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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还跑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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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丢下一句,转身就溜进一间寝中。
天边映下一片乳白色的月光,夜风渐凉,谢无垢也随之走入隔间寝里。
但愿裴归云不知晓。
明朝日上二竿,一缕和煦的光泻在雪白被褥上,将男人唤醒。
转眸,虽听万俟公子言此处是偏地,可他环视寝中,屋内宽敞,漆上棕金的床榻桌椅却奢华万分,怎么瞧都不似偏地打扮。
正前方的深棕色圆桌上早已摆满了吃食,他下榻,简单洗漱后用过早饭。
出寝,只见眼帘前是一片草坪。
一圈潺潺池水坐落在正前方,池侧有青白色凉亭,长草紧凑。
风光旖旎,春色撩人。
倒是一处隐蔽且宜人的好地方。
“哥哥!你醒了呀?”
一道甜甜的声儿响起,谢无垢偏目,只见侧门处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她笑得粲然,让谢无垢忆起祝九龄。
皆是萌萌的那一款儿,只是眸前这个小女孩,笑容更干净纯粹些。
但小孩的天真最令人为难。
一哭二闹三上吊,叫谢无垢总拿他们没办法,才强行留了下来。
谢无垢莞尔颔首,眼帘扫下时,语韫温和:“囡囡,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几丝温风渗入他含笑的眸目中,淌出汩汩少见柔和。
女童赑屃地点了点首。
男人继而:“你既然会说话,又为何要装哑巴?”
女童歪歪脑袋,却蹙眉:“窝本来就不素哑巴呀,是因为只有你才能听见我说话。”
谢无垢挑眉。
原来如此么。
不重要,他便也不再追问下去:“那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她一听这话,语气有些急:“哥哥又要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嘛。”
“不是。”谢无垢笑了,抬手抚着她的脑袋,温言哄着,“是去京城买些东西送你,在这等着我,乖。”
反正也有标记对方并不太担心,便乖乖点头了。
一片树荫掩住红瓦白墙,男人从侧门出府。
即日天色正好,煦光撒在人身上一片热乎乎,上昼的布衣人群较多,人头耸动。
他此次出行只是为了能透口气,府外无围墙,不会油生禁锢感。
墨发束起、一袭黑衣的男人执剑漫无目的地行于人群之中,想当时他还是一国之君,都没如今这么消闲。
被围墙困得麻木,伴他入眠的是奏折工事,与他忧国忧民的帝王之心。
而那挥不去的君主气息,看他如今这副便衣模样。
又像是来微服私访的。
走至一处街角,一家衣衫褴褛、面孔肮脏、眸目下垂,坐在那儿双目空洞的贫民映入了谢无垢的眸帘。
其中还有老小。
他一顿,皱着眉蹲了下去。
而后下刻,就将指身放于胸前正要探入怀中,系统即刻高喊道:【诶诶诶,陛下你干嘛?】
谢无垢心中挑眉,疑惑:【你眼瞎么。】
系统无语:【这个钱是给陛下急用的!不是让你来随便献爱心的!==】
。真把我当提款机了
【嗯,】那陛下面无起伏,【我现在很急,要用,你有异议么?】
系统:......
指腹取出一只用锦缎做的荷囊,他轻轻连囊一并放入那只破烂不堪的脏碗里。
然后起身,就在他欲要走时,一个短促的男声啊了一下。
“公子,用不着这么多。”
还是一个十分清脆悦耳的男声。
欲走之人回首,那男子乌发脏乱、仰着一张沾满黑灰的脸。
他满是污垢的指身掐着手中荷囊,压不住地发颤。
【系统也os:确实给多了,整个荷囊都给他们了呢,真是个心善的陛下,那受苦的是谁,好难猜呀。^^】
谢无垢笑:“不多,举手之劳。”
有个系统却破防了。
眼窝泛出一片死色,这时,三三两两的少男少女也抬起空洞的眸目,盯着他。
他们瘦骨嶙峋的身段挂着一件衣不蔽体的灰破衣,眸底在那人话落之后蓄满了泪水。
最后,谢无垢在一声声下跪与谢谢中匆匆离去。
他执剑继而前行,总能瞧见有几名黑衣或长裙的侍从丫鬟似在寻些什么。
直至谢无垢与其中一人擦肩,他的身侧突然被拉住。
“谢公子!”
一个身着桃粉色衣裳的丫鬟抬头惊呼:“我们找了你好久!快同我一块回府罢!”
谢无垢依稀能辨出,此人是邬府的丫鬟,于是他侧目,问:“府里怎么了?”
丫鬟也颦蹙:“诶呀,这一句二句的奴婢也道不清楚,总之,谢公子先同我们回去罢!”
