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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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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在元庆帝身边耍宝卖乖的萧景衍丝毫不知自己被皇后一句叮嘱卖了个干净。
眼下他有更要紧的事情。
推杯换盏中，萧景衍见元庆帝已有三分醉意，趁着礼部尚书言两淮时一脸天真发问。
“江南当真如诗中所言那般好？”
闻音知雅意，此人大述江南风光。
能做到一部尚书的无不是当年科举中的佼佼者，又在官场浸淫数年，短短几句话让人生出无限联想。
心有打算的萧景衍做出一脸神往，转身对着元庆帝道：“皇舅舅我想去江南游玩一番！”
萧景衍一句话让宴上诸位重臣心思百转。
上皇一派思索是否圣人察觉什么才有此举？
皇帝心腹同样如此，更有甚者已经偷偷对着黛玉方向瞥一个同情眼神。
元庆帝虽有些醉意，脑子却格外清明。
两淮已是一滩浑水，如今衍哥儿晕厥之症尚未有进展，他如何放心一个小孩子独自去。
萧景衍笑道：“那皇舅舅多派些侍卫与我！”
见元庆帝不语，萧景衍继续道：“我知皇舅舅疼我担心我安危，再让沈老头随我同行，皇舅舅该放心了吧。”
萧景衍口中的沈老头乃太医院院判沈胪，可谓保障圣上龙体第一人，便是上皇也长召去。
见元庆帝有松动之意，礼部尚书率先对萧景衍道：“世子此言万万不可。”
“依您之见，皇舅舅不派沈太医随行，该如何？”
一句话直接从可否江南行到人员选择，当真是胡搅蛮缠第一人。
偏这位得两位圣人恩宠，不能恐吓亦不能拿大道理压制。
看着萧景衍一脸得意，礼部尚书便知自己中套了。
不得不顺着萧景衍的话道：“世子可选太医院其他太医随行。”
得了希望的答复，萧景衍转头对着元庆帝夸赞礼部尚书此言甚为妥当，随即就是一通彩虹屁。
被夸的通体舒泰的元庆帝见萧景衍又拉了梓潼做说客，甚至隐隐威胁不行便去求上皇。
两淮确实有些不成体统，该派人去瞧瞧。
自知萧景衍昏厥之症后，元庆帝对这个外甥可谓越看越满意。
如今竟能直接误打误撞撞到他心坎里，“你个皮猴，便是想去也要开春之后，都道烟花三月下扬州。”
有这句话，萧景衍南下的行程便算定下。
黛玉远远听着为这位世子能游历高兴，便是菜都多吃了几口，惹得宋嬷嬷一阵担忧。
一出宫门，宋嬷嬷忙将马车内小火炉上温着的参茶倒出，盯着黛玉饮下后还忍不住念叨宫宴上的菜哪里能入口，早就冷透了。
“嬷嬷，那些菜尚有余温呢。”想着，黛玉越发觉得欠了小世子天大的人情。
这一份人情里还夹杂着皇后娘娘，之前想的那个法子怕是又要作罢。
回到贾府已到亥时，因是除夕贾府女眷与小辈皆在贾母处守岁。
一早带着府中诰命进宫朝贺又祭过祖的贾母听闻黛玉前来，忙招黛玉上前。
贾母略问上两句见其面色不错，便给众人散了一早备好的压岁锞子，又嘱咐莫要玩的太晚起不来这才离去。
见着妹妹来，宝玉登时起身，“林妹妹怎穿的这样素净单薄，昨儿老祖宗才给了我一件，杜鹃你且。”
