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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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端一行人到了南疆已近晌午，手下弟子自散去寻找百里屠苏的下落，我浑浑噩噩地跟在身后，头重脚轻，也不知道是今天是怎么了，脑袋晕得厉害，昨天一天几乎滴米未沾，一大早赶路，怕是染病了吧。新病旧伤，屋漏又逢连阴雨，真是衰到家了！
我摇头叹气，身前陵端突然恶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无话，老老实实地跟着，现下这情况便是想逃也是不能的了，况且，陵端恨我至此，逃了给逮回来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
当年的事，我懒得解释，也不想解释，反正就是属于那种冤冤相报何时了的烂帐，当时的我并没有恢复记忆，起手便是终结技无影连剑诀，回过神来，孩子已经有进气没有出气了，而后御剑下山，内心更是惶恐不安，那是自己平生第一次出手伤人，但是他害我娘亲惨死，我用他半条命来抵，对他来说总是划算的。
而现在，被咒缚着前往天墉，却绝对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上了天墉，见了他，我要说什么？
师尊，不肖弟子回来了？
想想真是莫名的喜感，上一世他是师叔，这一世便成师尊，而我，似乎永远都是那个抬头仰望的角色。
仰望着，敬慕着，相思，相望，不相亲。
“陵端师兄，百里屠苏就在这紫榕林中！”
陵端望着眼前的茂密树林，阴测测地笑，“很好，列阵！”
离火之阵瞬间腾起灼热的烈焰，映得半边天都红透，陵端站在林口，肆意又张狂地笑。
“百里屠苏！既然你这么喜欢藏头缩尾，可休怪我们不客气！一把火把这林子都烧干净了，我看你往哪儿躲！！”
头越发昏沉，我便索性倚树而坐。
啧啧~~真是作孽。
摇头，为了逼迫百里出来，便列下如此狠毒的阵法，为达己愿，便枉顾紫榕林里千万生灵，陵端他如此行事，日后怕是不得善终。
就像当年的琼华一般，人心成魔，滥屠妖灵，终是落得东海幽禁的下场。
“陵端！我已出来，还不将火灭去！！”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来人一向自持的声音如今都带上了怒意。
唔，屠苏，来得真好，好好揍死这帮人渣，真是给天墉丢脸！
陵端依稀说了什么，便是一阵兵戈相见的声音。
头一阵盖过一阵得晕，恶心地想吐，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突然周遭都安静了下来。
清锐剑鸣，凛然剑气，傲视云端的凌厉。
久久没有声音。
我强自睁眼，呆呆地看着那个不远处的，恍若仙神，丰神俊朗的男子。
是紫胤。
他终究是来了，却不是为我。
我听见他说：“何以私自离山？”
他说：“若非芙蕖来寻，为师尚不知事已至此！”
他说：“此间事毕，你速与我返回昆仑山。”
他说：“当你体内凶煞再也无法抑制之时，又该如何？”
他说：“为师……曾有一位挚友，亦是无论如何都要依自己心意而活，不论经历百折千磨、世间种种挫折苦难，仍然一往无前，从未言悔，也不在意结果如何。你的性子，分明与他并不相同，这处却颇为相似……”
他说：“倘若有朝一日，以你体内凶煞之力与超凡剑术为恶，祸及苍生，我必亲手将你斩于剑下！”
他说：……
……………………………..
千言万语汇成一处，耳旁嗡嗡作响，我咬牙扶着树站立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眼前光晕飞溅，已经看不清任何人，我还是踉跄地朝前走，一步，又一步。
三百年前，巢湖岸边，白衣纷飞的云端客，为了望舒而驻足。
三百年后，紫榕林中，依旧不改的清隽容颜，凛然仙骨，却是为谁？
你让我如何甘心，怎能甘心？
似有谁在惊呼，我管不了是谁，也顾不得狼狈，只想一步步向他走去，像是穿越过几世几代的长歌，沧海桑田，浮生未歇。
我终于站定，仰头，模糊间蓝白衣衫一如记忆。
我笑，“小……”
蓦地一口血喷出，身子不断下沉，黑暗袭来。
“韩姐姐！！”
再次睁眼，见到的是芙苓一双含泪的眸子。
“丁一，你吓死我了！你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你知不知道，怎么会中噬心散那样的毒？幸好发现的及时，你已经昏了整整两天了！要不是陵越师兄…..”
“诶，不说这些，你饿不饿？我熬了粥，还热着，我端给你。”她站起身想要端碗。
“不用了，师……芙苓。”
芙苓又重新蹲下身，握住我的手，“丁一，我知道的，全都知道。这些不是你的错，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师妹。”
“可天墉城……”
“陵端被执剑长老带回来了，他被废除了道术，掌门已经把他逐出门墙了，所以丁一你就不要担心啦……”
“紫……执剑长老现在何处？”
“紫胤长老？他人自是在剑塔。”
“是…..他带我回来的？”
“除了紫胤长老还能有谁，你回来的时候，神智俱丧，经脉逆行，幸得陵越师兄全力施为才抢回一条命来。”
“放心吧，长老走前交代我让你在此安心养伤，没事的。”
“他没有旁的话？”
“这个……好像没有了。当时看见你我都吓了一跳，而且情况还那么乱，长老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也就没敢多问。”
“……”
“哎，哎！丁一，你刚醒过来身子还虚着，怎么能乱跑！丁一，丁一！！”
奔在天墉城长长的浮空栈道上，二层东面……经楼方向…..我跑下传送台。
当熟悉的剑塔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放缓了脚步，拾级而上。
远处那抹蓝白身影背对我迎着斜阳，身后撒下一片余晖，落寞又萧索。
我走近。
他喟然长叹。
“孽徒……”
停下脚步，却说不出话来。
“为何还要回来？”他低声问。
“…….”
“因为我知道错了，想通了，想回来了。无论怎样罚我都好，只要仍可以侍奉在师尊左右，此生幸甚。”
他没有回头，“你可知天墉城已将你从弟子中除名？”
“我知道，但是无论怎样，我只想留在师尊身边。”
“所求为何？”
“修成仙身，与天同寿。”
“仙的寿命虽然长久，却终有走到尽头的一天。”
“我知道，可我还是想要修仙。”因为只有修仙，才能有更长久的寿命，才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在你的身边。
“……”
“长老若不答应，我也不会强求，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强强不得。不过——”
我的嘴角微微勾起，“待我伤好后，自会下山，此生不再提修仙就是了。”
“何故？不是你钟之所向？”
“是，但除了天墉，今生不言修仙。”
“也好，做一个普通人。”
“长老说的是，所幸我这些年来，也学会了些搬山卸岭寻龙点穴的功夫，总归是饿不死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紫胤转过身来。
“你盗墓？”
我看着他笑得无辜，“总得生计。”
“长老若是无事，我就先告退了。等伤养好，立刻下山，不让您难办。”
“…….”
“明日早课，勿忘。”紫胤甩袖离去。
我眯眼笑得狡诈。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