瞧她一副慌乱模样,谢无垢叹息一声:“行,你先别急,我同你回去。”
丫鬟使劲点了点头,招呼他们。
一行人穿过拥挤人群,刚逃出邬府的他又要回去。
命苦。
入府,邬府大小姐即匆匆前来迎客:“谢公子,你可算来了,来,进屋里说。”
谢无垢颔首,又被人领进前堂。
漆上乌金的房梁木柱映入眼帘,两人入坐,丫鬟站在一旁为他们沏茶。
“是这样的,”她垂下眸帘,花容一片忧色,叹道,“昨夜我总听寝外有声,但并无留意就这睡去,可谁想一觉醒来,就发现寝外下有一只死去的黑猫。”
“这一只不打紧,可今日许多人向我说他们寝前都有死猫,实在邪乎,阿琛说你能救我们,所以我就匆匆叫你入府了。”
某位似万能、且一袭黑衣的谢无垢无语了。
“猫还在那么,我去看看。”沏好的茶未吃下一口,男人听罢即起身。
邬府大小姐连连点首,两人又行过中庭。
中庭的白墙红瓦下生满杂草,飞虫绕坪,一道鸦青锦袍的男人前来:“无垢,阿姐。”
几人欠身行礼,并行。
走至一处寝外的隔扇窗下,谢无垢瞧见那只倒在血泊里的黑猫。
其猫通体呈乌黑色,侧躺四肢僵直。
“阿姐,人已带来,这里就交给我们,你先走罢。”
邬子琛侧身,冲邬府大小姐一笑。
她点首,又欠身告退了。
谢无垢蹲下身,目光扫下,不过一会儿,他又行至其余寝前看黑猫,才对跟来的邬子琛言:“我发现它们有腹部受伤的共同点,我怀疑是中了蛊。”
“澹台卿?”邬子琛第一反应。
谢无垢抚向下颌思索:“嗯...可能是他,不过我只能看出是蛊,至于是谁的我辨不出。”
“但要真是他,你的位置就已然暴露。”那人又淡淡叹了一口气,添上一句。
听者倒吸一口凉气。
“无垢,其实我早就想说了。”
邬子琛目光飘忽,低声:“我还是需要你的,府中人虽多,但不过凡体人胎,要是中蛊,恐怕..”
话至于此,他又顿住。
谢无垢摆出一副无奈,又叹息:“你确定以你我之力,能打得过疆域二少主?”
邬子琛即刻:“那总比我孤身奋战好。”
复杂的眸色瞥过那人,静默一罗预,男人终于状似妥协般叹了口气:“行,今夜我留下。”
谁叫此人是主角。
他又有什么办法。
对方听此话,顿时仰起脑袋笑逐颜开。
夜半,月黑风高。裹着乳白月色的劲风刮过白墙树梢,两人熄灯在寝中守株待兔。
浓夜泆出一汪水盈盈的月光,泻在草坪上似白纱浮水,飞虫在草丛中绕啊绕。
听取一片虫鸣。
足步声渐渐贴近寝门,谢无垢警觉,蹑手蹑脚地靠着屋内的隔扇窗前。
侧耳,他的目光隔过木窗,瞧见那两个耸动的黑团。
突然,男人推门而出,在黑团满脸惊愕时,一手擒住了他。
咚地一声,手中死猫砸落在地,那黑团转首。
软风吻过对方额发,来人身段高挑,冷若冰霜的眸目浸入月色之中。
乳白色在他静如潭水的面孔铺展开来,无一丝起伏。
“你...”
双臂被反手锢住,掩着黑面罩的黑团扭头蹙额,恶狠狠地盯着他:“放开我!”
另一名黑衣愣神之际,也被邬子琛抓住。
相比之下,擒他那人的面色却显得从容,冷声:“供出你的主子,否则死。”
淬了冰的音儿坠下,他垂眸静静与其对视。
占据下风,黑衣人指腹摸向腰侧欲要拔刀,谢无垢置之不理,手下滑牢牢扣住他的双腕。
那黑衣人无法动弹,可即听下刻扑嗤一声,一把匕首直直捅入一人的腹中!
“咳!”
鲜血从鸦青锦袍的面料上渗出,浓夜中,有一人急促咳了一声,面露苦色。
谢无垢闻音转首,被邬子琛扣住的黑衣人收刀,欲想逃脱,却被转首那人伸腿绊倒。
而后,谢无垢又面不改色地抽出手中人腰侧的刀,匕首出鞘,直中手中人心脏。
忽而对方瞳孔猛地一缩,阖目,倒入插刀之人的胸膛。
血气渐渐蔓延,拔刀,谢无垢将那人踹开,紧接,跨坐在绊倒之人的腹部:“还跑么?”
冰凉且沾着同伴血味的刀刃抵在男人颈间,对方动作行云流水,眸色偏冷。
两对眉目在月光下相视,黑衣人蹙眉,鬓角冒汗。
“哥哥!”
一声甜甜女音从不远处传来。
谢无垢抬眸,与那女童对视,些许愕色挑上眉梢:“别过来!”
趁其不备,身下人屈腿就往他两腿之间一撞,谢无垢吃痛收手,那人闪现至女童背后,把刀架在了她的颈间,高呵一声:“都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