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执行官落魄后[末日]》悬霜

21、楚阔

　　虽然没办法带沈相兰出去，但他还是把沈相兰放在了轮椅上。
　　等楚阔走了他就能带着沈相兰出去看看了，陆行湛倒是不觉得沈相兰能对他的废品站感兴趣，他觉得沈相兰应该是在屋子里呆久了想出去透透气。

　　现在不能带沈相兰出去，那带她在仓库外面走几圈也差不多。
　　可惜他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了门外来访的“客人”。

　　陆行湛的废品站空旷，他自己的房子修建得随心所欲，三个金属结构的建筑无遮无拦排成一列，别人一进来就能看见他在什么地方。
　　白天七点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不速之客穿了一身整齐板正的西装，看见陆行湛之后，遥遥朝着他打了个招呼。

　　“他是不是有点太讲究了，上一时期的人都没他讲究。”陆行湛小声对沈相兰说。
　　来人正是楚阔。

　　“你小心，来的不止有他。”沈相兰提醒陆行湛。
　　陆行湛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挺直了脊背，上一次沈相兰说还有个东西的时候，从暗处扑出来的是一团披着人皮的虫子。
　　简直可怕。

　　“他跟那些恶心虫子有关系？”陆行湛问。
　　沈相兰不欲多说：“不一定，你自己看，到时候会知道的。”

　　陆行湛很想知道沈相兰是根据什么东西去判断的，他很想说沈相兰高估他了，如果不是沈相兰提醒，他压根就不会知道。
　　在他跟沈相兰说话的时候，楚阔已经走了过来。

　　“你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陆行湛说。
　　楚阔礼貌回答：“暗巷会无限度将关注倾向于值得关注之人。”

　　很好，初次交锋，陆行湛觉得应该无法在嘴皮子这个领域打败楚阔。

　　“我们进去聊吧，希望暗巷有令我满意的消息。”他指了指自己的工作室，露出一个很有诚意的笑容来。
　　陆行湛的眼皮很薄，眉毛浓黑，平时在沈相兰面前是一副很不值钱的模样，现在站在楚阔面前倒是没掉链子，他眉头微挑，一眼看过去竟然能从他的眉宇间看出一丝沈相兰的影子。
　　——那种随意抬眼漫不经心不把一切东西放在眼里的傲慢感。

　　楚阔常年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他见过的人数不胜数，能够理解人的多面性。
　　但他有点看不懂陆行湛，陆行湛身上的割裂感太重，有时候他甚至感觉自己在跟两个人说话。

　　楚阔点头以示赞同，说话间，他的视线落在了沈相兰身上，随口问道：“这是你的机械人偶吗？”
　　他关注沈相兰是因为本杰特，本杰特花了很长时间向楚阔描述陆行湛身边的机械人偶，之后更是想从楚阔这里买到关于机械人偶的消息。
　　但楚阔看见这个机械人偶的第一眼，却觉得她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她从头到尾都没动过，双眼轻合，像是一尊冰冷完美的雕塑。

　　“祖宗，他们都不把你当人看。”陆行湛用规则线小声说。
　　沈相兰没回话，好吧，她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

　　“对，是不是很好看？”陆行湛扭头问楚阔。
　　楚阔瞬间移开视线：“走吧，我们去详细聊一下规则的事情。”

　　“行。”陆行湛回答，“规则的事情不用详细聊，我估计你都猜出来了是哪条规则没了。”
　　“我们要详细聊的是另一件事。”

　　陆行湛推着沈相兰，带着楚阔走到了工作室里。
　　工作室里还堆积着他之前画的草图，一大堆纸稿从桌面铺到地上，很有一股落拓不羁的风范。

　　“……嗯，我这平时没什么人来，不用在意，自己找个地方坐着吧。”陆行湛忽然气短。
　　沈相兰睁开眼睛看了看，她第一眼看见的是之前陆行湛给她装上的机械外骨骼。

　　那只外骨骼手臂被放在桌上，各种零件堆积，地上还带着密密麻麻的图纸和公式，纸笔混合，潦草凌乱。
　　陆行湛感觉他也是胆子大起来了，沈相兰眼睛刚睁开，他就手动合上了沈相兰的眼皮。

　　“楚先生，你知道我在楼东挖眼的目的吗？”陆行湛紧急转移话题，“如果你不知道，这又可以算一个消息。”
　　楚阔也不在意陆行湛工作室潦草的环境，也可能是在意但是没表现出来，他面色如常，听见陆行湛这句话倒也没有其他想法。

　　“我想我是知道的，扫尾亭已经提前将这个消息卖给我了。”楚阔说。
　　陆行湛突兀生出一种遗憾感。

　　本杰明那老头有看着老实，实际上不是个好货。
　　拿着从他这里得来的消息转头就卖了！

　　“楚先生从本杰特那里得到了消息，那我就简单说了，我想知道跟右眼变色相关的所有消息。”陆行湛直接明牌，“我可以提供规则的消息，也许你知道是哪条规则消失了，但是你不知道那条规则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我可以告诉你。”

　　陆行湛自认他已经把所有给能的的筹码都丢出来了，要是楚阔不上道……
　　那就得看沈相兰怎么解决了，陆行湛的自我定位很清晰，他现在是个传声筒。

　　楚阔正在评价陆行湛这个人的价值。
　　暗巷内部有一套专门的评价体系，陆行湛给出的价值无疑在最高点。
　　不管从什么方向来说，这些能证明的是，陆行湛对怪物极为了解，他似乎有一套独特的方法去了解怪物。

