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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写书的第三天的前夜 ...

  •   【拜读《迷失》有感:
      近日,在下有幸拜读了猫鬼老师的《迷失》一文,内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久久难以平静。这部作品以其独特的视角和奇诡的想象与写作手法,为我打开了一扇重新审视自身与社会的窗口。
      开篇“忘记了查看说明书”这一段,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我们是否也常常如此,在尚未弄清自身定位与意义之时,就被迫投入社会的洪流,接受各种规则的“使用”、“弯曲”、“浸染”呢?文中从周一到周日那种缓慢的“损耗”过程,细致入微地描绘了一种在既定轨道上的逐渐异化,尤其是“在周五的傍晚进行光合作用”一句,在荒诞中透露出一种寻求安慰的、悲哀的浪漫。
      而从“医生”部分开始,故事的走向便愈发天马行空。“我”对医生职业的界定——“给病人治病,或者让病人给我治病也可以”,已然颠覆了传统的医患关系,暗示了一种主体与客体、治疗者与被治疗者界限的模糊与流动。而随后将医生比作“要么垫在内裤里要么盖在头上的擦脸巾”的奇喻,更是精妙地捕捉到了现代职业人普遍的身份焦虑与价值错位——一件本用于清洁面部的物品,其最终用途却充满了随意性与荒诞感,这恰恰象征着个体在社会分工中被随意定义、被异化使用的普遍境遇。
      此后,院长与“我”相互进行“开颅手术”的情节,则将这种荒诞推向高潮。院长的脑子跳出来向“我”示爱,却又在“我”的有意为之下与“原味吮指鸡”举行婚礼——这一连串令人瞠目结舌的展开,初读只觉得荒唐可笑,但细细品味之下,却感到一种冰冷刺骨的现实意味与哲学思辨。这不仅是对快餐式爱情与消费主义最辛辣的讽刺,更深层次地,它揭示了当理性(脑子)脱离其应有的载体与语境后,其情感与行为将变得何等漂浮、无根,甚至可以随意嫁接于任何客体之上,沦为一段空洞的“符号”。
      而那根作为“爱情结晶”的“手指”,其寓意更是惊人。它既是“原味吮指鸡”的一部分,又是一个被赋予“生命”的独立个体。这让我不禁思考:我们自身的存在,是否也由无数这般碎片化的、来自外部世界的经验和影响所构成?“我”作为“手指”的“父亲”,并安排它与“世界”订婚,这完成了一个从个体荒诞到与世界建立普遍联系的、充满悲剧色彩的循环。它暗示着,在一个意义消散的时代,个体试图与世界建立深刻联结的努力,其产物可能就是这样一种既亲密又疏离、既具体又抽象,甚至有些残缺的关系。
      关于文中“生命的意义是原味薯片味”这一神来之笔,私以为其中蕴藏着多层精妙的隐喻。当被问及“生命的意义”时,“我”给出的既非哲学思辨,亦非宗教箴言,而是一种寻常零食的滋味。这恰恰暗示着在现代社会中,那些曾被奉为圭臬的宏大意义已然坍塌,终极关怀被解剖为最直接的感官体验。“原味”本身便是一种耐人寻味的矛盾——它既是加工食品中最基础、最纯粹的味道,却又恰恰是最不“自然”的人造风味。这仿佛在诉说:我们所追寻的“本真”,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被工业化、被精心调配过的幻象。而“薯片”这一意象更是绝妙,它轻薄、酥脆,在唇齿间发出“咔嚓”的声响,而后顺着食道滑入胃中,口腔中只余些许咸香——这多么像我们对生命意义的瞬时感悟!每一次咀嚼带来的短暂充实,与吞咽过后的虚无,共同构成了追寻意义的整个过程。“我”并非在贬低意义,而是以一种后现代的坦诚,将意义的体验还原为一次次的、即刻的、终究会逝去的感官共鸣。
      尤其耐人寻味的是“我”与孩子之间的后续发展。当“我”因厌倦其过分强烈的好奇心而将它赶出家门,旋即又因“忘了给它做开颅手术”而感到“亏大了”并将其寻回,这一行为本身便构成了一种荒诞的循环。此处的“开颅手术”已超越了单纯的医疗行为,演变为一种强制性的“认知同化”——“我”无法容忍一个未经“手术”、其思维方式未经“我”亲手规训的“异类”存在,哪怕它是“我”名义上的孩子。这深刻揭示了个体在试图理解或接纳他者时,往往不自觉地试图将其纳入自身所能理解的认知框架,如若不能,便倾向于将其视为“有病”并加以排斥或“矫正”。而最终“我”给自己进行开颅手术并因此重生,则象征着对自身固有认知体系的彻底颠覆与重构,唯有对自我也执行同样的“手术”,方能真正打破这一循环,进入一个全新的、但却使认知更加迷茫的状态。
