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云水怒[刑侦]》南风翎

18、第 18 章

　　周一，从花港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借调过来的医生一早就到了，唐庭深跟人打了招呼，就带着他，叶云枫和池秋过去了。

　　下车后，唐庭深在叶云枫耳边说道：“他是来配合办案的，没有接受过公安的系统训练，出了事，先保障他的安全。”

　　叶云枫点点头：“明白。”

　　“警察办案。”唐庭深将证件拿出来，往咨询台上一放，“我要查一个患者的资料。”

　　“哦哦好的。”前台连忙拿起电话联系负责人员，过了一会，一个人匆匆走了过来。

　　那是个看着受受弱弱的年轻医生，看到他们后，微微弯下腰，扶了扶眼镜：“三位好，请问你们要查谁的资料？”

　　唐庭深把手里资料拿出：“徐霜，就这个小女孩。”

　　“好的，请跟我来。”

　　年轻医生带着他们一路上到最顶楼。

　　叶云枫走到他身边问他道：“这位医生，请问你们医院像心脏移植这种大型手术多吗？”

　　年轻医生面上一滞，而后连忙摆摆手：“不多的，不多的，这种手术任何一个医院都不会太多吧。”

　　叶云枫继续询问：“那请问像这种手术的手术室在几层？”

　　“在六层，这种手术对无菌环境要求极高，所以在最高的楼层。”

　　叶云枫点点头，用一种闲聊的口吻道：“那像这种大型手术，配型应该非常困难吧，请问贵医院是有什么资源吗？”

　　“这……我也不太清楚。”

　　说着说着，年轻医生就把他们带到了资料室，离开前说了一句：“各位请自便，我的办公室就在楼下423，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去找我。”

　　几人还没来得及应，那年轻医生就走了。

　　唐庭深在档案室里边走在边道：“这就走了？我还以为会看着我们呢。”

　　他们按照时间找到了徐霜的档案，那位配合办案的医生拿来，细细观察着，叶云枫和唐庭深两人不多言语，就守在一旁站着。

　　过了一阵，他抬起头说道：“这份资料是假的，资料里心脏捐献者的各项指标与这个叫霜霜的女孩根本匹配不上，只要一移植，大概率会产生排异反应。”

　　叶云枫和唐庭深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唐庭深连忙将档案留存取证。

　　“看来我们需要查一下这个医院了。”取完证，唐庭深道。

　　叶云枫问：“你们那天来查过，有异样吗？”

　　“除了几个手术室在做手术不让进以外，没有发现。”

　　叶云枫思索片刻：“你说手术室他们会让我们进吗？”

　　“应该是不会的。”唐庭深道：“而且，这种地方，进了也麻烦。”

　　在旁一直不说话的池秋开了口：“还有一个地方做不了假。”

　　几人看向她。

　　她道：“太平间。”

　　唐庭深点点头，可就在这时，叶云枫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他忽然抬头：“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刚刚给我们带路那个医生的微表情有些夸张，有故意表演的成分，似乎是有意让我们察觉到不对的。”

　　几人看着他，他们并没有经历，一时间并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叶云枫转过身：“你们先去，我要再找那个医生问问。”

　　“等等，你不要自己一个人行动。”唐庭深上前一步，跟那位配合办案的医生说道，“你们俩一起去吧。”

　　“好的。”那位医生点点头。

　　于是他们四个人分了两路，两个前往负一层太平间，两个前往第四层。

　　叶云枫和配合办案的医生在四楼走了两遍，却都没有发现那个房间，那医生走在叶云枫身边问道：“他是不是说错了，这一层根本就没有423啊？”

　　叶云枫站在走廊里垂眸思索着，整个楼层的布局在他脑海里渐渐出现，想了一阵，他忽然抬头看向右手边的走廊尽头。

　　那里分别有421和422病房。

　　“那个防火门还没有进。”

　　他身边的医生道：“可是……我们刚才试了，它是上锁的，打不开。”

　　叶云枫没有理会，径直朝那个刷了灰色漆的金属防火门走去。

　　他往下转动把手，防火门依旧纹丝不动。

　　他稍稍停顿一瞬，缓缓向上转动把手。

　　再一拉动，防火门打开了。

　　身边的医生震惊地瞪大眼睛。

　　叶云枫朝他使了个眼色：“走。”

　　防火门后面，居然也是一层病房。

　　但这些病房和外面的还是有区别的，这里更为安静，人也不多，每个病房门上都只留有一个小窗口探视。

　　一路掠过两排的病房，叶云枫忽地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身旁一个空病房小窗户下的资料卡片，上面居然写着——

　　徐霜。

　　他停在原地半晌，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而后，他忽然奔跑起来，跑向走廊尽头，发现那里有一个电梯，他连忙按下向下的按键。

　　叮。
　　他们到达负一层太平间。

　　阴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尸体的气味和停尸床上盖着白布的一具具尸体让人不寒而栗，而四周一片死寂，只能听到空调不断□□冷风的声音。

