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换面（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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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超额完成任务的奖金就发到了郑雨的临时智脑上，瓦莲娜对此次任务的危险表示关心，送来高级药剂作为慰问品，随之一起来的还有白岩城任务中心分给郑雨的物资，其中夹杂了不少追求者托人转送的礼物。
郑雨照单全收，没有一点负担。
“你看，这是最新款的战术靴，走起来可以做到没有一点声音。”星言蹲在一大堆礼物盒中间，帮他一件件拆开。
郑雨试了鞋子，跺跺鞋尖，新型材料轻而有韧性，不易变形，比原来的好多了。
郑雨觉得很满意。
星言做事有点笨，对新型装备倒是颇有一番心得，他受到鼓舞，噼里啪啦掏出了武器装备一二三四，给郑雨讲解，“哦，还有这个，适配您枪型的新型晶能枪子弹！”
郑雨接过来，捏到眼前观察一番，“没见过，你确定这个适配？”
“它有专门弹夹，劳烦阁下把枪给我，我来替您装。”
这家伙似乎忘记了两月前郑雨是怎么用这把枪痛击他脸的。
星言麻利地一拨一拔，就把精巧的枪拆开、重装，很快换匣完毕，还给郑雨。非常熟练。
郑雨接过枪，顺口问：“你很熟悉枪械嘛，不是哨兵用的枪型你也会，专门学过？”
“对啊，我家里有相关产业。”
郑雨抬起头来，整理枪套的手停住了，“……产业？”
不好，说漏嘴了。
星言还不知道他的嘴巴简直漏洞百出，早就暴露了他毛头小子的本质。他看郑雨脸色不对，连忙解释，“我是家里最小的，他们默许我出来闯荡，反正家里也不需要我继承，我毕业就来白岩城，一直没回去过。”
“来白岩城？你不是本地人？”
星言又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舌头打结：“呃……我坦白，我是黑晶城人。”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郑雨分得出来星言没有说谎。
黑晶城人口众多，总不能随便碰见一个就是严冬霖的人吧。一个外来富二代愣头青，离开家族历练也不足为奇……
星言耳朵不知什么时候又红了，红得发亮，仿佛热血冲上脑门，忽然说：“你和我一起走吧！”
郑雨：？
说什么笑话呢小子。
“我说真的，你不是一直想出城吗？”
郑雨只当他在异想天开，“不关你的事，你想家，自己打报告回你家去。”
“真的，我可以带你出城！”
郑雨刚起身到一半想走，停住了，“你有办法送我出城？”
星言不疑有他，从腰包里掏出一张印了红章和金章的证件：“你看！我已经请下了通行证，我们可以一起出城！”
郑雨拿来看了，作为一个巡查哨兵，星言申领一个出城的任务不难，但这份出城许可上两个人的名字，郑雨都不认识，“这是谁？”
“我和他们换了任务，这是他和向导的任务通行证。”至于出了多少金币和兄弟买下的证件，星言略去没说。
郑雨回想一下，他好像记得这位A级的向导阁下，不爱出门，经常躲懒。郑雨明天的任务是去疏导中心工作两小时，和出城巡查相比确实十分轻松了。
但是身份验证那关哪有那么好过？
郑雨没当回事，把证件还给他，摇摇头道：“区长不会轻易放我走的。”
瓦莲娜是一位责任心爆棚的区长，对手下这些稀有又必不可少的向导们看得很紧，郑雨可以预料到，如果直接向瓦莲娜提出离开，瓦莲娜关心的语气：“外面非常危险，势力庞杂，哪一个都不是善茬。那可是成千上万的哨兵士兵，你独身一个向导在外面多危险。”
“等到他们全部撤军，我派人护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你看如何？”
郑雨相信瓦莲娜会信守承诺。
但是没用的。
严冬霖冲着郑雨而来，找不到郑雨，或是确定郑雨离开白岩城之前，他绝对不会撤军。
这两人给郑雨组了个首尾相扣的死局。
严冬霖还未公开通缉郑雨，但他能如此笃定又固执地在白岩城外等待这么久，郑雨有点不确定了，万一严冬霖公开郑雨的信息，向白岩城之主要人呢？瓦莲娜会保他吗？
可能性很小。
郑雨在白岩城生活的这段时间，出任务、救急、安抚暴乱，已经对这个城市有一定了解。
白岩城人口多，被帝都征去的觉醒者数量最多，新生的哨兵也多，向导紧缺的问题也格外严重，所以瓦莲娜才会那么放低姿态来拉拢郑雨。
白岩城面积广阔，主产木材、粮食和重型设备。和主矿产、能源和枪械军备制造的黑晶城不同，它是一座需要和平空间的城市，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如果再这么封城下去，城内的人虽然不至于饿死，但必然会有物资短缺的问题。
郑雨多方打听，把帝国近期的大事听了一遍。
“那天，整个白塔都被火吞没啦！”一个货真价实、也被瓦莲娜截留并招安的白塔逃犯小向导，对郑雨讲述了那天的场景。
郑雨才搞清楚，原来是红叶火烧白塔劫地牢，就在自己出逃的前两天晚上！
居然是红叶干的！
整个地牢关押的囚犯全部出逃，里面不晓得有多少向导，据说有几百之数呢！比周边八座城的总数还多。白塔不承认这个数字，但城主们也不傻，根本没几个按通缉令捉人上交。