黛玉才接了惜春递来的瓜子，笑道：“不用劳烦宝二表哥。”
可巧一早得了信的雪雁正捧了小手炉来，听闻宝玉此话，顺手摘下姑娘的大氅快步入内。
“怪不得林姐姐说不用，竟是有这般贴心人。”说着，惜春看一眼被杜鹃半推回座的宝玉，“换我，我也不要宝二哥的。”
探春见宝玉只顾嘻嘻笑，凑到惜春跟前，“既如此，往后我可不给你留那些糕点，你且等你的贴心人去。”
惜春侧身看向黛玉，“林姐姐，你瞧她。”
黛玉将惜春半揽入怀，“赶明儿去我那，咱们啊让她瞧着吃不着。”
这话惹得探春也跟着闹僵起来，迎春见不像样子，遂开口问宫宴。
黛玉捡着能说的回上几句，一时一众姐妹借景连诗。
待惜春频繁打呵欠时，众人便散了。
瞧着惜春被一小丫鬟扶着走的歪歪斜斜，黛玉担心两人摔倒，吩咐杨嬷嬷将其送回。
梨香院内点着数盏灯笼，照的院子亮堂堂，而灯笼指向之处却非正屋。
黛玉才一侧头，便被雪雁引着往前走。
待看到屋内正中摆放的母亲牌匾，黛玉一时泪盈于睫，却生生忍住。
黛玉同往年跟在爹爹与娘亲身后那般作揖叩头，三拜之后行至香案前上香祭酒，叩头。
一套流程下来，饶是简化过黛玉也出了薄汗。
宋嬷嬷瞧着心疼却不好说什么。
偏偏雪雁听姑娘赞她有心，挺起胸脯又有些不满，“到底时间有限，只做了夫人的。”
“已经很好了。”
初来那日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比她想的最好的打算还要好。
若可以，她还想再贪心一些，早日与父亲团聚。
这一夜黛玉睡得极好，醒来时天刚蒙蒙亮，四下有爆竹声炸起。
因是大年初一，要去贾母处拜年请安，同被赐下精通梳头的青露梳了个不太繁琐却显矜贵的发型，只简单点缀一二朱钗即可。
刚收拾完，梨香院内以嬷嬷为首的丫鬟婆子皆来给黛玉拜年。
“诸位也新春喜乐。”说过祝福话，雪雁将张嬷嬷一早备好的金银锞子荷包按照等级分发下去。
这便算是月例银子之外的额外赏赐，除此之外按照等级每人还有一身或两身的新衣裳。
一时梨香院内喜气洋洋，尤其那些被派来在此当差的贾府下人，瞧着八宝连春样式的银锞子嘴角险些咧到后脑勺。
她们不过最是下等婆子，一个月月例银子不过三百钱，如今一个银锞子足足顶两年月例银子，如何能不乐。
满心期待这位出手阔绰的林姑娘能长长久久住着做她们的散财童女才好。
最后黛玉将三个荷包分别递到宋嬷嬷、杨嬷嬷与张嬷嬷手中，图个好彩头。
几月相处下来，两位嬷嬷是真心喜欢这个聪慧剔透的姑娘，养老有靠的两位嬷嬷自也回以一份真心，倒是有几分祖孙和乐的意思。
吃过两次暗亏，贾母也转变了思路，或言当初敏儿在闺阁时光或言守孝在心莫要伤了自己身子，留黛玉用饭桌上也会为她添两道素菜。
便是府中宴会避开，贾母逢人只言是个极度孝顺的好孩子。
贾母作为贾府的定海神针，见老祖宗如此王夫人虽不满也只能私下发发牢骚。
同不喜参加宴会尤其回宁府的惜春便成了梨香院的常客。
一同成为常客的还有被过年宴请忙的脱不开身的凤姐儿托付而来的大姐儿与前来送大姐儿的迎春。
梨香院本就是幽静之所，被黛玉细细布置后越发透着一股清幽高洁。
无论是御赐的，林家的还是贾府的丫鬟婆子不止令行禁止，眼中格外有活，没有府中婆子那些毛病。
