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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肚肥三层非一日之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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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了钱的啊!我给了钱啊!”一名中年男子,拦住了客栈前的马车,大声哀嚎,驱散了晨光熹微的薄雾。
早市上,吃早点的男女老少,溜达觅食的孕妇贵客,四面八方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客栈前面。车夫都不装货了,揣着手挂着笑。
“看什么看!”一名高大威猛的侍卫,面对百十双眼睛,毫无惧色,挡在了马车前面。
看热闹的人,立刻把脑袋转了回去,个个的耳朵却立的尖尖的,不肯错过这新鲜事儿。
林府的管家也跟了上来,指点车夫莫失莫忘,不要磕坏了,不要搞丟了。又看了会儿那位胖车夫,见他果然和掌柜的说的一样,是个灵活的胖子,才放心了。
那年轻侍卫拿着手里的马鞭子,随意地甩了甩,来回踱步:“你给了钱?!哼!给谁了?买什么?!”
那中年男子,五十有余,山羊胡子剩余不多。他瞧了瞧那侍卫的猿臂长腿,自知不敌,却心中不服:“五十两呢!王仁义收了。买媳妇,生儿子。”
吃油条的大娘,摸了摸嘴巴上的油,和食客们小声嘀咕:“我一猜就是这事儿。就今年,都听说好几回了。那些天杀的,见人家的女孩儿长的好看,悄没声儿的,下了蒙汗药就给卖掉了。”
同桌的几个饭友,个个听得认真。一个外地口音,带着娃娃的中年妇女,又说起自己表亲的婆婆的邻居的女儿如何如何。
侍卫瞥了中年男子一眼,又是冷笑,说话也越发不客气起来:“我不姓王!那马车里的姑娘,也不姓王!她乃是良家女子,寻亲路上,偶过此地。有家书路引为证!你,又有什么证据?若是拿不出来,不可纠缠,速速滚开!”
见那侍卫有理有据,吃不到什么好处的中年男子,自然吃瘪,又不想就此吃下哑巴亏,蹦着跳脚:“我……我……我……草泥马的王仁义!王仁义!老天爷啊!王仁义坑死我了吆!”
天公作美,那王仁义,果然被侍卫押着,走出客栈门口。
中年男子一见王仁义,就饿虎扑食般,扑了上去。
那年轻侍卫,看见这一幕,脸上十分冷淡,只走近了马车,低声道:“姑娘,可安好?”
一只柔弱无骨的纤纤素手,柔柔地掀起马车侧边的布帘一角。一阵香气,从帘子角儿溢出来,女子的声音也柔柔地飘出来:“有张侍卫长这样筹谋,自然安好。何止多谢,今生今世,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这林姑娘,看起来不是那话多的,一出口,偏偏让人如沐春风。张侍卫长向来寡言,一低头,眼睛又落在了那马车的帘子上。
布帘一角,让街市上的热闹声音,钻进马车一点儿。也让马车里,世间无二的美丽容颜,泄露了一点点,给帘外人看。
帘子外的张侍卫长,无意瞥见林姑娘的身影。原本要说的话,忽然失语,脑海中一支粗粗的毛笔自动写出:曾是惊鸿照影来。
她,还记……
“王仁义!你赔我老婆!你赔我儿子!”中年男子不折不挠的,扰乱了侍卫,无法关押犯人。
此处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时候。张侍卫长按下心事,长腿一迈,急步而至王仁义面前。
中年男子一见张侍卫长,就开始哭诉:“老爷!您给评评理!这王仁义,先前三十两卖给我一个女子,说是能给我生儿子。结果,那女的都给我生了俩闺女了,气的我天天打她。不久前,我和王仁义说起此事,他劝我把那女子二十五两卖给他。他另寻一个好的给我。我便从了。谁知道啊,五十两给他了,媳妇也没了,儿子也没了。呜呜呜…”
此时的王仁义,酒已经醒了大半,面对男子的指责哭闹,他倒是看的乐不可支:“想要儿子?我有。嘿嘿……哎,就是不给你。嘿嘿……”
一哭一笑,一傻一疯。张侍卫长听得闹心,一个眼神儿过去,那侍卫便押着王仁义离开了。
那中年男子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还想抱着张侍卫长的大长腿,拉着张侍卫长的袍子角儿诉苦。
这像什么样子!县衙的人呢!怎么还没来!都干什么吃的!张侍卫长心情不佳,连退两步,让那男子扑了个空:“姓英的!哭哭哭!哭什么哭?你打女人的能耐呢?生了女儿怎么了?怎么,你不是女人生的,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那中年男子被骂了,倒是老实了,果然不哭了:“我不姓英。我姓钱。”
他不是接头人?!这是什么意思?
王仁义昨日的话,还有今日之语,在张侍卫长的脑海中走马灯一样重复播放,还有王仁义临走时,那个心满意足的笑。
这个闹剧,已经接近尾声。食客们也早已吃饱散去。一旁的小吃店的老板,收起一个个碗碟,嘀咕着:“终于清闲了。吆!刚才那个孕妇,怎么没一口没吃呢?瞧瞧,这还是满满一大碗呢。”
天色渐亮,衙门里的捕快,终于赶了过来。晨光中,人们朝着各自的目标向前。
张侍卫长翻身上马,犹如游龙一般,带着数人匆匆离去。
快!快!再快!
不多时,阡陌交错的乡道上,他们就追上了林府的车队。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已经出了。巧了不是,为首的车马,被乱石挡住了去路。
去路对面,还有一队人马。
巧上加巧,无两巧不成双书的是刚才客栈前面,那位看热闹的孕妇,正是这些人的领头人。穿貂戴裘的那位孕妇,身边还跟着二十多位家丁,家丁们或身强力壮,或大腹便便。
林府的管家一见张侍卫长,便笑着作揖,又道:“张老爷!乡间土路,这堆石头来的好生奇怪啊!”
张侍卫长一跃下马,扶起管家,沉声道:“护好你家姑娘。奇怪的,不是石头。是人。”
说罢,张侍卫长飞身一跃,轻轻松松翻过一两米高的石堆,瞧着那孕妇道:“王仁义说的老英头,不是什么老头,是你英氏。”
那孕妇扶着肚子,皮笑肉不笑:“是又如何?你断我财路,此仇必报!你们都给我上!弄死他!”
那二十多人,顿时一拥而上!
可是,有人比那二十多人,更快!一道胖乎乎的身影,好像鱼雷一样,炸了出去!
那为首的胖马夫,正是今日新寻的套马汉子,从马车下抽出长剑,突袭张侍卫长后背,抢占先机!
“啊!”
有人,中剑了!
张侍卫长反手收剑。
好身手!好快的剑!他见过的剑客千千万,这是一把最快的剑!那胖乎乎的马夫,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圆圆肚子上的血迹。常言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肚胖三层非一日之馋。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会说,不做无情杀手,尝遍天下美食,如果再加一个期限的话,那就是一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