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橘》淮汐北栀

6、习以为常

　　第二天清早，顾之醒过来时迟野已经在洗澡了，他揉了揉眼睛，想起昨晚的手感不由得脸红。

　　迟野一直以来都是裸睡，只不过跟他睡的时候才穿了裤子，他本来也习惯了，但通过昨晚的事，他觉得有必要劝劝他。

　　要不把衣服都穿上，不然他碰到真的会不好意思！

　　迟野出来时便看到他低着头，耳尖红红的不知在想什么。

　　他擦了擦头发走过去问，“醒了？”迟野的声音还哑着，低沉着问话时莫名有些涩。

　　顾之抬眼看他，见他半开着衣扣，露出蜜色的肌肤又不免想起昨夜，连忙起身下床道，“嗯，我去洗漱。”

　　迟野见他逃似的跑进浴室，不免有些好笑，手垂在半空有些无奈，又悻悻地收回去。

　　他也没说什么吧？

　　顾之出来时便看到桌上摆了粥，他坐过去，扭头看他，“早上不出去吃吗？”

　　迟野看了眼他的肚子，悠悠的开口，“昨天吃那么撑，我怕你今天坐船会晕。”

　　顾之微微睁大了眼，很轻的给了他一拳，忿忿道，“怎么可能，你不要乌鸦嘴。”

　　迟野笑着抓住他的手，顾之心中一颤，连忙缩了回去，迟野不在意的打开一边的粥放凉，递给他一杯豆浆道，“粥还烫着，先喝点豆浆。”

　　顾之点了点头，咬着吸管喝豆浆，模样乖巧的看向他，迟野在一旁搅拌粥倒没留意他的眼神。

　　顾之看着他细瘦修长的手指，眼神不由得闪躲，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阿野，你晚上睡觉可不可以穿衣服啊？”

　　“为什么？”迟野一脸茫然，搅拌的动作停顿下来，看了眼自己身上，又看向他，“我怎么了？”

　　顾之咬着吸管眨了眨眼，打量了他许久，似乎在考虑措辞。

　　“昨天我碰到你了。”顾之弱弱的开口，眼神不敢看向他，只落在了地面上，迟野应了一声，不在意地问，“那又怎么了？”

　　顾之脸有些红，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低低的，脚跺了跺地面，试图讲理，“你不觉得，两个人睡觉脱衣服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迟野满脸疑惑，看着他，心里明知他在说什么却不想跟着他的想法走，顿了顿，随后想起什么一样，略带笑意道，“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这么多年我们不是这么睡的？”

　　顾之被他说的脸越来越红，索性不开口了，哼哼两声继续喝自己的，迟野见状笑得更明显了。

　　他像极了青春期男生对待自己喜欢的人那样，大胆挑逗又小心观察他的态度。

　　见顾之只是害羞，他放了一半的心，上手捏他的脸，眼底掩不住笑意，“怎么了？现在跟我害羞了？”

　　顾之抬眸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脸上气呼呼的，倒是没再说什么。

　　可能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熟悉多年的阿野哥哥会变成这副幼稚的模样。

　　只不过他在心底偷笑，想着阿野哥哥是不是对他和别人总有不同。

　　出来时天还不热，他们站在树荫下等着上船，迟野给他喷了些防晒。

　　船上一次只能坐八个人，他们是和别人一起拼的，坐在船上游湖时才感觉到热风拂过耳畔。

　　只不过日头还不烈，风吹来时清清爽爽的，倒是舒服的很。

　　顾之很兴奋，抓着他的手又害怕又激动，眼里的情绪仿佛化作实质。

　　船开的不快，在他的可接受范围内，他一边看着湖边的景象，一边观察着顾之的状态。

　　顾之面色红润，眼底泛着细碎的欢喜，眼眸时不时落在别处，又看向他，想说些什么又顾及听不清便没开口。

　　迟野见他面色如常便放了心，海风吹拂而过，带起阵阵波澜。下船时顾之还拉着他的手，脸色似乎还未尽兴，他扶着对方到一处阴凉的地方遮阳。

　　顾之却直勾勾盯着他，似乎还想再玩一次。

　　迟野无奈摇头，捏了捏他刚才因抓得太紧而有些僵硬的手指，顾之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朝他笑。

　　游湖结束已经是中午了，他们进了一家火锅店，听说味道还不错。

　　他们选了鸳鸯锅，点了些肥牛毛肚之类的，又调了酱料准备坐下享受美食。

　　顾之在一旁下菜，见他回来直接伸手，迟野将另一盘酱料递给他，随后坐下道，“先下点好消化的，别光喝饮料。”

　　顾之放下正在喝的饮料，朝他吐了吐舌头，不甘不愿的应他，“知道了……”

　　迟野无奈摇头，往锅里下菜，他们点的不多，但吃完也花了半个小时。

　　顾之往后靠在椅子上，摸着肚子一脸满足道，“不愧是好评店，诚不欺我啊。”

　　迟野笑了笑，起身去结账，随后回来看他，眼底泛起笑意，“别瘫了，出去消消食。”

　　顾之跟在他身后出了门，他们进了商城，买了一杯奶茶提着喝，看到感兴趣的东西便进去看看，不感兴趣便走过。

　　逛了一圈顾之就开始喊累了，迟野在一旁看着他耍赖不动，无奈道，“那休息一会我们再逛，可以吧？”

　　顾之抬头看他，眼神又落在他手里那些东西上，提议道，“要不我们今天就到这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去看日出。”

　　迟野想了想，又看他一脸期待，只能点头道，“行，那我们回去。”