这是二嫂子都没有的手段。
迎春心中惊愕，若她能……老爷都不管，不，老爷曾派人同她讲多与表妹接触，受益无穷。
所以，老爷讲的是林妹妹会御下之道？
迎春一颗心怦怦直跳，眼神不由亮的惊人。
正在一旁吃糕的大姐儿见姑姑想吃的她的糕点。
犹豫一瞬，大姐儿在盘中挑出一块玫瑰形状的糕点，高高举起。
“姑姑，吃。”
被唤回神的迎春见大姐儿胳膊微颤，却将糕点往她跟前凑，心头一暖。
“大姐儿吃吧。”
这话让大姐儿有些迷糊，姑姑是不喜欢这块吗？
大姐儿低头看看被她吃的只剩渣渣的碟子，再度举起，“好吃的，姑姑吃。”
“好，姑姑吃。”迎春才接过糕点，刚要夸一句，谁料大姐儿颠颠跑到黛玉跟前。
因年岁小又吃了不少，大姐儿步子不由偏了些许，一头撞在正作画的惜春身上。
手上笔一歪，正含苞待的梅花成了一团，惜春索性丢了笔，转头伸手抓人。
“大姐儿，瞧瞧你做的好事！”
一听话音不好，大姐儿一头扎进黛玉怀里，“林姑姑，糕点给姑姑，没了。”
“什么糕点，你瞧瞧我的画！”惜春伸手戳一下大姐儿偷偷漏出来的脸颊，“全毁了！”
“林姑姑！”
“林姐姐！”
大姐儿与惜春一同出声。
迎春眨眨眼，有些心虚的捏着糕点上前，“这糕点与四妹妹赔罪。”
向来木桩子似的二姐姐竟说出这种话？
惜春有些诧异，不满道：“二姐姐你怎如此偏帮！”
偏大姐儿仰头道：“可好吃了。”
以免战火升级，瞧明白的黛玉快速道：“大姐儿你撞了四姑姑，导致四姑姑半日心血所做的寒梅图毁坏，罚你替四姑姑拿纸递笔你可愿？”
大姐儿指着梅花酥，念着糕糕，最后艰难点头同意。
迎春见状，刚喊一声林妹妹便被黛玉制止。
“大姐儿知道将糕点给姑姑，有孝心，林姑姑奖你下午再吃两块梅花酥如何？”
大姐儿拍着手欢呼，“林姑姑最好啦！”
早已不气的惜春蹲身戳戳大姐儿，“只你林姑姑好，四姑姑不好了？”
大姐儿眼珠滴溜溜转一圈，“都好。”
一时屋内笑声阵阵，不知谁叹了一句当真是小人精。
大姐儿好奇道：“小人精是什么？是大姐儿吗？”
白芷几个瞧大姐儿有趣，点头逗她，便是惜春也跟着一起，直言以后都要给她伺候笔墨。
迎春瞧着这一幕，有些发愣。
竟如此便解决了？
恰凤姐儿前来，大姐儿挣脱几人兴冲冲跑到人腿边，“妈，我是小人精，大姐儿是小人精！”
凤姐儿听得直乐，便是跟来的平儿死死抿唇才忍住。
偏大姐儿不觉，掰着手指头说林姑姑许她糕点，四姑姑什么笔墨。
不知前情的凤姐儿只当自家闺女招人喜欢，又得了姑姑们的好东西。
抱着大姐儿上前，“哎呦，看来我们大姐儿真真是招人喜欢，总偏诸位的好东西。”
惜春笑着让出身后书桌，“凤姐姐瞧瞧我这幅画就是她弄坏的，什么笔墨，赔了自己给我打下手呢。”
“凤姐姐来的巧，且说说如何补偿我。”
见几人脸上带笑，凤姐儿便知这是逗趣，将大姐儿往地上一放。
“哎呦，这、这……闺女啊，为娘也帮不了你，快随了你四姑姑去罢。”
一时梨香院内笑声阵阵，恰有小丫鬟来报：“宝二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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