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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康兰]乞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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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才到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情知此后来无记,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采桑子》
●遇
风未过雨消磨荡漾一曲无名歌
该怎么形容江南的一切呢?或者说形容自己对这个有着杨柳春风、杏花烟雨、小桥流水、玉人吹箫……的地方?虽然已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对这里的所听所闻更是如同烧伤后留下的疤,永刻在自己的心上。但是就是找不到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是因为这些都是那个人所向往的吧。那个明明是最适合过着画船听雨眠、吹萧红药旁,却被家族被自己死死束缚的人。
看着船外两岸热闹的灯火碎进河里,宛若顶上那条或深或浅却能相阻千里的河汉。似乎早在十七年前,就同样有条河阻隔了自己和那个人。只是,那条河的名,曰忘川。
此情此景、所感所想,最后剩给玄烨只有一个“冷”——站在众生之巅,睥睨人世浮沉,却唯独没有主宰自己心的权利;一代明君,四海皆平,最后换来的只有与你的彼岸相望和独居高位的寂寞噬骨、思悔剜心。
寒意,由心瞬时浸遍全身。
突然忆起那人好象写过这样一首词: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好一个“心字已成灰”啊!容若啊,容若。本性最是清明透彻、漠然出尘的你,想罢是早就看破了这个中的点点滴滴,不然怎会生出这样的玲珑透彻词句。
你曾经说过,卢氏和沈宛于你就似左右手,人没有双手尚可以活,因为他还有心。要是一旦失了心,那就连半刻也活不过。
而朕,就是你的心。
过去尽是朕错了——困你,逼你且负了你。但朕不悔!若是能重新来过,朕还是会选与你相遇,选爱上你。只是这次,朕会应了那话——只要你开开心心、没病没灾,就好。因为这失心的滋味,真的比死更难受。
夜风不断迎面吹来。只穿了一件玄色衫子的玄烨站在甲板上,两岸的景色在他的瞳中早已找不到一丝踪影。
在旁的奴才看着不知正在思何的主子,终在怕他身体出什么岔子,自己有十个头也不够砍的情况下,硬着头皮地过去给他加了件毛皮裘子。
“……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姊妹千万年……”
随风而来的童谣打断了奴才“万岁爷,龙体为重”的话。
玄烨示意他安静,静静地聆听着那被风吹得断断续续的童音。
“……巧芽芽,生的怪。盆盆生,手中盖;七月七日摘下来……”
“万岁爷,要不要派人去查查那船的来历?”感觉主子对那五丈外荡着童谣的船有点兴趣,但一瞬的惊愕与惊喜后,却化成了说不清,道不尽的愁绪,所以那想趁机献媚奴才只好小心翼翼地轻声向玄烨请示。
半晌之后,玄烨松了眉,闭上眼,轻点下头,那奴才才如大赦般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不巧撞上了回船舱拿披风非玄烨回来的曹寅。
“现在新进的小太监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见玄烨身上已披了件裘衣后,又加上一句,“不过倒懂得把主子伺候好。”
玄烨每顾他的嘀囔仍旧合着眼,脑里不断地翻滚着那首《乞巧歌》,只是诵的那人,早已不是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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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16更新《乞巧》(上2)
曹寅看到他这般,心里清楚,自家这位爷定是又在忆那人了。
不管是如何骁勇、强大的人,在他身上一定存在着某处,在那里盛放着他用尽一切将之保护的柔软。
容若啊,我们这位千古帝君,他最柔软的地方,盛着的一直都是你,也一直都只有你。
“子清,你真的不愿回京当值么?”玄烨依旧合着眼迎着风。风吹亿袂的咧咧声响伴着他有些疲累的声音。
曹寅跪下回话,不敢且不愿再看到那寂寞的背影片刻。
“臣在家乡一切安好。且家父现年事已高,家里大小事需臣打理,况且内子又怀上了第三胎,所以……臣……”
“罢了。朕只是说说罢。好了,你起吧。”玄烨转身看着他,笑笑——那平日英明有神的眼消去了犀利,只剩深深的黑暗;那一深一浅酒涡也只是因为牵了牵嘴角而被带动,没有丝毫热度。
此刻,曹寅感觉自己快要被那笑容冻僵,在浸满黑暗的深渊中不断下坠。
恐惧,将他一点一点的啃噬干净。
“皇上……”
对不起,皇上……
一个人不会懂孤独为何。当心为一人生念想时,才会明白孤独的可怕。
所以,习惯了年少时两人伺读的你,留我在旁,只会把你死锁于心的情通通释放。那比三月流火更加炙热的情感,一旦解枷,就将如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而现在的你,大业还没有完全建立,所以不能!要是加以时日大业得创,那时的你,真真做到了一代明君、四海皆平的你,更加不能把自己的“柔”暴露出来,片刻也不行!
