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图月亮》十九19

15、骰子包

　　“不好意思，如果没有提前预约的话，我们秦总这边是没有时间的。”
　　终于空闲下来，小张哼着歌趁机摸了一会鱼。

　　“小张，你们秦总在吗？”
　　“梁经理。”小张看到来人，忙打了声招呼，“在呢，你直接进去就行。”

　　每次看到梁经理，他脑海里总是忍不住浮出一个词汇。
　　白天鹅。
　　最重要的是，和他们秦总站一起简直太般配了有木有！

　　公司的人还打过赌，赌他们是不是男女朋友。
　　只是可惜，一年又一年，他们好像只是朋友的关系。

　　梁之兮敲了敲门。
　　秦周凡低沉的声音响起：“进。”
　　他低头在看文件，并没有注意进来的是什么人，“咖啡放那边就行。”

　　梁之兮听到这话，又退了出去。
　　她去了茶水间，泡了杯咖啡重新进来。
　　有求于人，带杯咖啡也不算空手上门。

　　放下咖啡，对方并没有直接就走，视线里的手指白皙修长。
　　秦周凡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白衬衫上的蝴蝶结飘带，也许是看了太久数据，恍惚他以为是梦里，“你怎么来了。”

　　梁之兮侧身靠在办公桌上，“在附近见了一个客户。正好到了广元大厦就上来看看你。”
　　他扫了一眼她空空如也的手，“什么都没带，果然是临时起意。”

　　“只是看看我？”
　　“好吧，瞒不过你，我缺一本催眠的书，想来想去，你这肯定最多。”
　　这段时间她有点忙，白天咖啡喝多了，晚上总是有点难以入眠。

　　“书架上，自己去选吧。”
　　“随便选，没有什么范围？万一我拿走你商业机密怎么办？”她开玩笑。

　　秦周凡喝了口咖啡，“那就把你自己卖给我，在秦氏打工五十年。”
　　“又来，你们资本家都好狠毒的心啊。”梁之兮摸了摸手臂，真是被他冷的可以。

　　她走到书架前研究他的书。
　　从小到大秦周凡就喜欢天文，书架上除了一些商业的书，最多的就是天文相关的。
　　“哇，这本真是看起来就无比催眠，让人昏昏欲睡啊。”
　　她没听到秦周凡说话，却听到滴了一声，秦周凡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

　　梁之兮选好了书，“我拿走了？”
　　秦周凡扫了一眼那本书，点了下头，“记得还给我就行。”
　　对于他的抠门，梁之兮觉得不可思议，“咱们俩二十几年的交情，你就不能说送给我？”

　　“不能。”
　　“……”
　　有人敲门走了进来，是小张。
　　他先是看了一眼站在书架旁边的人，然后才看向办公桌旁的老板，“秦总，中午的饭局……”

　　“推掉吧。”
　　秦周凡看了眼她，询问：“中午想吃什么？”
　　“别啊，”梁之兮：“工作要紧，你忙工作吧。跟我又不缺吃饭的机会。”

　　“你拿了我的书，不得请我吃饭吗？”
　　梁之兮：“……”
　　秦周凡看了眼时间，穿上外套，“走吧。”
　　说是让她请吃饭，可连车都没坐，两个人慢慢散步一样到了他公司附近的一个小巷子。

　　在京洛待了这么多年，梁之兮还不知道广元大厦周边还有这种地方。
　　挺热闹，挺有烟火气息的地方，路边还有小姑娘在卖花。

　　看到颜值这么高的一对璧人，衣着打扮都不普通，小姑娘立刻冲了上来，“先生，看看鲜花吧，都是刚刚摘下来的，您可以送您女朋友一枝花。”
　　梁之兮还没说什么，秦周凡已经开口，“不是女朋友。”

　　就在小姑娘以为这单已经凉了的时候。
　　“不过，”秦周凡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向日葵多少钱？”
　　小姑娘说了一个价格。

　　秦周凡摸了摸口袋，没摸到手机。
　　应该是落在公司了。
　　不过他的秘书习惯在他的西装口袋里放一点现金。

　　秦周凡抽出一张纸币，“这棵向日葵给我吧，不用找了。”
　　梁之兮：“？？？”
　　我请问呢，一本定价79.9的书都不送给我，现在花一百买一棵向日葵是几个意思？

　　小姑娘很贴心地用装饰纸包好，递给她，“谢谢哥哥姐姐，祝你们友谊万岁。”
　　梁之兮接过那棵向日葵，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你记不记得……”

　　他说：“记得。”
　　那是他出国念书的那一年了。
　　那天他在机场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她来，远远地就看到一团火焰一般的向日葵。

　　“你说有东西送我，让我等你，就是这个？”
　　也许是跑的太猛，她抱着花俯身喘了一会，抬起头时，眼睛却很亮。
　　她抬头示意他去看周围。正值开学季，同样是送孩子出国，不少家长都准备了鲜花。
　　然而他的父母觉得出国而已，又不是没出过，并不觉得有来送的必要。

　　她把向日葵递过来，“你看，你也有花。”
　　他低头看向那棵向日葵，“嗯，简单了点，不过是我自己的花。”

　　梁之兮很少进这么街边的馆子。
　　不过等菜端上来，尝了一口之后，她总算知道他为什么带她来这家店了。
　　“像是我妈的手艺。”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觉得像阿姨的手艺。”

　　梁之兮的妈妈梁施其实并不擅长做饭，但有几道京洛本地菜做的还不错，因此每次梁之兮邀请小伙伴来家里，她总会亲自下厨，做这几道拿手菜。
　　她把掉落下来的头发拂到耳后，“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秦周凡：“有一次一个人散步，走着走着，就进了这家店。”