　　而且，缄默海的名单内很少有陆行湛的资料。
　　他很神秘，来历也不简单……可以保持正向联系。

　　“陆先生，单凭这一条线索可不够。”楚阔思考片刻，对陆行湛说，“在此之前我确实没注意到缄默海有人右眼变色的事情，我没有你想要的消息，但我相信，你认为这件事与楼东有直接关系。”
　　“楼东的消息价值很高，在您拿出其他筹码之前，我可以先赠送一条楼东的消息。”

　　“楼东组织现任首领席临江，近年来有一个举措，他在上一时期某个遗址里翻出来一本古籍，古籍记载了一些习俗。”
　　“在上一时期里，同事之间会为新入会的承愿举办欢迎仪式，楼东也有这项传统。”

　　陆行湛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很有诚意的消息。
　　非常有诚意。

　　楼东的人一向单线联系，陆行湛对楼东还算有了解，楼东是单线进行的，下级永远不会知道上级的消息。
　　现在楚阔直接把楼东首领的名字给了出来。
　　暗巷果然有点东西。

　　“祖宗，我们该给他什么消息？”陆行湛问沈相兰。
　　沈相兰也在思考。

　　暗巷果然是有点东西，能在缄默海的规则底下进行情报贩卖。
　　但是……

　　“你没发现不对吗？”沈相兰问陆行湛。
　　陆行湛还真没发现，他听到沈相兰的问题还思考了一下，“祖宗，我真没发现，你告诉我吧。”

　　沈相兰想，她好像真的遇见了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
　　楚阔大概是觉得能从陆行湛这里要到其他消息，轻而易举的将问题缩小在楼东势力范围内，看起来他手里有不少楼东的消息。
　　他跟楼东的联系应该很紧密，或者说，他在暗示。

　　暗示右眼变色这件事跟楼东有直接关系，但沈相兰不知道他的动机。

　　“你给他两个选择。”她对陆行湛说。
　　“第一个选择是，在下一个规则消失之后，他会是整个缄默海第一个得知消息的人。第二个选择是，一个触犯规则后活命的机会。”

　　沈相兰的声音很冷淡，理论来说用怪物的规则线说话是没办法听见声音的，感知到的是另一种层面上的东西。
　　陆行湛听见的不是声音，是情绪。

　　沈相兰说话的时候很直接，没有其他情绪，惊天动地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跟顺手接了杯水一样平淡。
　　这话陆行湛都不太敢听，现在沈相兰要他拿这个去谈判。

　　“祖宗，这个条件，是不是给得太高了。”陆行湛委婉说道。
　　沈相兰回答：“不高。”
　　用来钓鱼的饵而已，能把鱼钓上来就不高。

　　楚阔很想要关于规则的消息，无论他提起楼东是出于什么心态，总之这个可以代表他跟楼东的关系密切，他将楼东引到了陆行湛的视野之中。
　　陆行湛给出的消息能让鱼从水里探出脑袋，想把鱼抓出来，那就需要洒下更多的饵料。

　　在楚阔的视角里，他只能看见陆行湛撑脸思考的模样。
　　他的头发带一些自来卷，发丝蓬松，眉型英气舒展，眼型偏狭长，但是他的眼睛大而明亮，看人的时候格外真挚。但如今陆行湛如今陷入思考，面无表情，那张脸隐匿在阴影下，看得楚阔下意识警惕起来。

　　很奇怪，一个人身上居然能有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
　　陆行湛这次思考的时间明显变久。

　　“楚先生，在交易之前，我得先确认一件事情。”陆行湛抬头，直直看向楚阔。
　　“愿闻其详。”楚阔挺直脊背，不躲不闪，回应陆行湛的试探。

　　“我需要楼东首领上位以来做出的所有举措，包括之后楼东的动向你也需要告诉我。”陆行湛沉声道，“作为交换，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你会是最早知道下一个消失规则的人。”

　　楚阔自认是一个沉稳的人，但他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震惊。
　　“你的意思是，缄默海还会有第二个消失的规则？”他问陆行湛。

　　陆行湛点头。

　　“第二个选择是一个机会，在你触犯规则但是还没有被怪物猎杀之前找到我，我可以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陆行湛说到这里的时候特别自信，这个条件给出来他都觉得吓人。

　　楚阔原本还在震惊，但是听到这句话却开始发笑。
　　陆行湛不明就里，他看见楚阔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

　　他从袖口里抽出来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陆先生，我的时间比较珍贵，如果您不想诚心合作的话，那您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陆行湛没想到楚阔能掏出一把刀来。
　　他还没能做出反应，就看见怪物骤然出现在了工作室里，它的躯体被某种力量压缩到一个极致，化作一团浓黑的点。
　　那个点撞上了楚阔的匕首。

　　匕首死得很凄惨，刀尖到刀身全方面破碎，留了一个刀柄，被楚阔握在手里。
　　“祖宗，这是你做的吗？”他问沈相兰。

　　沈相兰颇有些佩服陆行湛抓重点的能力，“你现在该做的事情是调整情绪回答楚阔。”

　　在楚阔眼中，陆行湛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他的匕首击碎了。
　　而陆行湛本人神情闲适，对他说：“楚先生，在谈判桌上动刀子不是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