　　顾之耶了一声，迟野见状只是笑了笑。

　　回去后，迟野嫌热便自己进浴室洗澡，冷静过后才出来，见他又在拆白兔糖，无奈过去抢走。

　　顾之一愣，神情委屈的看向他，眉眼示弱般，低低道，“阿野，我就吃一块，我保证不多吃。”

　　迟野将糖放在一边，来到他面前捏着他的下巴看了看他的牙，顾之嘴里还含着一块未化的糖。

　　迟野忍不住捏了捏他脸上的肉，眼底无奈道，“不许吃了，你牙不想要了？”

　　顾之哀怨一声，推开他上了床不理他，迟野在一旁收拾东西，将糖收进箱子里，想了想又拿了几块放在口袋里。

　　现在时间还早，只不过他也懒得出门了，便收好东西上了床。

　　见他蒙着被子不理自己不由得发笑，掀开被子看他委屈的神情，无奈开口。

　　“你又不是不知道吃糖多不好，看看你的牙，才好一点又想吃，牙疼的时候别找我哭啊。”

　　顾之满眼湿润，一脸不服气的，忿忿道，“不找就不找！”

　　迟野闻言更无奈了，把人一把拉过来抱住，偏生他还在挣扎。

　　迟野不想再欺负他，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制住他，便拉着他的手捆在胸前，顾之瞬间羞红了脸。

　　“你！”

　　迟野见他不动也松了口气，把他拉上来更贴近自己，收紧手臂道，“困了，睡一会儿。”

　　顾之见他闭着眼，微微挣了下，不知是害羞还是嫌热，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声音低低地说，“热……”

　　迟野充耳不闻，拍了下他的腰，下巴蹭了蹭他的头，低声哄，“不热，陪我睡一会儿。”

　　顾之闻言倒安静下来了，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见他睡过去了才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他。

　　迟野长得很好，剑眉星目，身高腿长，比他还高上几厘米。

　　睡着的时候模样祥和，似一尊睡美人。

　　唇瓣很薄，看上去粉嫩如桃，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鼻梁高，颧骨也高，五官精致得像是模型。

　　他如今缩在他温热的怀里，身子贴得很近，他的睡衣很薄，几乎跟他的身体紧紧贴合。

　　体温顺着单薄的睡衣透过来，顾之浑身都开始热了。

　　他们还盖着被子，原本遮住的胸肌在这种情况下很明显的在他眼前摆着，他的手还贴在上面。

　　顾之咽了咽口水，看他睡得沉便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看。

　　顾之是在一次无意中意识到他喜欢迟野的。

　　当时他们的关系还很好，每天都在一起睡，除去父母在家的时候，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

　　所以第一次出现梦.遗时他还睡在迟野怀里。

　　醒来后他很懵，但以他稀薄的知识来看，他的想法是奇怪且荒诞的。

　　他曾以为他们这样亲近是不对的，但双方父母没说什么，他们也就没在意。

　　但他却没想过，他似乎把迟野看成了自己的全部，还把他划为了自己的私有物。

　　但不能怪他，是迟野告诉他，自己可以把他当成全部的寄托，可以让他做自己的依恋。

　　而迟野从小到大都是那样对他好，所以他从没有怀疑过他的话。

　　直到那次意外，他才渐渐意识到不对。

　　他们不应该这么亲密的。

　　这太奇怪了。

　　谁家兄弟关系好到这种地步。

　　所以他开始逃避，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们之间变得正常起来。

　　但迟野似乎不愿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面前。

　　不断的询问他为什么疏远，为什么突然不理。

　　顾之没法回答。

　　他总不能像他坦白，自己似乎喜欢他吧。

　　这样太奇怪了。

　　也怕他会接受不了，怕他厌恶自己。

　　只是他们现在这样，似乎同当初一样了。

　　又回到了那个死胡同。

　　顾之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又不想失去迟野，只好装成乖巧的模样，让他卸下心防，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

　　迟野的眉眼微微皱着，似乎在思考别的事情。

　　顾之小心翼翼的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眉眼，为他揉去忧愁。

　　随后，他蹭进迟野怀里，双手缠上他，靠在他胸前闭上了眼睛。

　　他在迟野怀里总能睡得很好。

　　时间来到凌晨四点，闹钟刚响迟野便醒了过来，他抬手关掉声音，随后看着在自己怀里缩成一团的人不由得发笑。

　　顾之的睡姿一如既往的令他不解，虽说他强硬的纠正过几次，但看他这样睡得习惯便也不再强求。

　　他轻轻拍了拍对方，顾之便继续缩进他怀里，低低喃喃了句什么。

　　迟野虽喜欢他这副模样，但还是柔声叫醒他。

　　“乖乖，起床了，我们去看日出。”

　　顾之小幅度的捶了他一下，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眸子迷茫的看他。

　　迟野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脸，起床穿衣服，顾之眨了眨眼，伸了个懒腰看着他进浴室。

　　水声潺潺响起，顾之起身下床，来到浴室跟他站在一起刷牙洗脸。

　　迟野看他还一脸困意，不由得失笑。

　　碰了碰他的脸，顾之眼皮微抬看到了他，眼神闪躲一瞬道，“怎么了？”

　　迟野摇了摇头，出了浴室门，顾之一脸懵，漱口出来跑向他，装作生气的模样跳上他的背。

　　迟野下意识接住他，随后反应过来笑道，“又怎么了乖乖？”

　　顾之蹭着他的肩颈笑，一副阴谋得逞的模样。

　　“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