——其实,皇上你自己是明白这些的吧。
看着那与夜色快混为一体的玄色,曹寅在心里叹了口气。
“回万岁爷,那船的来历已经查出来了。”小太监因胆怯显得有些慌张。
“船?”曹寅不解。
童谣已停了稍时,玄烨“恩”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据查,那船上的人是镇上一学堂里的孩子和教书先生,趁今儿个天气不错出来秋游。那学堂的名儿好像叫‘浮云’。”
沉默片刻后,玄烨道;“去把他们请上船来。”
“皇上……这……”完全不在状况的曹寅,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个所以然来,小太监已经领命下去了,至于前面那位,他自认为自己还没那个胆子去向他问个明白。
不一会儿,人请来了,但只有一人。
来者身穿白色料子的衣衫,那料子是一般货,但穿在此人身上,更突出衣者的潇洒、淡然、出尘的气质——他,就是浮云学堂的投资人兼暂替教书先生。
“不知阁下相邀所谓何事?”
不卑不亢、不傲不谩,清朗有礼的声音从白衣先生口中道出。
沉默之中,有风声,衣袂翻飞之声,呼吸声……还有心脏颤动之声……
“……容若……”
●乞巧
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颜容;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姊妹千万年。
又像花,又像菜,看谁心灵手儿快。
天皇皇地皇皇,俺请七姐姐下天堂。不图你的针,不图你的线,光学你的七十二样好手段。
巧芽芽,生的怪。盆盆生,手中盖;七月七日摘下来,姐姐妹妹照影来。又
像花,又像菜,看谁心灵手儿快。
“容若,容若。你怎会这童谣?”十四岁的少年天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明亮的眸子闪烁着与幼童一样惊喜好奇的光,看着眼前似粉娃娃一般的少年。
“回皇上,这童谣是容若家的文夭姐姐和雪姐姐教的,就在今年七夕。”少年语调欢快,似乎那是段不错的回忆。
“姐姐?”玄烨有些不高兴地微邹眉头。
“容若不想说就罢,何故随意找个理由糊弄朕?”
“皇上何出此言!?”少年的回答应受到对方的质疑有些着急。
“如若朕说出个所以然来,容若就要受罚。”玄烨有些狡黠地笑着,那一深一浅的酒涡在圆润的脸上荡开——奸诈的包子。
这个想法在成德的脑海里闪现,随后被“大逆不道”这四个字惶惶地深压在心里。
强压住心慌地回答了句好,成德微微垂下头,眼睛盯着那鹅黄的衫子,不敢再直视玄烨的眼睛,生怕被看出个蹊跷来。
玄烨可没有功夫去注意身后人儿的感情转变,而是自乐于预想等下对成德的“惩罚”之中。
“容若可是独子?”
“容若甚是希望家中有兄弟可以做伴。”
“那容若表亲家可有与你年龄相仿的兄姊?”
“姨妈家有表妹一人,正好比容若小两岁,她……”说到惠儿容若心中一紧。
玄烨知容若的心思,立马接过他的话。
“既然明珠家只有你这一个公子,而容若也只有一位表妹——”玄烨边踱步边带着玩味的笑,道,“那么何时冒出两个姐姐来,在今年七夕教于你这童谣?容若的话,好生矛盾啊!”
随后用一副看你还不受罚的得意样看着成德,等着他认罚。
“话虽如此,”成德也看向玄烨,清亮的眸子好似河汉里的星子。
“可容若从未说过两位姐姐与容若有任何亲缘。她俩是佳丽厨娘的女儿。”
“原来如此。”玄烨点头道,“但容若还是要受罚。”一抹坏笑挂上嘴角。
成德不解外加吃惊地看着坏笑越来越明显的少年皇帝。
“朕一开始就说明了——如若朕说出个‘所以然来’,容若就要受罚。朕可没说管他说得对与错。这可是容若你自己允了的啊。”
玄烨说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但那如小孩子一般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也许在玄烨眼里,这席话就像在和一个朋友开玩笑,或者还带着点点的撒娇,但在成德心里却不然——一股被人捉弄设计的感觉并掺杂着点点羞辱涌上正值敏感时期的十三岁少年心头。
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
一切都是他在设计自己!