      然而最让我感到震撼的是第三部分。“这一世的我不知道是个什么”这一描写,私以为这展现了存在感彻底丧失后的危机感。当“我”连自身形态都无法确认时,与世界的接触便产生了深刻的断裂。“抚摸桌面只摸到一团沸腾的静电”,“握住水杯只感觉到冰冷的重量”,“拥抱身边的人却只听到两套衣物在互相谩骂”——这些描写精准地击中了我的内心。在当今社会中,我们与他者的平等联系、与物质世界的主次联系似乎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相反的、冰冷的、隔膜的、充满噪音的关系。
      而“用身体撞击墙面,只感觉到一阵虚无”更将这种异化推向极致——当□□与阻碍物的碰撞都无法唤起实在的反馈时,存在的边界便彻底消融了。最痛彻的莫过于“拥抱身边的人,却只听到两套衣物在互相谩骂”——这里的“衣物”正是社会性自我的空壳,当所有温情与理解被抽离后,人际接触便沦为两具空洞符号在虚空中的相互指责。
      最终“我”“舔舐黑暗”并“将要发出野兽的声音”,更像是一种在语言和理性失效后,在极限压抑下的爆发与回归本能地呐喊,让我感到一阵悲凉。
      尤为巧妙的是文章结尾处不知是作者还是“我”的坦言。我个人最爱的,是那句“去码头整点薯条”,私以为,“去码头整点薯条”并不是真的要去码头吃薯条,而是在告诉我们,面对这样一个庞大、复杂且令人迷失的社会时,我们还能做的,便是在思维的尽头,满足内心深处那最朴素、最简单的欲望来喘口气,以确认自己还活着。
      总而言之,《迷失》是一部需要用尽一切去感受的作品。它用看似离奇荒诞的方式,深刻地触碰了现代人关于存在、异化与自我认同的普遍焦虑。
      ——一名平平无奇的读者
      2006年4月5日】
      就这样,雪之下琥珀写出的那篇文在被迫出版的第一天就拥有了来自读者的读后感,甚至因为读后感而让它变得更火了,真是可喜可乐~可喜可乐~
      深夜,神经病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雪之下琥珀。
      雪之下琥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所以,你是说,你自作主张给我写的那篇东西取了个书名,并且自作主张将那篇东西翻译成日文送去了出版社,还用了点手段让它在一天之内被很多人看到,甚至连读后感都整出来了?!
      他目光呆滞,双手颤抖,显然对此难以置信。
      神经病:对啊,咋了,高兴傻了?
      雪之下琥珀:并没有高兴,谢谢。
      他发现自己脚趾抓地时,其实根本抠不出一座《Barbie: Life in the Dreamhouse》,他根本过不上那种富贵人生,也没有过那种上富贵人生的机会。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他接受了这两个事实,虽然他抠不出一座《Barbie: Life in the Dreamhouse》,并且依旧很尴尬,但反正读者也不知道“猫鬼”是他,而且既然有读者喜欢他写出来的东西,他也不能扫读者的兴。
      他决定明天再写一篇。
      至于工作,那不是有禅院在吗。
      旁白:其实完全是你自己想写想偷懒吧。
      ……
      与此同时,另一边,一家位置隐蔽的无证经营小诊所内,一个黑色短发、 穿着白大褂的男性青年坐在办公椅上,饶有兴致地翻看着一本名为《文学界》的文学杂志。
      那篇名为《迷失》的文章就在杂志的首页,他一字不落地看完了,甚至连用小字印在文章后面的读者来信栏也全都看完了,其中就包括渡边写的那篇‘拜读《迷失》有感’。
      随后微笑着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垂着头看杂志的黑发少年:“呐,太宰君,你怎么看呢?”
      被称为太宰君的黑发少年没有抬头,他的目光依然落在杂志上,只是反问道:“森先生又是怎么看的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写书的第三天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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