　　“你还有一个人散步的时候啊？”
　　他皱了下眉，“你问问题，总是这么奇怪。”
　　“我不能一个人散步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一个人很孤单。”
　　“觉得我孤单的话，你有时间就来陪我。”
　　“可以啊，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找个女朋友。”

　　她自顾自地说话，因此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
　　“这么多年，我印象当中你好像都没有找过女朋友，为什么啊？难道你和我一样是单身主义？”

　　他给自己盛了碗汤，又给她盛了一碗，“也许吧。”
　　“工作中就没有遇到合适的女孩吗？没有心动的？”
　　“没有。”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这个问题问出来就觉得是废话，梁之兮觉得恐怕他自己也压根不知道。
　　“了解我的。”

　　“了解这个词是最难界定的。”
　　她叹了口气。
　　“我现在觉得，别的人不知道，我们俩肯定会孤独终老了。”

　　“一起孤独终老，也挺好。”
　　“你说什么？”
　　秦周凡催促：“没什么，快吃吧，要凉了。”

　　周末聚餐。
　　周则楷没来，最近几个项目都顺利结束，他在忙着收尾，梁之兮就成了主持大局的人。
　　这次除了拖家带口走不开的，年纪上来了懒得动的，公司里的年轻人基本都到了。
　　典型的周则楷风格，年轻人的聚会。
　　少了呆板沉闷，多了轻松随意。

　　第一场在KTV，唱歌的唱歌，玩游戏的玩游戏。
　　他们一般是不跟她玩游戏的。因为不管玩什么她总赢，别人的参与感实在是太差了。
　　但是梁之兮有时候也会手痒，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强行加入他们。

　　成功激起了所有人的愤慨。
　　游戏很简单，梁之兮没想到自己第一把就赢了。
　　好巧不巧，接受惩罚的是程璟。

　　按照游戏规则，赢家可以提任意一个要求，接受惩罚的人要么完成赢家的要求，要么喝酒。
　　当然，喝酒不可能是喝半杯一杯这么简单，而是三杯。
　　一山不容二虎，平日里就各占一个山头的人如今针锋相对，刚刚还在反对梁经理加入游戏的同事们脸上兴奋的表情都快压制不住了。

　　全场最淡定的人就剩下了梁之兮和程璟。
　　身为被惩罚的人，程璟看起来倒是很镇定从容，无论是拿到惩罚卡的那一刻还是现在。
　　他和这个纸醉金迷的环境简直格格不入，别人都在放纵狂欢，只有他仿佛永远理智，永远清醒。

　　上次的事情，梁之兮已经知道他不喜欢喝酒，估计也很少来这种场合。
　　她也不想为难他，于是开口道：“叫一声姐姐来听听。”
　　一时间房间内尖叫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卧槽！卧槽！卧槽！”
　　同事A：“原谅我语言的贫瘠，只能用卧槽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同事B：“这是森莫？这是森莫？这是赤裸裸红果果的调戏啊！”
　　同事C：“她开大了！同志们注意，她开大了！”

　　梁之兮：“？？”
　　这个要求有这么过分吗？
　　她承认让他叫姐姐，是有点逗他的意思，因为她从来没听他叫过。
　　这些人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其实这件事不怪梁之兮。
　　因为她不知道，浩瀚素来传闻他俩不合。
　　更有甚者说他们上周刚在办公室激情吵架。
　　好多人都听见了。
　　甚至还有泼水的声音。

　　据说程经理从她的办公室摔门而出，满脸阴霾。
　　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他面上倒是干干净净的，那到底是谁泼的谁？难道是他泼了梁经理？
　　怪不得那天梁经理心情不太好！
　　OMG，这也太没绅士风度了。

　　至于为什么吵架，还吵到全公司人尽皆知，有知情人士称他们两人在抢项目，也有吃瓜人士信誓旦旦地说抢的不是项目，是人脉。
　　说之前应酬梁经理使了小心机，让程经理先走，导致他错失人脉，怀恨在心。

　　更有沈安在一边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不知道她在哪挖出的旧闻，说虽然不是同一届的，但是本科的时候程璟一直被梁之兮的光环压着，现在来到浩瀚还被压着。

　　还有人说程璟从国外回来就是一种宣战。
　　不然他为什么大公司不去，跑来浩瀚？
　　总之，在大家的拼凑里，程璟是一个对梁经理的地位虎视眈眈、试图取而代之的腹黑人设。

　　而梁经理，聪明机智自然不可能发现不了他的小九九，于是故意让他失去结交人脉的机会，虽然被泼了水，但是成功塑造了一个柔弱可怜白莲的人设。

　　在所有人的眼里，两个人在公司里早就势同水火。
　　有同事好几次在电梯里碰到他们，彼此竟然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可见两人的关系已经恶劣到了怎样的程度。

　　梁之兮没摸清什么情况，于是习惯性地摆出了高深莫测的神情。
　　然而这副样子在外人看来，就被解读除了不一样的意味。
　　“看，梁经理多么得瑟！”
　　“快看，程经理的表情更精彩。”

　　自从梁之兮提出那个要求之后，程璟的脸色虽然没有发生什么波动，但是肉眼可见气场低沉。
　　他低着头，面无表情。

　　夹在中间的吃瓜群众一会看梁之兮的表情，一会看程璟的表情。一颗头左右摇摆，都要看不过来了。
　　不想错过他们交锋的任何一个瞬间。

　　在所有人兴奋的目光下，程璟拿起酒，连喝三杯。
　　全场：“……”
　　梁之兮：“……”
　　酒杯放下，在大理石桌面上磕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的神色在昏暗灯光下，晦暗不明。