看着眼前只有十四岁的少年皇帝,成德瞬时想了很多——想得越多,心也就越加冰凉。
虽然他只有十四岁,但他也是皇帝,而且是心怀天下、抱负的皇帝。
官场的勾心斗角,这些年来,明里、暗里他都尽数看在眼里。要在着淌泥潭里活下去,不习得这些,明里暗里防着,也许明早就被人吞入果腹,连骨头渣儿都不剩。
突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那个在官场揽权力争而上的男人——自己的阿玛。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不要!
他不要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但要是继续呆在这里,留在他身边的话,以后的自己定会是那样!
他害怕自己变成那个样子,他绝对不要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他想逃,逃出这个连浮华都掩盖不住寒冷、萧条、黑暗的禁城;他要逃离这个皇帝身边。在他变得不再是自己在乾清宫屋顶上,遇到的那个哭泣的小孩子之前;在他把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一点一点、完完全全,消抹干净、完全不认识之前——逃离他!
“那么皇上想要怎么罚奴才?”嘴角勾画的弧没有丝毫温度,清冷的眼带着讽刺。
沉浸在愉快的心境中的玄烨没有发现成德的异样,“那么,就罚容若每年的七夕都必须呆在宫里,呆在朕的身边,给朕唱这童谣!”
玄烨执起成德的手。他的手很暖,和着笑的温度灼烧着成德。
因为玄烨出乎意料的举动,成德傻傻地愣在那里——先前的一切似乎如风吹浮云,全散了……
轻声地的一句“可好?”,玄烨道出数不尽的柔情。
“容若领罚……”脑子里空白一片、嗡嗡作响,视线里只有那人脸上越来越深的酒涡,承诺却脱口而出,然后任其牵着自己的手离开。
其实,他还是那么的害怕寂寞。
原来,自己早就已经逃不掉、离不开了……
“那他们往后有在一起过七夕么?”楚云看着倚着窗盯着自己,心却不知系在何处的艾老爷,问道。
自从两天前楚云被他们请到着条船上,这位艾老爷就不止一次这样忘神地盯着自己。可楚云并不恼,因为他知道,艾老爷眼里的柔情不是属于自己。他只是通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也许就是那个在他故事里出现的少年。
其实楚云从开始听他讲故事就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不会有欢笑,而是充满数不尽的愁。但他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留下来听他讲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可他又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也许是因为故事里的那两个少年,或者,是因为不想看到和那张随时随地挂着一脸痞笑,天塌下来也当被子盖的包子脸,露出忧愁、寂寞。
包子还是适合笑啊——这是楚云在见了艾老爷后得出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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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中下)
“没有。”玄烨缓缓、淡淡的,其中的无奈与苦涩却不言而喻。
“后来真当他有意履行承诺时……老天不给他时间了……”
眼里的光,瞬时黯淡了些许下去。
发现伤及人的痛处的楚云立马转移话题:
“楚云想知,为何艾先生会给在下讲这些……故事?”
楚云行过伤和十五阿哥还有点交情,这船上小到瓷碗里茶,大到内置当摆设的古玩、瓷器全是贡品。更不用说艾老爷身上的缎子,那可是全天下“一家出,一家买”的雪蚕丝做的。
从而这位“艾老爷”的身份,这两天来楚云已经清楚个七七八八了。所以他更加不解,为何要把这些算得上是隐藏着天大的秘密的故事告诉自己?虽然他从始至终都没提及两位少年的身份,但只需稍加推敲,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
难道他想……
“杀人灭口”四个字在脑里还没有浮现清晰,玄烨无奈的笑再次浮上那张包子脸,道:
“因为,楚先生你和在下的那位故人长得很像。”
“哦。”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见得我一脸惊喜加惊愕的表情。还有那个人(→曹寅)这两天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我看。
叫容若是吧……容……若……
有些事在楚云心中越发明了。
“其实艾老爷和楚云的一位朋友长得很像。”
玄烨挑了挑眉,那个“哦”字还没出口,两人的注意力就被船舱外的嘈杂声引了过去了。
有人闯船?!
●笑
你唇角的梨涡是谁一生的情难舍
第一眼见到张富贵时,着实把曹寅吓了一跳,但再见过楚云后,这股惊愕很快便褪了下去。看看周围的侍卫,还是一个个傻愣愣地站在那儿。
曹寅摇摇头——毕竟这人是和那位爷一模一样啊。
但是!
上下仔细打量了张富贵一番后,曹寅心叹:也仅仅只是外表像而已,其余的不似半分。就说那气势吧。这人一上来就活脱脱一小痞子找人干架的样儿,完全不及里面那位的百分之一。
“喂!我说你一直盯着我发什么呆啊!”张富贵对着曹寅不满道。
“我知道我长得玉树临风,萧洒倜傥,一枝梨花压海棠,你也不用一直看着我啊!瞧瞧,都快流出口水了!我可告诉你,我可是名草有主了啊!别打我主义!”