严冬霖就拿此事当令箭出兵，帝都也拿他没办法——太子手下第一军团正在追杀三皇子，兵力紧缺。严冬霖不冲着帝都来，他们就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前面的一系列事件，包括老皇帝气病、两个皇子大打出手引发内战，郑雨在路上左一耳朵东一榔头的都有耳闻。
这么看来红叶还挺信守承诺，还记得特地回来捞郑雨。
不过，帝国乱成一锅粥了，严冬霖才能公然打着抓捕逃犯的名义围城。
必须尽快离开白岩城。
有郑雨的参与，加上真正自愿留下的白塔逃犯们越来越多，暴动事件发生率已经大大减少。安定之后，白岩城主肯定要在城内排查，找出让严冬霖咬住白岩城不松口的罪魁祸首。
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了别的，郑雨都不宜久留。
“你是因为什么被关的？”郑雨低声问他。
那说话的真正小逃犯眼睛微亮，“我把哨兵未婚夫弄死啦！”
郑雨：啊？
“除了是贵族一无是处的家伙，比我低两级，连C级哨兵都不是，叫我给他无私奉献，好让他在外边乱玩，以为我不知道！就他那个猪脑我简直一览无余，我坐牢也不跟这种人过一辈子！”
郑雨：……
猛人。
郑雨对他竖起大拇指，又试探着问：“白塔也给你打那个329了吗？”
小逃犯猛地握住郑雨的手，露出恐惧的神情，“你也……他们只给重刑犯和不愿意义务疏导的打这个！一周三次…我后来才知道，好多被用过这个的人都自杀了！”
郑雨眼瞳震惊一瞬，回握住他的手。
一周三次…我当时每天都打，没有一天落下。
因为我是敌国战俘吗？还是说，早在那时，就有人想要我死？
郑雨一发呆就是良久，星言等得大气不敢喘。
他本不想这么早和郑雨挑明，可昨天听了郑雨月下那一声感慨，他忽然就憋不住了。
好希望郑雨可以得偿所愿，虽然他压根不是郑雨的什么人，但就是忍不住想。
如果可以帮他完成心愿，是否就可以得到一丝丝认可？
郑雨的目光扫来，落在他身上。
要冒险吗？
郑雨经过严冬霖那多疑善变的家伙一顿折腾，下意识对一切轻易得来、送到面前的解题答案报以怀疑。
从郑雨在白岩城暴露身份、到获得栖身之地，都少不了这个年轻哨兵的掺和，现在又有一颗诱人的甜枣喂到嘴边，郑雨吃还是不吃？
“我可不去黑晶城。”郑雨拍拍他的脸，说，“我是要一路往南的。”
星言没有出卖郑雨的理由，在星言眼里，他就是从白塔逃出来的囚犯之一，一路往南，南边就是最大的叛军向导红龙的地盘，投奔他也是大部分逃犯的好去处。
星言既然出身黑晶城的大家族，自然不能一直和白塔的逃犯厮混。一起私奔什么的，都是未成年少年少女不切实际的幻想。
郑雨赌他没有投身叛军的勇气。
“啊？”星言十分失望，狗耳朵都耷拉下来了，“我、我要是陪你去青盐城，家里人会气炸的。”
星言说完这句话，又凭空生出一股不甘来，他都离开家了，再跑远一点有怎么了！能陪伴郑雨阁下身边的机会，怎能随便放弃？
“不管了，通行证和手续我都已经办好，出城肯定没问题的！”
郑雨一言难尽地看他两眼，“你不忠于瓦莲娜区长吗？没有城主和白塔许可、也没有婚姻关系，私自帮助向导出城可是重罪，就算你有家族托底，在白岩城也待不下去。”
为了出去，郑雨研究过帝国的相关条例，看得他直皱眉，他只能感慨瓦莲娜是个开明的领导，没有严格执行条例，不然出门必须穿白袍这点就够郑雨恶心的了。
星言已经说服了自己，再次把通行证递到郑雨面前，“试一试吧！我联络了信得过的朋友接应，保证区长大人她们发现不了。”
郑雨盯着他，扶额叹了口气，“行，你走吧。”
因为上次碰见过两个异化者，瓦莲娜接下来给郑雨的任务都是轻型，郑雨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机会了。
他没给出准确的答复，星言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发愣。
郑雨会不会跟他走，星言心底也没底。
他看得出郑雨一直很想出去，也看得出郑雨不会轻信他人，如果认识时间再长一点，说不定郑雨和他走的把握更大。
耳机离传来细微的问询。
星言按住耳机，压低了声音：“阿姐。”
“我是怎么教你的。”耳机那头说。
星言情不自禁站直：“阁下。”
“记住，你务必亲自带他出来。”
星言没听出他向导族姐话中的慎重，“不确定能不能成呢…一定要回去？啊，我…我尽力。”
星言一说起这个就很踌躇，不知为何，自从他和家里联络、说出自己有喜欢的向导后，阿姐就不断要求他尽快带人回家，他哪能那么快呢！他单相思哎！郑雨阁下半个字都没答应，怎可能会跟他回去见家长？
阿姐听到他说起郑雨，在通讯里足足愣了一分钟，她肯定也知道能和向导自由恋爱是很难的哇。
第二天清晨，星言在车队旁焦急徘徊，在看到那个黑帽遮面的清瘦少年，越过人群、朝他走来时，焦虑烟消云散。
郑雨心里还是有他一点点位置的！
郑雨面不改色，躲过他泪汪汪伸来的手臂，径直上了车。
好熟悉的冷淡，是郑雨阁下没错了。
星言悻悻收回手。
西门关口打开，排队车辆依次驶出，但守在远处的黑衣军官眉头依旧深深拧着。
“确定他们出来了？”
柳乐盯着千线阁下提供的定位器信号：“快了，已经很接近城门了——已经出来了！”
然而严冬霖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
已经出城？
白岩城西门距离接应地点不足十公里，这个距离，他理应已经感应到郑雨的气息才对。
那为什么他依旧感应不到半点郑雨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