　　他拨通唐庭深的电话，在不远处响起了熟悉的铃声。

　　叶云枫连忙抬头看过去，正是唐庭深和池秋。

　　“你猜我在四楼防火门后看到了谁的病房？”叶云枫上前一步，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徐霜。”

　　“池法医说，这里很多尸体都不是正常死亡。”唐庭深神情严肃，“看来，我们必须要上报，彻查这里了。”

　　从医院出来后，几人坐上回去的车，大家其实隐隐猜得到，因此车上氛围很是凝重，但大家没有人愿意开口。

　　还是叶云枫打破了沉寂：“你记得给我们带路的那个医生吗？如果不是他，我们根本找不到那个地方。”

　　“你是说……那个医生在帮我们？”唐庭深停驻思考，“可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唐庭深立即拨了一通电话安排：“去查一个医生，现在。”

　　可就在他抬手按下耳机挂断通话时，对面忽然疾驰而来一辆车，毫不减速，直奔他们而来！

　　唐庭深瞳孔骤缩，猛地踩下刹车，用力一打方向盘。

　　车内众人猛地一晃，叶云枫视线瞬间失去了焦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移动。

　　他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过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叶云枫！叶云枫！”

　　他想睡觉，但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便强撑着睁开眼，看到了唐庭深在眼前一晃一晃的焦急面容。

　　他的视线越过唐庭深，定睛一看，肾上腺素飙升，瞬间清醒：“油箱，油箱漏了！”

　　“把他带走！”唐庭深把那个来配合调查的医生递给他，自己则转身去解救还在车内的池秋。

　　那医生已经昏迷了，叶云枫忍着身上的剧痛，把人背在背上，使出仅剩的力气一晃一悠地往前方走去。

　　鲜血从额头流下，模糊了一只眼睛，但好在他另一只眼还能看清。
　　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了，只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强撑着，喃喃：“他不能死……”

　　直到拖着人走了一段安全距离后，他再也撑不住，双膝跪下，身后的人的重量砸在自己的身上，身后传来爆炸的巨响声，而他再度失去了意识。

　　其实……

　　他也没有接受过公安的系统训练。

　　.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间明亮的病房内。

　　叶云枫浑身疼痛，喉咙干咳，他无法移动，只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咳咳……”

　　外面传来不知是谁的训斥声。

　　“当初把小叶放进你们组里，我怎么跟你说的？我让你千万照顾好他，不能让他出任何问题，你就是给我这么照顾的？！”

　　“你就是看我现在没工夫整天盯着你们是吧？唐庭深，我告诉你，小叶就是在你们队挂个名，你不要真把他当苦力使了，再出现这种事，我看你这个队长也不要当了！”

　　“赵局，话可不能这么说，事发突然，我们谁也没有料到啊，叶云枫受伤了，难道我不着急吗？”

　　“而且，说什么在队里挂个名，那都是您老一厢情愿，你这么想，叶云枫本人可不这么想。”

　　“你还敢顶嘴？！”

　　“这怎么能叫顶嘴呢……”

　　叶云枫头部传来阵阵刺痛，他听出来了，外面这俩人一个是赵局，一个是唐庭深，只不过唐庭深这句话说完之后，赵局似乎更生气了。

　　而后紧接着，一个女声打断了他们：“病人需要休息，麻烦你们二位小声一点！”

　　门外瞬间安静下来。

　　人美心善的护士姐姐打开病房门，一下就看到了醒过来的叶云枫，连忙走了过来。

　　后面往里探头，撑着一根拐杖的唐庭深对上了病床上叶云枫投过来的视线，一瞬失语。

　　他那颗急躁烦闷的心，被这一个眼神轻易抚平了。

　　赵局进来，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小叶啊……”
　　他坐下来，用略显粗糙却温暖的手握住叶云枫：“我最开始就说了，把你安排进专案组，你说你……”

　　叶云枫开口：“赵局，谢谢您的关系，但您也知道，我只有做些事情才不会整日焦虑。”

　　赵局点点头，叹了口气：“我知道，但你只是个协助办案的专家，以后什么事不要自己亲力亲为，交给唐庭深，他要是有对你不好的，尽管跟我说。”

　　叶云枫哭笑不得：“赵局……不至于。”

　　唐庭深架着拐杖走进来，一会儿倒水一会儿削苹果的，忙前忙后，就是不敢看叶云枫。

　　“你没事吧？”赵局走后，叶云枫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开口，“你也受伤了。”

　　唐庭深一愣，停下手中动作：“没、没事，我能有什么事，那都小伤。”

　　话虽如此，他还是被这句话戳中了心窝，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他根本不需要谁关心，唯独叶云枫例外。
　　他缓缓坐了下来，挠挠头：“倒是你……没事吧？”

　　叶云枫道：“我没事，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料到，你不用觉得愧疚。”

　　“谁愧疚了！”唐庭深忽然对上他的视线，可仅仅与那平静如水的眼眸对视了两秒就败下阵来，“就是……你也看到了，赵局盯你盯得紧，我不好交代。”

　　看叶云枫向他投来的那种一眼看透他想法的眼神，唐庭深无比懊恼：“你们这些搞心理的真烦。”

　　“他们两个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