“你!”
“‘你’什么啊‘你’!说句实话,其实你长得也挺有创意的,活这么大吧,也挺有勇气的。恩……值得表彰一下!如果有机会你要去我们顺城的话,我一定送个大牌匾给你!”
“你!”曹寅气诘地瞪了眼身边偷笑的侍卫后,有些愤怒地瞪向张富贵。
“瞪什么啊瞪,你眼睛没我的大,在瞪也白费力气。好了,我没时间在这儿和你瞎扯。告诉我楚云在那儿?”
“楚云?”明显曹寅跟不上张富贵的跳跃性思维,但说道楚云,他用像看怪物一样的眼光再一次打量了一下张富贵,问:“你和楚云是什么关系?”
因为曹寅的眼光而十分不满的张富贵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关你鸟事!”
“你!”曹寅再次被气得颠词。
张富贵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你真可怜”的表情看着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整张脸涨得通红的曹寅,说:“你难道是有语言障碍吗?只会‘你’‘你’‘你’的说个不停。”
“……”这下曹寅更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富贵。”
楚云从船舱一出来就看见张富贵一脸得意样儿就猜到这只包子定是在口舌上占了便宜,旁边被气得不清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云儿!”
张富贵见到楚云后立马冲了过去,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阵子后,认真地问:“云儿,你没事吧?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楚云看着他一脸为自己担心的样儿,心里觉得很暖——被人记挂着的感觉,其实,真的,挺好的……
嘴角在不知不觉中挂了一抹弧。
“我还能有什么事?难不成他们还能把我给吃了?”
“那说不准。”张富贵仍是一脸认真,但从他口里说出的全是与之不符的俏皮话。
“我家的云儿这般的好……说不准,说不准啊……”
楚云白了他一眼,道:“少贫嘴。随我进去,艾老爷要见你。”
张富贵乖乖的哦了一声,然后跟着楚云进了船舱,剩下一堆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人傻愣愣地立在原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曹寅无语问苍天。
“皇上……”曹寅看着站在船头望向岸边的玄烨道,“你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要不还能怎么着?要是张富贵那小痞子被那三个小子看见了定以为朕在外面给他们生了个弟弟。”
“皇上……”
曹寅知道玄烨不想自己为他担心,故意用这调笑的方法——我们这位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为他人着想了,容若,你知道吗?
“他……不是容若……我知道……”
玄烨的声音又回到了起初的淡然,徐徐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凄凉。
“朕常常想,要是朕和容若不是生在这帝王家,是不是就可以有另外一个结局。但是每次想到最后都没有答案,因为要不是身在这位,朕与他就没办法相遇……一想到这,就不敢在想下去了……今次见到他俩,说真的,朕真的的很羡慕……很嫉妒……”
曹寅静静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这位表面上拥有一切,实际上什么都没有的皇帝。
——真的的很可怜啊,我们的主子……容若,当初你离开的时候,最怕的就是留他孤独的在这个世上吧。所以你离开时的泪,和那一声声“对不起”才道得那般的心痛。
“皇上……纳兰他……纳兰他一定明白的,他一定明白皇上的心情的……”
泪不知什么淌了下来,止也止不住,嘴里道出地话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曹寅心里唯一明白的是这两人太苦了。他想质问老天爷为什么要这般的折难于他们,他们明明没有错,相爱为什么会成为错!
“曹寅,去把保成、老四和十三叫回来。是时候离开了,该去昭庆寺了。”说罢转身回船舱。
曹寅低低地回了声是,也离开了。只剩一声轻叹随风化散开。
秋已至,岸边的垂柳略现枯黄,风拂过也带了些许凉意。
楚云站在岸边,望着船上的人影消失,一口气才缓缓吐出。
天子其实也是人,他也有感情,但是他却必须把自己的感情全部掩埋……说到头来,他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突然一股温热从手直传入心,转头就见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脸和他那深深的酒涡。楚云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就够了,真的足够了……
“未会牵牛意若何,须邀织女弄金梭。年年乞与人间巧,不道人间巧已多。”不知是那位书生在一旁诵念,楚云目光回到浩淼的江面——
——七夕也就是这两天了吧……他今年又是一个人过吗?
“富贵,七夕你想怎么过?”
“恩……随便怎么过都好,只要云儿陪我就行!”
“…………”
“怎么了?”
“没……”
“富贵……”
“恩?”
“谢谢……”
“恩?!”
“谢谢你……”
——富贵,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的结局里有你的微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